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宮 正文 七十五 聖旨
    「其實,話也不是這麼說。德妃就算再不對,孩子亦是無莘的。他亦是皇上您的骨血不是麼?所以,就當是對孩子好點罷。」良久,我仍舊是忍不住的將心中想法說出口我著實無法看著一個孕婦如此,尤其…………,我也是參與者之一。

    商君博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而後歎了一口氣,對我道:「惜之,你太過心軟了。你又想過不曾,這孩子生下來又該如何?朕該如何待他?」

    面對他如此回答,我只能沉默下去。心中亦是忍不住的苦笑:確實,生下來又該如何?商君博要打壓德妃一黨的勢力已經成了鐵定的事實。若是這孩子生下來,不僅對商君博是一種阻礙,更是德妃的保護傘。只怕那個時候,商君博也沒辦法了。

    雖知事實如此,只是我卻是忍不住的淒然。隨即,忽然想起一一商君博這般說,該不會動了那個心思罷?心中頓時狠狠一顫,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商君博,卻見他雙眉微蹙,眼神肅穆,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復又低下頭去,心中明白。或許,商君博卻是在打這個主意了。不過心裡卻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從他對暖兒和融兒的態度來看,他也是喜歡孩子的,怎麼可能去起了對付自己孩子的心思?!

    一路心中就這麼猶疑著,直到回了朱雀宮,才被孩子的哭聲給驚醒。我搖頭將那念頭拋出腦海,急急忙忙的去看孩子。說到底,我也是沒辦法的。現在這般的情況,只不過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罷了。我現在處境也微妙無比,何來的閒心去管德妃的處境?

    見我回來,姆姆總算是鬆一口氣,迎上來對我道:「娘娘可算是回來了,小皇子與小公主一醒來,找不著娘娘,就一直哭著,誰哄也哄不住口」

    「怎麼這麼賴人?」我還未開口,便聽見隨後進來的商君博如是說道。隨即越過我,結果姆姆手中的孩子。

    聽他語氣似乎頗有些不愉,想到先前他說起德妃腹中孩子的冷漠,我心裡便立時一凜,隨即笑著喚道:「皇上這話真是的,哪有孩子不賴娘親的道理?要是他們不賴臣妾,那才奇怪呢!況且,他們不也賴著皇上麼?皇上每日要過來的時候,兩個孩子可都是醒著等你呢。這樣的依賴,臣妾都是嫉妒的。」

    聞言,商君博轉過頭來,不置可否道:「是麼?」隨即捏了捏暖兒的小臉:「丫頭,是這樣麼?你醒著是在等父皇麼?」瞧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彷彿果真暖兒會回答他一般。我有些忍俊不禁,可又不敢笑得太厲害,只好藉著抱過融兒的機會低下頭去,拚命掩飾。

    融兒被我抱在懷裡輕輕哄了幾句,很快便平靜下來,睜著黑漆漆圓溜溜的眼睛,一轉不轉的看著商君博。見狀,我走到商君博跟前去,笑吟吟的逗著融兒道:「瞧,這是父皇,看看認識不認識?」

    許是對我這般的說法有些不滿,商君博輕瞪我一眼:「惜之,什麼叫認得不認得?朕是他的父皇,自然是認得的。若是連朕都認不得,那可就是忤逆子了。」隨即看向融兒,板著臉問道:「告訴你母妃,認不認得父皇?」

    我明顯感覺到商君博是有些偏心的,對暖兒明明溫柔憐愛,可對融兒卻是有些嚴厲了。心裡有些不明白,作為雙生子,兩個孩子除了性別之外長相很是相似,沒道理他只喜歡暖兒,卻不喜歡融兒罷?這卻是有些奇怪了。

    當下忍不住的便問道:「皇上怎的如此偏心?明明都是一個孩子,卻怎麼的對暖兒和融兒態度不一樣?皇上這般,臣妾可是不高興了。」從那日除夕宴上開始,我便覺得商君博時兩個孩子態度的不同。他只抱了暖兒,卻從不抱融兒。

    商君博看了我一眼,沉默了。我以為他不願說,於是只好放棄。繼續低頭去輕拍融兒,全圖將他哄睡著。而這時暖兒輕輕的哭了幾聲,商君博立時溫柔的拍著暖兒的背脊,儼然一個慈父的模樣。

    我輕歎了一口氣,低頭看乖巧的融兒,想不通為何會是這般的結果。

    然就在我放棄之時,卻聽見商君博歎一口氣,無可奈何道:「因為他將來要做皇帝。做皇帝之人,必然要比其他人辛苦。只有從小對他嚴厲,讓他學會這些,他才能坐穩了帝王之位。惜之,朕不會心軟。否則將來,他死在別人手裡,便是必然。」

    我愣住,心中震撼無比。我沒想到,商君博竟是會說出這般的話來,而他的理由,也竟是這般。他說這話之時,我分明看見了一個父親慈愛的形象。心裡就像是被一把大錘狠狠的砸過,震顫不已。

    「而暖兒不同,暖兒將來不用擔當大任,朕作為父親,在她出嫁之前,能給她的,都要給她。朕要她做這宮裡最快樂的公主!」商君博低沉的聲音再度在耳邊響起,一點點的震撼著我的心靈。

    我惶然的抬頭去看他的眼睛,卻發現他的眼底全是一片坦蕩,根本就無一絲閃躲與做作。難道,他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麼?但是…………我卻仍舊是不敢信。只因為他是帝王,我不敢相信,作為一個帝王,商君博還能有這般的情感。

    低頭,我淺笑著掠了掠鬢髮,淡淡的笑道:「皇上錯了。作為太子,融兒身上的責任不輕。皇上這般也沒錯,可是對暖兒的說法卻是錯了。暖兒身為公主,將來自然是不能如同平常女兒家一般,選個自己喜歡的人嫁了。將來若是有需要,她必定是要送去和親的,皇上嬌寵壞了她,卻叫她日後如何去擔當這大任?」

    說這話,我是有私心的。自古以來,幾乎沒有哪個公主不是這樣的宿命。即便不是送去其他國家和親,亦是嫁給了朝中權貴,美名其曰是門當戶對,可是卻又何嘗不是與那些大勢力的和親之舉?

    我不想暖兒的宿命也是這般,所以趁著這個機會,我才想問商君博討這一句話。我知道,我這是有些杞人憂天了,畢竟暖兒才這般的小。只是,我卻不得不未雨綢繆。今日這般好的機會,我怎麼能夠錯過?否則下一次在有這般的機會,又不知道是何夕了。

    商君博自然也能猜出我的心思,當下看我一眼,忽然揚聲對門外喚了一句:「吳京,進來。擬旨!」

    吳京立時便進來,隨即讓玄墨找來紙筆,將紙筆放好之後,便等著商君博開口。

    然此刻我已經是錯愕無比,幾乎愣住了。看著商君博,我忽然覺得或許

    是我太過防備了。只是現在,…………只能任由其發展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低頭看暖兒柔嫩的小臉,心中歎道:或許,她這個爹,對她是真心疼愛的。只是,這疼愛不知是否能一直維持下去?

    商君博微微沉吟一下之後,便對吳京開口道:「皇長公主,商暖於朕而立之年降生,乃為天賜也。朕喜愛萬分,特賜免死金牌一枚,將來無論犯下何錯,聯抑或是朕的子孫,必定饒她一次!且賜她自選駙馬!」

    吳京雖說有些錯愕和不解,可還是照著商君博的意思擬了旨意。寫完之後,便開口念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長公主,商暖於聯而立之年降生,乃為天賜也。朕喜愛萬分,特賜免死金牌一枚,將來無論杞下何錯,朕抑或是朕的子孫,必定饒她一次!且賜她自選駙馬!欽此!」

    「皇上,不知奴才可有寫錯?」按照慣例,吳京在將聖旨念完之後,便遞給商君博過目。我心裡也有些揪緊不知商君博會不會在這最後一刻反悔?

    不過事實證明,卻是我多慮了。商君博只草草的瞄了一眼,便還給了吳京:「對的。明個蓋上玉印,便昭告天下罷。至於這聖旨,便送到朱雀宮來,由珍妃保管。」

    直到他說了這話,我終於才確定一一他果真是當真的。當下不由得覺得自己太過現實,待到吳京走後,忍不住的訕訕替自己辯解:「皇上這又是作何,臣妾其實不過是想要皇上一句話罷了。臣妾相信,即便是沒這聖旨的約束,皇上也會做到的。」

    商君博卻是坦然一笑:「聖旨和一句話,對聯來說都是一樣的。只是聖旨卻能讓惜之你更加安心,不是麼?朕說過,你和孩子,都是聯的家人,只要你們想要的,朕能夠給的,朕都給你們。」

    我低著頭,不敢去看商君博灼灼的眼神,可饒是如此,卻仍是被他看得不自在來。許久終於忍耐不住,開口道:「皇上,別再看臣妾了,臣妾都不好意思了!」然後將融兒往他懷中一塞:「臣妾先去做元宵,皇上陪著孩子玩一會罷。」

    商君博卻是轉身便將已經睡著的孩子放進搖籃中,吩悖姆嫉看著,便跟了上來:「朕今個便陪著你一起作罷。吃了這麼多年的元宵,例是真的還沒親自做過元宵。今日便去好好看看,那元宵到底是如何做出來的!」

    我愕然回頭,看著面前一身金色龍袍的商君博,苦笑道:「皇上未曾聽過,何謂君子遠庖廚?況且,穿了這一身,都不覺得不合適麼?!」

    商君博低頭看了一眼自個,隨即笑道:「那惜之你便去給朕尋一身便衣來罷。至於什麼君子遠庖廚,朕卻是不信的。否則那些個御膳房的廚子,怎麼全是男的?」

    我著實不知該如何反駁,最後只好放棄。乖乖的去讓玄墨到乾坤宮去取衣服,然後讓吳京去御膳房取食材。其實,昨日玄墨便是已經將那些食材取回,單缺玫瑰露罷了。今日我讓吳京再去取,其實也是有別的用意的。

    侯了不多時,吳京和玄墨便回來了。玄墨要略微先上一些,所以吳京過來之時,商君博已然換好了衣服。見吳京回來,便立時起身對我道:「走吧,咱們這就去做元宵罷。」

    我淺笑著點頭,做出漫不經心的模樣隨口對吳京問道:「東西都取了麼。」

    如我所料一般,吳京果然是面露難色,遲疑道:「還缺一味。「一面說著,一面撇了一眼商君博。這一幕,我見了,而商君博自然也是見了。

    我做出不解的模樣來:「怎麼會缺一味?我開的,都是平常的材料,御膳房不可能不齊罷?」面對我的回答,吳京沒開口,只是看著商君博,面露猶疑。我只假裝沒看見,也不去催他,只靜靜的侯著。

    我不問,卻是不代表商君博不會問。所以不過片刻功夫,商君博亦是不滿的問道:「你看朕做什麼?怎麼會沒有?」那聲音,顯然是有些不耐煩的。

    吳京終於開口,只是卻是附到商君博的耳邊說的。自然,我是不可能聽見。不過我卻是能猜出他說的是什麼。缺的那一味食材,自然便是被柳蓮拿去的玫瑰露。而為何沒有,原因自然是再明白不過。

    所以,商君博聽完吳京的解釋之後,立時臉色便不太好看了。撇了我一眼,見我沒什麼反應,似乎有些微微鬆一口氣。然後對吳京道:「去那取罷,就說朕要。」

    吳京得令而去,不多時便取來了玫瑰露。商君博這才對我道:「惜之,咱們去罷。」

    「是。」我也不去問他剛才到底說了什麼。只溫順的隨著他的意思,去了小廚房。然後便淨手和面調餡,開始準備做元宵。

    而整個過程,商君博都在一旁興致勃勃的看著,一言不發。偶爾我撇他一眼,卻每每總是能夠與他的眼神相撞。我亦是每每與他相視一笑,然後便繼續做的事情。只我明顯感心「商君博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同了,帶著一股溫情的味道。開始沉醉於我營造出來的氣氛中,不可自撥。

    雖然,每次我與他故作溫情之時,心中總是不可遏制的出現一絲厭惡感,可我也只能一直堅持下去。我只能這般,才能牢牢的,抓住商君博這稞大村。

    只是,我今天做的這些,只怕是傷到了柳蓮罷?此刻她定然是在自個的宮裡,對我暗自怨恨罷?不止半路攔截了商君博,還讓商君博去要了象徵她得寵的玫瑰露。這也證明,在商君博的心中,如始終是秸遜我一籌的。

    她怨我是應該的,可若走因為了這怨恨,她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有了什麼不該有的想法,那麼這柄劍,還是早日毀了比較好,否則將來傷人傷已,倒是有違我的初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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