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城一走,田詩詩顫抖著一顆小心肝,是怎麼也睡不著了,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粗粗洗瀨一番後就忙不迭地去墜星閣叫人。
經過下半夜的冥思苦想,她得出一個結論,就是跑,越快越好,離這裡遠遠的,然後拖,拖到寒玦回來,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大寒公子帶走,這事一刻都等不得,她要催著宿雁趕緊上路,盡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敲門聲後,也不等裡面的人應答,田詩詩「呼啦」一下推開門衝了進去。
葉紫衣半瞇著眼,一臉驚愕地看著來人,小嘴嚇得微微張合,「詩詩姐姐……」好不容易看清來人,她拽著被子的小手才慢慢鬆開。
「一大早的,你怎麼了?」
「快,快起來,雁姐姐呢,叫上她,我們去會會谷主,完了趕緊上路。」田詩詩手裡也沒閒著,動手就把葉紫衣的外衣取了過來。
「出什麼大事了?」昨天還勸她多留二日呢,今天怎麼跟催命鬼似的,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葉紫衣心想。
「雁姐姐呢?」田詩詩直接忽略她的問題,反而滿屋子亂轉地找人。
「哦,這事說起來有點意思,今早天還沒亮,有個男子敲門,然後雁姐姐就跟他出去了。詩詩姐,那人會不會是雁姐姐在後山的相好啊?」葉紫衣打了個哈哈,說到這件事又是一臉的八卦。
「什麼男人?」田詩詩一愣,停下手裡的動作。
「沒看清,我迷糊著呢,只知道似乎是個男子。」葉紫衣揉了揉臉,昨夜聊得太晚,現在都睡眠不足,對她而言,早上的事還能記得大概已經很不錯了。
「難道是寒城?」田詩詩低聲自語,真是眼拙,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有那麼多心機。
早知道就不等到天亮了,寒城的眼線眾多,雁姐姐和她出谷尋藥方的計劃該不會被他知道了吧?一想到這裡,她開始擔心起宿雁的安危來,但願不要連累到雁姐姐才好。
……
歸雁嶺後山一處僻靜地,寒城與宿雁隔數步而立。
雖然天還沒亮就出來了,可他們一直沒有交流,反而是宿雁時不時地打量他,眼光自然,也不讓他討厭。
「寒公子,有話不防直說。」走到山腳,宿雁先開口。
寒城微微一笑,「宿雁姑娘果然是爽快人,寒某也就不繞彎子了,我要詩詩留下。」
宿雁低下頭,輕輕搖了搖,「寒公子說笑了,詩詩姑娘要走要留,雁兒哪裡能攔得住,公子找錯人了。」
寒城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宿雁,臉上依舊掛著自信的微笑,「雁姑娘不要急著下定論,且聽我把話說完。」
宿雁抬頭迎上他的目光,臉色微凜,「城主有話最好一次說完。」
寒城眉頭輕佻,想不到宿雁已經認出自己的身份,輕微的詫異並沒有影響他的心情,「雁姑娘好眼力。」
宿雁沒有回應,淡淡的表情,平靜地看著他。
寒城輕咳了二聲,掩過尷尬,接著說道,「我知道蘭門這幾年在空谷過得不容易,無名無份,又要照顧那麼多中毒的弟子,藥王谷新任的花谷主不喜製毒,這樣下去,蘭門要重回藥谷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
宿雁低下頭,寒城看不到她的表情,見她沒什麼反應,只好接著說下去。
「如果我有辦法讓蘭門重歸藥谷,雁姑娘一定會對我的提議更感興趣的。」
「重歸藥谷?」聽到這幾個字,宿雁終於抬起頭來,一臉平和地看著他。
寒城見她有反應了,暗暗心喜,「對,只要雁姑娘答應寒某將詩詩留下,我就讓蘭門重歸藥谷,與二十年前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麼?」宿雁又問。
「當然,寒某說到做到。」寒城語氣誠懇地保證。
宿雁又低下了頭,過了許久都沒再回應,寒城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莫非宿雁擔心他留下詩詩別有用心,所以猶豫不決,當即又保證道,「雁姑娘放心,詩詩是我的未婚妻,她留在我身邊只會更好,這一點,你無需擔心。」
「寒公子的笑話越說越大了。」宿雁終於再度開口,「且不說拿詩詩留下以換取蘭門重歸藥王谷有多麼荒唐,僅憑公子說詩詩姑娘是你的未婚妻來論,雁兒就不能信得過公子。」
寒城一臉訝異,「這個說法有何不妥?也許姑娘久居空谷,對谷外的事情少有聽聞,可姑娘若有機會有百花城打聽打聽,如今全城上下,誰人不知詩詩是我寒城的未婚妻。」
宿雁輕輕一笑,「百花城太遠,雁兒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過去,可在谷中這幾日,我只看到詩詩姑娘與寒玦公子兩情相悅,那未婚妻一說,雁兒實在難以相信。」
「兩情相悅?」這下輪到寒城不自在了,嘴裡更是喃喃自語,「他們兩人什麼時候就兩情相悅了。」
「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相信寒公子也是信奉這個理兒的,自不必雁兒多說,你若想知道是否屬實,回永夜林問問你兄弟不就清楚了,又何需在此糾結。」
宿雁背過身去,看樣子似乎準備辭別。
「那關於蘭門的提議,姑娘怎麼看?」到了這個時候,寒城仍不願放棄。
宿雁看著他的眼神都有些無奈了,「寒公子,雁兒之前就說過,詩詩姑娘要走要留,我留不住,誰也留不住,公子真的找錯人了,你為何不直接去問詩詩姑娘?」
「你怎知我沒找過她?」見宿雁轉身欲走,寒城連忙急急叫住她。
「我昨夜去問過她,她不肯,我這才來找你。再說了,蘭門原本就是藥王谷的一系,我這麼做,也並非想將此做為交換條件,說起來,蘭姨與我那弟弟還是有些情份的,幫蘭門,也是我的一點心意。」見宿雁一直不為所動,他又改用懷柔戰術。
不是交換條件,只是一番心意?就連長居空谷的宿雁都為寒城的變臉戲法折服了,真當她是什麼都不懂的山裡人麼?
她微微躬身,「寒公子的一番心意雁兒替母親謝過了,只是母親的心願並不在此。再說了,蘭門一直是蘭門,師傅常說,世人眼中的蘭門從未改變,是藥谷的還是空谷的,並不重要。雁兒等會還要去拜會花谷主,不便在此久留,先行告辭。」
看著宿雁遠去的背影,寒城皺了皺眉心。他沒想到宿雁會一口拒絕他,落葉歸根是世人眼中不變的法則,誰人不想依附大門大派,不想為自己正名?他只道宿雁涉世未深,不懂情理。想到這裡,他笑了,或許他該換個人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