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半弓著身子穿行在地道中,這地道長長一段,竟是沒有一絲光亮,只憑著入口處折射下來的少許月光,依稀還能辨得清方向。
顯然這個男人有著過人的夜視能力,他抱著田詩詩行動自如,只是比剛才更小心了,腳步也越發輕盈。
行至地道深處,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冰冷的濕氣,越到裡面,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地道盡頭,空間豁然開朗,窟壁晶瑩雪白,竟是由一塊塊磨盤大小的冰塊砌成的,原來這裡是一處儲藏冰塊的冰窖。
男子騰出一隻手來,暗運掌力,在那些巨大的冰塊上來回划動,末了,輕輕一擊,整治出一張單人床大小的冰床來。
田詩詩自從來到這冰窖之內,便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個毛孔不舒暢,等不及那男子再細細整理冰床,她早已一個熊撲爬了上去,直接玉體橫陳,擺出一個大字,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形象姿態。
男子見她這樣,微微一歎,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把她當小雞一般拎了起來,自已卻仍在那簡易的冰床上刻劃著什麼。
田詩詩一下子離開這冰涼舒適的去處,本就是火急火撩的她怎麼肯,只能手腳並用地在半空中劃拉著,可就她那點力氣,也折騰不出什麼,只得本能地乾瞪著眼。
男子一手穩穩地舉著她,另一手卻在冰床中間刻出一個與田詩詩體型大小差不多的冰坑來,他不急不慢地操作著,還小心翼翼地抹平那些坑壁周圍的冰渣子,確保它不刮皮膚不傷手。
待一切都處理好了,才把田詩詩小心地放入那個冰坑之中。
堅硬的冰塊一遇到田詩詩滾燙的身體,瞬間便化為冰水。
沒過多久,那些冰水在那坑裡越積越多,漸漸將田詩詩的身體浸泡在其中。
田詩詩原本穿得就比較單薄,又被這冰水一泡,曼妙曲線自然是展露無遺,好在這冰窖裡光線不好,想必也是看不清楚的。
偏偏那男子卻是目力過人,看到田詩詩這副樣子,偷偷地別過頭去,又想到接下來還有事情要做,只能咬咬牙,轉過頭來,只取了原本是用作遮擋面目的黑色面巾,將它往雙目上一圍,做成了一個眼罩。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冰窖之中,卻有人用黑布遮住雙目,若是不明就裡的人看到,只怕會覺得滑稽可笑。
做完這一切,男子快步行至冰床側面,撿起滑落在地板之上的薄被,輕輕一抖,很快就找到了靈鼠藏身的位置。
只見他用兩指在靈鼠身上輕輕一彈,靈鼠立刻鬆了牙關,乖巧地落入他的手心中。
他這一連串行動如行雲流水,彷彿一切事物皆在他眼中,根本不像是一個目不可視之人。
「他既然給了你這個,也是想保你安全。」男子輕輕撫摸著靈鼠的背脊,一邊安撫著受驚過度的靈鼠,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
言罷,他定了定神,快速轉過身來,手裡卻多了一塊薄如髮絲的冰片。他將冰片在田詩詩的右頸處一抹,又不等血液溢出,已快速將靈鼠放到那傷口之上。
靈鼠似乎感受到主人身體散發的血腥之味,伸出滑膩的小舌頭貪婪地嘸吸開來,沒多久,靈鼠雪白的身體已漸漸染上一層粉紅色的薄靄。
這時,男子從腰帶裡拿出一粒黃豆大小的霜色藥丸,又將自己的食指咬破,將一滴殷紅的血液滴在藥丸之上。
霜白的藥丸一碰到血腥,立刻脹大了不止一倍,還化作粉狀。
男子算準時機,將靈鼠從田詩詩的身上取了下來,又將那藥粉慢慢地灑入冰水之中。
藥粉一遇到冰水,立刻化為無形,倒是田詩詩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被什麼東西灼燙了一下,雙拳不自然地握了起來。
男子見藥粉已經完全化入水中,又彎下腰去,將手裡剩餘的藥粉灑在冰床下方他先前刨好的一處隔層裡。
接著,他長臂一揮,從另一面窖壁上截下一方半身高的冰塊,小心地壓在田詩詩的身上,只露出她一個小腦袋。
黑暗中,男子的二指之間閃現出一道明亮的火光,那火光在空氣中輕輕一躍,準確無誤地落入冰床下方的隔層上。
火苗瞬間引燃藥粉,在冰床下蔓延開來,紅通通的火花剎那間點亮了整間冰窖。
田詩詩明顯感受到來自體外的奇異能量,寒熱兩重不同的能量在她的體外交匯,又與她體內的那股火毒相沖,讓她的身體仿若置身於刀山火海一般,左右皆是險境,身體卻偏偏被加上了桎梏,處處動彈不得,只能蜷縮在漂著浮霜的冰水之中,默默地忍受著。
男子似不忍看到她的苦楚,背過身去面對著窖壁。
火光明滅之間,窖壁上田詩詩的影子被蒙上一層腥紅的霧色,上下左右的扭動著,妖冶的火光似乎要穿透這層巖壁,將它完全吞噬。
「忍一忍就好。」他終於說話了,嗓子卻帶著乾啞。
此刻,田詩詩已經清醒了許多,體外冰火相互壓制的力量漸漸減弱,體內那股病態的焦燥感也漸漸退卻,她開始感受到肌膚表層冰水的真正溫度,不太冷,還在她的忍受範圍內。
他就在她身前數步之外,背對著她,輕倚在地道盡頭的木門上,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手心裡的靈鼠悉悉索索地蠕動著,竟是在舔舐他手指上的傷口。隨著他手指的創傷慢慢癒合,靈鼠身上那層薄薄的紅霧也漸漸散去,慢慢恢復成本來的雪白色。
田詩詩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了,看他寬闊筆挺的背脊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想他這麼辛苦為自己解毒,自己還差點誤會他,看著看著便生出一種莫名的依賴感來,正想對那人道聲謝,不料火光一暗,竟是滅了,話到嘴邊,卻沒能說出口來。
冰窖裡又陷入死一般的黑暗之中。
腳步聲由遠及近,想來是那男子走了過來,田詩詩只覺得身後一空,隨即肩背又被一隻冰冷有力的手給扶住了,幫她在地上站穩。
「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都脫了。」男子說話的聲音又恢復了陰冷,用的是命令的語氣。
田詩詩聽得全身一滯,本能地反應道,「啊?」
「你身上的衣服留不得,我將絲被打開,背對著你,你清理好了從我這裡取走絲被裹好。」男子見她疑惑,又解釋了一遍。
「哦。」
既然他這樣說了,田詩詩只能照做。
又磨蹭了好一會兒,田詩詩確保自己被密密實實地裹在被子當中後,才輕輕道了聲,「好了。」
「那就走吧。」男子說著就要來拉她,她本能的一避,卻覺得不妥,只好解釋道,「我可以自己走。」
男子也不勉強她,向那微亮的走道一指,說道,「走這邊。」
隨後,他轉過身去,運足掌力,向冰窖處憑空一擲。
頓時,大半個冰窖的冰塊連同田詩詩留下的衣服雜物一起,全被掌力化作粉末,洋洋灑灑地鋪了一地,很快又歸於無形,再也看不出曾經被人雕琢過的痕跡。
正當田詩詩感歎這如來之掌的威力時,地道前方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田詩詩一慌,正要往後撤,卻被後面跟上來的男子攔腰抱了起來,驚得她低低地呼出聲來。
說時遲那時快,男子向聲音的來源處擲出一記冰丸。
恍惚間,只覺得身體周圍的空氣一陣波動,身體被他抱著高速移動,待眼前景物清晰時,男子已抱著她置身於四合院的瓦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