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宮 正文 八十九 雀銜珠
    融兒與暖兒的抓周,就在我與商君博這般心不在焉的情況下平淡的過了。事後玄墨曾對我道,歷朝所有的太子中,恐怕只有融兒的抓周這才這般的簡陋吧?

    對於玄墨這話,我只一笑置之。融兒現在還桂著太子的名號,已然是不容易了。就在前日,爹爹千方百計的朝宮中傳來一封信,看過這信之後,我這才明白商君博到底為何最近這般的冷淡了。而那個叫柳蓮的女子,卻又為何風頭一日強過一日。

    原因其實再簡單不過。柳蓮的父親只個將軍,不過卻並非是個小將軍。就在半個月前,匈奴突襲,他爹率領一支數萬的守城軍,愣是將匈奴來杞的軍隊悉數滅掉。商君博已經升了她爹為本朝三位龍虎將軍之一,而作為這位老將唯一的女兒,商君博自然是要安撫的。正如多年之前的德妃,我敢確定,若是不出意外,只怕柳蓮就是下一個德妃了。

    這日,我與雲淡輕走在御花園中,看著那些宮人張燈結綵,她忽而來了一句:「惜之,德妃就這幾日就要生了吧?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用轉頭去看,便知道她現在定然是一臉擔憂。當下笑笑,我輕聲的回道:「還能怎麼辦?等著她生下來唄。」

    「等她生下來?」雲淡輕頓時急了,疾走幾步,攔在我面前,焦躁的對我道:「惜之你怎麼突然就犯傻了?咱們的爹說起來雖說官也不小,可終究是個沒什麼實權的文官。如果德妃生了個兒子,到時候給皇上施壓,皇上說不定真的會廢了融兒的!」

    瞧著雲淡輕這般著急,我忽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想法來怎麼的她倒像是融兒的娘,我卻像是個不急不燥的路人?難道我真的太淡漠了一些麼?可是我仍是不明白,這事情有什麼好急的?商君博又不會立刻駕崩,現在這太子之位如同虛設不是麼?一個奶娃娃,能有什麼作為?又能保證什麼?

    「姐姐,廢了就廢了吧。正如你所說,爹爹他沒什麼實權,融兒這太子之位坐得確實不夠穩當。既然如此,那索性讓給別人更好,省的到時候掉下來。」於是,面對她的急躁,我只平靜的這般回答。

    雲淡輕看著我,忽而皺眉道:「惜之,你的銳氣怎麼一點都沒了?自從,…你成了珍妃之後,感覺不僅不快樂,就連那股銳氣都沒了。這可不太像是你。」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笑著反問:「姐姐說笑了,我哪裡來的什麼銳氣?」

    「你有,只是現在沒了。很小的時候,你就有那股子銳氣。記得當初爹爹非要我們學做詩詞,你卻不願意。爹爹罰也罰了,罵了罵了,甚至差點動手打你。可是你愣是憑著一股子銳氣,逼得爹爹最後放棄了。還有當初選妃,若不是你有那股子銳氣,你認為你又如何說服得了爹爹?我承認,我當初是想做皇妃。可是爹爹最愛的始終是你,他始終都是想讓你進宮的。」雲淡輕苦笑起來,彷彿想起小時候。不過很快的,她又猛力搖頭,看向我道:」然而現在,你真沒那股子銳氣了。好像稜角都被磨光了,一哥逆來順受的模樣,讓人看著惱怒。」

    我有些微微的詫異,難道說

    我真如雲淡輕說的這般變化如此之大?可是,沒道理呀,我怎麼可能變得如此厲害?

    雲淡輕見我仍是迷惑,歎一口氣,猶豫一番之後,索性再度開口:「惜之,我知道不能和庭雪在一起的打擊對你而言是很大,不過你想想融兒和暖兒,若是你再這般的什麼也不爭取,他們該怎麼辦?我沒有子嗣尚且活得艱難,更何況你,更何況佔著太子之位的融兒?」她的話彷彿是當頭棒喝,當場便是將我混沌的腦袋敲得清醒過來。我狠狠的怔住難道說,都過去這麼久了,我仍是放不下麼?不可能,絕不可能酬可是,事實到底又是如何呢?我難道真的變化如此之大麼?

    我搖搖頭,打斷雲淡輕的話:「姐姐,我沒變。若是真將我逼到了那一步,我也不是任人宰害的羊。我的孩子,我自然能將他們護得好好的!只是這太子之位,我確實不想要…」

    「那母儀天下呢?」雲淡輕再度開口,聲音雖輕,卻重若千鈞。這一刻,她的神情嚴峻到不能再嚴峻。

    我輕輕搖頭:「母儀天下,卻不是那麼容易的。姐姐。咱們,都沒那個本事。況且,我也不想有那個本事。」

    雲淡輕的眼神很失望,她就那麼的看著我,許久才歎一口氣道:「惜之,但願你能過你想過的生活罷。」說完這句之後,她緘。不提剛才的話題,只沉悶的向前走著。

    我歎一口氣,只得在後面默默的跟著。

    後宮很大,可卻也很小。我沒想到我不過偶爾逛上一逛,都能遇見不想遇見的人。瞧著前面迎面走來的妖嬈女子,不是柳蓮卻又是誰?

    比起當初投靠我之時的青澀,她顯然是成熟了不少。或許是承了雨露的關係,面上嬌艷的顏色竟像是五月裡成熟的蜜桃,散發著一股子誘人的香氣。就連同為女人的我,看了亦是忍不住看得癡了。

    當我看見柳蓮之時,顯然她亦是看見我了。當下便是飛快的走了過來,笑吟吟的,看上去明媚得如同三月中一抹陽光。然而,我卻始終覺得那陽光中多了些什麼,正是那多出來的東西,讓我覺得這「陽光,照在身上,竟是仿若針刺。

    許是年節將至的關係,柳蓮身上衣裳格外的艷麗。不過走得進了,我才發現她原來不止服裝艷麗,就連那個個配飾,競也是格外的,…華麗。甚至於,有些華麗得過頭了。譬如她頭上那根「雀銜殊」簪子。

    「雀銜珠」,正如名字一般,即是一隻雀形簪頭,嘴中含了長長的珠串流蘇。不過這「雀銜珠」也是分等級的,分別是喜鳩,彩雒和鳳凰。喜鵲與彩雒是妃以上等級才能佩戴的,或者是有品級的誥命夫人。而那鳳凰,卻是只能是皇后,或者太后那種有母儀天下之資的人才能佩戴。

    柳蓮的品級是昭容,所以她佩戴這「雀銜珠」的簪子,便是有些逾越了

    見我目光緊緊的盯著那「雀銜珠」,柳蓮目中閃過一絲慌亂來,仿若這才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慌忙的對我行禮道:「臣妾拜見珍妃娘娘。」

    我置若罔聞,仍是盯著那「雀銜珠」的簪子,心中兀自思量。許久,身旁的雲淡請按捺不住,輕輕的用手射撞了我一下。我這才驚醒,見柳蓮仍是保持了那行禮的姿勢。

    雖說這行禮無須跪拜,可卻是半蹲,這樣持久下去,雙腿很快便會酸軟乏力。故而,雖說是大冬天的,柳蓮額上卻是密密的出了冷汗。

    「起來罷。」我淡淡的說一句,帶她起來之後便開口道:「柳昭容,你這『雀銜珠,倒是做工精緻。」

    柳蓮一聽,頓時面色蒼白,又慌忙的行禮:「珍妃姐姐恕罪,是臣妾無狀,逾越了本分。」

    我笑著扶起她來,再度撇一眼那「雀銜珠」,待她面色好些了這才問她:「那『雀銜珠」可是皇上送的?」

    柳蓮遲疑一下之後,點點頭,面上浮出一絲羞赧,甚至有些微微的紅了,果真是個嬌羞無限:「是皇上親手給臣妾戴上的。」

    我淡淡「哦」一聲,隨即撇一眼雲淡輕,見她面色已然是沉了下去。當下歎一口氣,心中也是明白了。便對柳蓮道:「日後,還是別戴這東西招搖了罷。若是讓德妃看見,仔細怪罪你。好了,本宮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柳昭容慢慢逛罷。」

    說罷,我拉著雲淡輕便往回走。直到柳蓮再不看不見我們,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歎道:「姐姐是生氣了,還是難過了?」

    雲淡輕只是沉默不語。良久才幽幽道:「皇上從未如此對我,沒想到我伺候他這麼多年,卻連一個柳蓮也不如,……

    聽她這般哀怨的語氣,我忍不住冷笑一聲:「姐姐,你在宮裡這麼多年,難道還沒看明白麼?皇上再好,他也不可能是一心一意的好夫君!今日有柳蓮,明日就會有張蓮,王蓮,李蓮!姐姐你直到今日仍未失寵,便已經是不錯了!」

    雲淡輕歎了一口氣,哀怨道:「我何嘗不明白?只是心中有些不舒服罷了酬不過這柳蓮也是,仗著寵愛竟敢如此囂張。妹妹你方才何不乘機治她的罪?」

    我搖搖頭,歎道:「姐姐,你是被情感蒙蔽了眼睛,所以才沒看明白罷?她敢戴出來,並不是什麼恃寵而嬌。而是

    皇上就要再讓她升上一級,正式成為這四妃中的其中一個!所以,我又何必和她結下這個梁子?」

    雲淡輕面上閃過一絲錯愕,不過很快就又變成平靜。只是那平靜中,卻是隱藏了一股濃濃的哀怨」「……許久,她喃喃的歎了一口氣:「原來如此。」

    看了大家的留言,心若也明白自己是拖得有些長了。原本以為好好鋪墊一下情感,不過看來是沒把握好節虎…嗯嗯,好吧,那現在開始,正式進入主題∼宮斗開始!還有,關於現代人的問題,日後會有現代人特色的,絕對不會讓大家失望∼現在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還放不下庭雪嘛。猜忌,則是因為不敢相信任何人了,怕再度受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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