走到魅人為她準備的寢宮,田詩詩終於悟了。
偌大的一個套間被生生分成二個屋子,原本相通的隔斷加了門框,又裝上三寸餘厚的實木板門,那門鎖更是精鋼打造,一把不夠,足足加了三把,還是裡外雙層的那種。
「這就是你去找他的原因?」田詩詩指著這道造型突兀的改裝門,哭笑不得。
幸風看著也是嘴角一撇,無奈地搖頭,「與其說是我去找他,還不如說是他來找我,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我可不會摻和。」
田詩詩當然清楚,幸風絕不會因為這道門去找寒城理論,再說了,這種掩耳盜鈴的做法著實幼稚了一點,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成年人做出來的,她實在無法理解,一向精明冷持的寒大城主怎麼會做出那麼可笑的舉動。
「你說了什麼,刺激他了?」她不死心地追問。
幸風兩手一攤,「我還能說什麼,要說的剛才你都聽到了。」
「這麼說這個東西是在我們進宮之前就弄好的?」
「這東西也不像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弄出來的吧。」
兩人抬頭,相視一眼,同時歎了一口氣。
這時,言依指揮著兩上小宮婢抬著一個衣帽箱走了進來,剛一進門,就看到這道造型奇特,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木門。
「這是什麼東西?」言依一愣,指著那道木門,問跟她一起走進來的兩個魅族宮婢。
正好田詩詩和幸風也想聽聽魅族方面的解釋,不約而同地轉過身,看了過來。
誰料兩婢相視一眼後,臉色稍變,又同時行了個禮,齊聲道,「婢子不知。」
果然是官方解釋,回答得又快又好。幸風和田詩詩倒沒什麼,言依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她們家太妃可是放了話的,要抱皇孫呢,這道破門是什麼玩意兒,那不是給她使絆子嘛,當即一手叉腰,一手指向木門,「回去問問你們家大王,這是什麼意思?還是說魅宮地方有限,騰不出一間大點的屋子給我們家主子休息?這也太……太欺負人了……」
「好了。」眼見言依收不住話,幸風出聲打斷。
兩個宮婢是機靈的人,逮著幸風發話的空隙,連忙行禮開溜,言依想留也留不住。
宮婢一走,言依更加激動,說話間就要衝過去動手拆門,結果手還沒碰到門把,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能量從指尖穿入,貫穿她的整個身體,整個人彷彿被雷電擊中一般,當即怔在原地。
田詩詩見她神色不對,連忙上前想扶住她,誰知手掌剛剛碰到她的身體,整個人也是一麻,好似觸電一般。幸好言依反射性地後退了二步,遠離了那道門,法術隔得遠,威力大減,田詩詩的身體也就麻了一下,再沒什麼感覺。
「寒城設了禁制。」幸風早已上前扶住二人,又在門前另設一個陣法,防止再有人不小心碰到受傷。
田詩詩眉間一擰,歎道,「這又是何必,我們若想在一起,哪裡是一道門可以擋得住的,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不可理喻了?」
「他不過是借這道門出口氣,也是給我一個警告吧。」幸風臉色如常,眼中波瀾平靜,沒有一絲漣漪。
「你別怪他。」田詩詩心裡何止歎了一口氣,寒城性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奇怪了,又怕幸風忍不住找他麻煩,只得委婉地安慰。
幸風輕輕搖頭,目光轉向放置床榻的位置,又是一笑,「他還真是有心,連床榻也不捨得給個大的。」
田詩詩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再次傻眼。那靠著牆是什麼東東?按理來說,這樣一間寢室怎麼著也得配一張像樣點的雕花拔步床,中式的不行放張歐式的也可以,怎麼會是眼前這個樣子呢?小屋的外型有了,架子也搭上了,可是床的面積腫麼那麼小,那寬度堪堪比得上馬車上的軟榻,這也好意思稱之為床?
「太過份了」剛剛回過神來的言依也看到這一幕,眉毛幾乎都要倒過來了,騰的一下從田詩詩手裡跳出來,小嘴一扁還想說點什麼,舉著的手臂晃了晃,卻怎麼也說不出第二句話來。
田詩詩連忙握住言依高高舉起的手,將它按下來,「要不到我那邊看看,若是還行你就在我那間屋子休息吧。」
她想的是未來幾天幸風要佈陣,要安排人員,還要主持施法儀式,每一樣都不能省心,休息對他來說比自己重要,再說寒城不會苛待她,她的那間屋子應該比這裡舒適,正好跟幸風換房間睡。
言依想的卻是另一層,她眉眼一彎高興起來,「就是就是,王爺,你跟王妃一道搬走,這破門理它做甚,礙眼」
幸風知道田詩詩的用意,只是言依一說,他又有心逗弄一下,當即挑眉道,「詩詩,這可是你說的。如今大敵當前,為夫心裡亂得很,今晚有你紅袖添香,伴我左右,夫君我定能好眠。」
言依一聽樂彎了眉,雙手一合道,「正是如此,我馬上就讓人把王爺的行李送過去。」言罷頭也不回地尋人幹活去了。
「胡鬧」人一走,田詩詩立馬給幸風丟了對白眼,「你唯恐天下不亂呢。也罷,我好歹是在這裡出生的,再尋間寢室應該不難。」
「再尋間寢室?」幸風語氣很輕,還帶著一抹子酸味,「只怕有人指望著你去跟他擠一擠呢。」
田詩詩心思不在這裡,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幸風臉上一涼,「沒什麼。」
田詩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對了,剛才在書房裡,寒城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寒玦的事?」幸風知道她遲早要問,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故意再探。
「寒玦哥哥的記憶,真的是你故意佈局抽取的?」田詩詩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雖然她相信幸風不會做違背良心的事情,但她想聽他親口說。
幸風臉色稍沉,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正色道,「詩詩,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相信我,但是在這件事上,我對你有所隱瞞,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他說得太鄭重,田詩詩有點心慌,「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我將你單獨帶出來,就是給你機會向我解釋,若是怪你,我剛才就撇下你走掉了,又何需對你好顏好色。」
幸風聽罷眸間一亮,但心中仍有顧慮,不敢全全交託,「不行,你要應承我才說。」
他這麼說是像是在撒嬌,田詩詩又氣又好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跟我玩這套。」
「答應我嘛。」幸風算是豁出去了,還好四下無人,沒人看到就不會影響他以往高貴冷持的嫡仙形象。
「好了,怕你了。」田詩詩點著頭,又順手摸了摸幸大法師的腦瓜子,這個時候不下手,更待何時。
見她答應,幸風心裡樂著,也就沒再顧慮到這種小細節,他俯下身子,湊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才是真正的寒玦。」
「你說什麼?」這句話不亞於一個重磅炸彈,一下子把田詩詩轟得神識不清,「你再說一遍。」
幸風眨了眨眼睛,又湊近她,「早在葉撫琴懷有身孕之時,我母親就對她布下雙生陣,防止她將來生出異心,果然如她所料……」
「說重點」田詩詩一下子沒能明白過來,「幸風就是寒玦」這幾個字一直在她腦海裡轉悠,她需要一個簡單而明確的說法,不得不打斷幸風的長篇大論。
「你怎麼會是寒玦哥哥?」她霧眼迷濛,眸間滿是疑惑,旋即又突然澄亮起來,「明明不是,你說謊」
這下輪到幸風急了,「詩詩,你聽我說。」
說話間,他指結蘭花,速結法印,快速在兩人周圍布下幻陣。
陣法結成,他總算敢大聲說話了,「寒玦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腦海裡,我說我就是他,有什麼不對?」
田詩詩冷哼,「抽取記憶而已,你又怎麼會是他,他的魂他的魄都在他身上,你不是他」
「詩詩,你可知道何為雙生陣?如果沒有這個陣法,葉撫琴根本生不出雙胎,也就是說,寒城的這個弟弟,本來是不應該存在的。」幸風的語氣驟然變冷。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瞞你,我與寒城兩兄弟同一時間出生,寒玦身上的三魂七魄皆以我母親胎血所引,是借了我的胎靈力和一脈精元,寄於葉撫琴之身,令其成胎,原本只是想寄養在葉撫琴身邊監視她的一舉一動,想不到……葉撫琴竟如此心狠手辣,連自己親生兒子也捨得,可能你不知道,寒玦之所以感染屍毒,都是葉撫琴一手造成的。」
「原本我是打算等到施法之後再告訴你的,就怕你難過。天衣之術需要血祭,能夠將毒屍全部引出之人……」
「夠了,我不想再聽!」田詩詩突然出聲打斷,她小臉慘白,整個人也搖搖欲墜,還好是坐在椅子上,否則真不知道能不能站得住。
「詩詩……」幸風一下子也慌了,連忙扯過一個靠枕,放在她身後。
「容我想想……」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些消息,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