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被吳京「押解」回了鳳鳴宮,我除了沉默之外,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才好。倒是玄墨一路擔憂看我好幾眼,生怕我有什麼不快來。偶爾幾次,想要對我說些什麼,卻又在話出口之時撇一眼吳京,然後將話又嚥下去。
回了朱雀宮之後,吳京也並未飛快回去覆命,而是對我懇請道:「不知奴才可否能看一下小皇子與小公主?」
我自然是同意了。且不說吳京確實對融兒與暖兒很是喜歡,單單他是商君博的左右手,我就不可拒絕。我親自帶著他去了融兒與暖兒的房間,然後讓玄墨與瑭瑭先退下。
吳京抱起融兒與暖兒,仔細的看了看之後,對我笑著道:「幾日不見,小皇子與公主又長了計多,越發的可人疼了。」
我笑,隨意的坐下,道:「等到再過半年,自己能爬了才有趣呢。這麼大的娃娃,除了吃,便是睡,最是沒趣呢!」不過想來應該是快了罷?聽姆嫉說,現在他們都會蹬腿了,說明腿上開始有力氣了,想來離自己亂滾亂爬亦是不遠了罷?
其實想想,禁足也沒什麼不好,可以名正言順的龜縮於這朱雀宮中,不去理會這後宮裡的風風雨雨。正好可以和孩子們呆在一起,不是很好麼?
「娘娘,今日之事,可曾怨過皇上?!」不想吳京一面輕輕的搖晃哄著融兒與暖兒,一方面卻似漫不經心般忽而說了這話。將話題轉回了今日之事上,讓我忍不住抬頭瞥了他一眼,以為是商君博有什麼話要他轉達。
面對他的這般疑問,我只搖搖頭:「又不是皇上佈局讓我這般,我怨他做甚?怨也是怨那幕後操控之人才是。」其實,我誰也不怨。若是真要怨起來,其實最該怨的,是我自己罷。那宮人是我宮裡的,我卻是不能擦覺,這才讓自己一步步的陷下來。
看著一雙被哄得開開心心的孩子,我心裡湧出一絲擔憂來。若是以後再發生這般的事情,我還能夠察覺麼?我真的能夠在這後宮一直走下去麼?我到底該怎麼辦,……日後只怕這種事情只會更多罷?我真的能夠見招拆招麼。
「娘娘今日做得很好。日後最好都是能夠一直這麼下去,能夠相信皇上。娘娘明白麼?」吳京淡淡的說著,手中依舊不停的逗弄著孩子。彷彿他這些話,都是漫不經心的。然而偏偏正是這些「漫不經心」,卻又句句都在問題上。
我點點頭,笑道:「幸而公公今日那句話,我才能如此鎮定。」今日吳京在鳳鳴宮宮門口對我說的那句話,正是
「相信皇上,皇上一定會護住娘娘!」正是因為這一句,我才並不太多瓣解,只略微說了一下之後,便順水推舟將決斷權交給了商君博。
其實說實話,當時心中不是沒有遲疑和懷疑,我怕商君博再太后壓力之下,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只是最後關頭,我仍是一咬牙選擇了相信他。無論如何,他是我的夫君,亦是我孩子的爹爹,若是連他都不護我,遲早我在這宮裡也是死路一條!
不過,這結果卻是讓我滿意的。禁足
我本就不喜在宮中四處走動,況且也不過是月餘時間罷了。至於體祿
在宮中,要什麼沒有?要銀子何用?
吳京聽見我這話,卻是手上一頓,繼而微微搖頭:「非也,娘娘日後這話千萬不可再說。其實皇上」「壓根就沒這般的吩咐過。」那神情,自然凝重萬分,半點玩笑也無。
我狠狠吃了一驚,怎麼會?!這話怎麼會不是商君博說的?若不是他說的,那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吳京,完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吳京點點頭,將孩子放在搖籃中,輕輕晃著搖籃,淡淡承認:「是咱家說的。不過娘娘,若是當時咱家不那般說,娘娘可曾會相信皇上?今個娘娘拿著這事情試探了一番皇上,可皇上卻又如何不是試探了娘娘一番?若是當時娘娘選擇不相信皇上……」
按著吳京所說想像一番,我冷汗立時便是冒了出來。若是我不相信你他,只怕結果也不是這般了罷?或許他會看在孩子面上護住我,以後卻只怕……當下忍不住的在心中暗歎一句:果真是凶險!
想通這一層,我自然也是明白吳京對我做的事情。當下也不扭捏,站起來便是對著吳京深深一拜:!『多謝公公相助!惜之感激不盡!」
吳京一把將我扶起,意味深長道:「娘娘,咱家幫得了您一次,卻幫不了您第二次。但是咱家卻是想提醒你一句
皇上是只順毛驢,千萬不能與他逆著來。但是更重要的是,切忌,千萬不要妄存了什麼虛情假意。記著。
我愣住,渾身冰涼莫非我就做的這般的明顯?虛情假意……」我苦笑,我亦是不想這般,可是我卻沒有真心真意,又該如何是好?那麼,我只能躲著他了罷?
「其實皇上與咱家都明白,娘娘你一時之間接受不了皇上也是正常,而如今皇上即使肯給你時間,娘娘就應當好好抓緊時間。別讓皇上失望了,否則,皇上一旦將心轉到了別處,那就是無可挽回了。即便是娘娘不為自己著想,那也當為小皇子與小公主著想。」吳京誠懇的說著,末了之後歎一口氣,有道:「要知道,娘娘不想做的事情,許多人正擠破頭皮等著呢。就連娘娘的姐姐,只怕也是不會客氣的。」
我除了默然之外,在不知還能作何反應。這般現實的話,如今被吳京這般直白說出,我雖說也不至於太過驚訝,可終歸還是或多或少覺得有些心涼。
半晌,幽幽的歎一口氣,我點頭對吳京道:「這些話,我亦是明白的。為了孩子,我亦會竭盡全力。只如」,我真不知皇上他的耐心有多久。「若是趕不及,我又該如何?
「這一切,終究還是掌握在娘娘自己手中。」吳京撇我一眼,意味深長的說出這句話來,然後便對我道:「時辰也不早了,咱家還得回去伺候皇上。
吳京走了,卻留下一大堆警告之語。從吳京透露出的這些消息看來,商君博暫時還對我是期待的。至於我營造的虛偽情誼,他想來也是知道的。妄我還一直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卻原來處處都是漏洞麼?
若不是吳京,我還要沉浸在自己營造出的假想中多久?若不是吳京,我今日會如何?吳京啊吳京,當初你親自將我堵住,送回商君博手中之時,我還恨你怨你,當你是狼心狗肺,泯滅天良。而如今,你卻是這般的幫我……教我到底該如何?到底該如何?
許久,我聽見細微的腳步聲,睜開眼睛便是看見玄墨站在身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強打起精神來,對著她詢同道:!!怎麼了?是否有什麼事情要與我說?」
玄墨歎一口氣,然後道:「我知道娘娘現在心中不好受,不過卻是有一件事情不得不現在就做。所以只好來打擾娘娘,當然,玄墨亦是想勸娘娘一句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娘娘無須太過大意。好在這次與我們並無太大損失,權當是買個教刃即可。」
我點頭,捏了捏眉心,繼而笑道:「玄墨你所言極是,我也明白。其實我不過是在想事情,卻並非是在意今日之事。說罷,有何事必須現在去做?
「清理門戶。」玄墨口中吐出這句肅殺之語。
「可都到齊了?五福?」我坐在椅子上,悠然的抿一口茶水,撇了一眼眼皮子底下跪著的一大片黑壓壓的人群來。我以為朱雀宮中人應當是不多的,卻原來林林總總全部加上之後,也是有十來號人。其中大部分,更是面生得很。
「都到齊了。」五福點頭,撇我一眼,目光有些試探:「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我知道他有些心軟,或許等下我說的話他會接受不了罷?所以當下搖頭,對他道:「五福,去瞧瞧融兒和暖兒。這會人都不在,我怕瑭嫉一個人照看不過來。」
五福只得去了,不過看他目光,卻顯然是有些擔憂的。我只假裝沒看見,等他走了之後,這才對玄墨點點頭。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玄墨一收到我的示意,當下便是清了清嗓子,道:「今天的事情,想來大家都知曉了罷?至於結果,大家亦是都知曉了罷?所以今個娘娘不為別的,正是為這事。」
底下之人頓時面面相覷,有些不明白我究竟會說什麼,要做什麼。我輕輕的櫚下茶杯,看著他們,微笑著淡淡道:「跟著我這個沒野心的主子,只怕大家是沒什麼前途了。所以,想走的,本宮不會攔著。相反,
若是要此時離開的,本宮還送他一百兩銀子!當然,若是對本宮忠心耿耿的,本宮自然也不會攆著你走,更可以承諾大家,只要本宮能給的,本宮都可以給你們。」
我仔仔細細的看著他們的表情,將那些遲疑和疑感,悉數的看在眼裡,記在心底。看得差不多了,我這才冷冷的說出後面的,亦是最重要的話:「不過,你們可都想清楚了。今天這事,本宮絕不允許再發生一次。所以,若是留下的,到頭來本宮卻是發現他除了本宮之外,還有其他的主子。那麼,」,「休要怪本宮不客氣!本宮雖說沒有野心,可也不是好欺負之人!」
鴉雀無聲。偌大的殿堂之中,除了呼吸聲之外,再無其他半點聲音。我冷冷一笑,趁著此刻他們心下餘悸之時,袖子一帶,將那個原本就刻意放在桌邊的茶杯掃落在地。頓時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音,那杯子便捧了個四分五裂。
我清楚的看見,下面跪著的人大多數都是狠狠一顫。我對玄墨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打個哈欠,對玄墨吩咐道:「玄墨,本宮有些累了。先去睡會,你處理這事情罷。走的,給一百兩銀子。可別忘了。」
玄墨應了一聲,我便放心的走了。至少,在其他人眼中如此。其實這些橋段,不過是我與玄墨早就商量好的罷了。目的,無非就是為了震懾這些宮人。好讓他們怕了,心虛的就走,留下的,自然就是忠心的。自然
亦是不排除那些個掩藏得深的。
但是,有了這次教巾,下次這等事情我還會讓他發生麼?那是決計不會的。有玄墨和五福盯著,我自然是放心的。這一次……不過是疏忽罷了。
一連著幾日,商君博都未曾再過來了。我不急,可玄墨卻有時有些急了。整日在我耳邊念叨些個囉嗦的話,讓我煩不勝煩。其實她和我都一樣明白,至少在禁足期內,商君博是決計不會過來的,可她卻每每總是焦急。
我知道她是擔心我,所以才不忍說她。有著吳京的話,我卻是不擔心近期之內我會失寵。所以,我耐心的等著,每日只和孩子呆在一起。我想一一或許進展順利的話,等到他再踏入我朱雀宮之時,我應當是能夠給他一個驚喜的。
不過,禁足時間才過一半,我的計劃便是被打亂了。因為
雲淡輕這夜悄悄的來了。當我見了她之時,自然是狠狠吃了一驚。要知道,這禁足之時,不僅我不能出去,其他人亦是不能進來的。若是被抓個正著,只怕雲淡輕會吃不了兜著走。
「姐姐,你怎麼來了?」我第一個反應便是往她身後看去,怕她身後有人跟著。只等著她進門,便會立時前來將我們抓個正著。不過,除了潑墨一般的夜色,我還真的什麼也沒看見。心裡微微鬆一口氣,這才將她拉進來說話。
雲淡輕的臉色有些不太好,不知是夜色的緣故,還是這本就是事實,雲淡輕的臉色格外的陰沉。而她一開口,便是如此一句
「惜之,只怕你看錯人了。!」
我頓時愣住,全然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然而我正要開口問清楚,卻見玄墨終於出來了。一見了雲淡輕,面色立刻偵是變了。匆匆上前來,立時便著雲淡輕一陣推搡,口中急切道:「雲娘娘趕緊走,否則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