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的捏著手中的藥品,我越發的對商君博的心思猜不透了。任我如何也未曾料到,商君博賜下的藥竟然是如此珍貴的玉肌膏——此藥乃是神醫張秋水進貢,普天之下除了他之外根本無人可配得出來,而這藥用料之珍貴,製成只艱難,一年也不過寥寥數瓶而已。
而這玉肌膏的效用,正如其名。若是每天使用,不出月餘,無論你多麼糟糕的肌膚都能變成如同羊脂白玉般。
我曾經還一度感歎,說是這張秋水去現代做化妝品的生意,一定會超過所有人,蟬聯世界首富之位的。不過在古代,張秋水混得也不差,雖說不是世界首富,但絕對讓許多女性都趨之若鶩——討好奉承砸銀子,無不是為了一瓶玉肌膏。
女人天性愛美,那些個宮妃也無不是愛美成性,莫不希望能夠留下自己的青春榮華。往往都想趁著商君博榮寵之時求得一瓶來,久而久之這玉肌膏竟然就成了妃子們衡量是否得寵的物件。可商君博——他將這份本該屬於宮妃的榮寵們賜予我做什麼?
尋思許久,我忽然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心裡一驚,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股心虛之感,下意識的就將那玉肌膏賽到了枕頭地下藏了起來。直到我走到門邊之後,才反應過來——我心虛個什麼勁?在冷宮裡,被人看見又如何?
自嘲的笑了笑,我隨手將門打開了。本以為是五福送什麼東西或找我有事,卻不曾想門外站著的人,竟然是孔太妃和劉姑姑。
忍不住的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麼晚了,他們來做什麼?看著孔太妃笑意盈盈的臉,我忽然有些不安了起來。不過表面上依舊裝作平靜的樣子疑惑道:「太妃,這麼晚了找惜之有何事?」
「背上可還痛著?我特地帶了寫傷藥來,讓劉姑姑給你擦擦吧。」孔太妃微笑著看著我,眼睛直直的看向我的眼睛。將我眼睛裡那一瞬間閃過的慌亂和失措全部看得一清二楚之後,終於滿意的笑了起來。
她怎麼會知道這事情的?此刻我根本無暇顧及她臉上的表情,因為我根本已經震驚得什麼都不知道了。按理說,孔太妃深居冷宮,足不出戶,怎麼可能知道今日發生的事情?這是決不可能的!
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韶華老去,卻依舊氣質猶存的太妃娘娘,我腦海中一片混亂。許久才被她笑吟吟的聲音打破那種混沌:「惜之,怎麼覺得很意外?我告訴你哦,我不僅知道你這件事情,還知道好多別人不知道的秘密呢!」
「秘密」二字,被她咬的極其重,竟然讓我有了心中一驚的味道。下意識的就想要去觸摸我現在最大的秘密,若不是最後關頭清醒過來,只怕是要在這孔太妃面前暴露一切了。
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低頭斂目接過劉姑姑的托盤,強笑著道了個謝之後這才回應孔太妃的話:「太妃娘娘本領高強,只是惜之沒什麼秘密可言。就不勞費太妃娘娘操心了,至於這藥,惜之自己擦就可以了。多謝娘娘美意。」
孔太妃但笑不語,只是那眼神卻往我腹部輕輕一瞄,然後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之後,便帶著劉姑姑回了自己的房間。
而我卻是被她的動作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識的婆娑著小腹揣測:難道她知道我懷孕的事情了?還是,只不過是故意嚇唬我?可我究竟有什麼可嚇唬的?但若是真的知道了,她的目的是什麼?既然送藥來,自然不可能要害我,相反想要讓我替她做什麼事情的幾率要大些。可她既然連我今日挨打的事情都能知道,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到的呢?
靠在門框之上,望著孔太妃有燈光的窗,我久久想不出一個頭緒來。倒是不小心碰到了背上的傷口,疼得我一陣呲牙咧嘴的。於是趕緊拋下這一腦門的糊塗思緒,掏出那瓶玉肌膏往背上就是一陣塗抹。
反正既然給了我,不用白不用。況且,商君博欠我的東西,又豈止這一瓶玉肌膏可以彌補的?只怕他將整座江山給我,也賠不了我的幸福我的自由!恨恨的忍著疼塗完藥之後,我不得不感歎張秋水的厲害。
這玉肌膏一抹上去,清清涼涼的,感覺舒服到了極點。就連那痛,也似乎減輕了幾分。
塗完藥之後,我側躺在床上,卻又半晌睡不著。腦子裡不知道怎麼回事,晃動的全是商君博站在我身後,緊緊握著那籐條的樣子。最後才忽然想起——那個時候,他是強行握住那籐條的。也就是說,相當於原本應當抽在我背上的那一鞭,抽在了他的手心裡。
輕輕模了一下肚皮,我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就在剛才,當我想到那一鞭是抽在商君博手心裡的時候,心裡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其實,或許——他並不是僅僅為了懲治德妃而已。至少,他若只是處置德妃,根本不用如此焦急暴怒的伸手去握那籐條。也許,當時不過是同情可憐我罷了。君王歷來不是都如此麼?多情而又博愛,看不得稍微有點姿色的女子受苦受難。
就這麼隨口敷衍了自己一句,我不敢再繼續深思下去。我怕我心中對他的恨意會減輕。不管如何,就算是他故意替我當下那一鞭子,也抵不住他對我做的那些事情帶來的傷害。我會永遠恨他,永遠永遠。
不過,他該怎麼辦呢?低頭撇了一樣如今已經開始微微有了變化的小腹,我又是一陣惆悵。本以為冷宮裡什麼也不怕,可我不知道有了這麼一個可怕的孔太妃之後,是不是還是什麼也不怕。當她知道我懷孕了,會如何呢?
或許——我真的該如她說說的那般,去尋求幫助?可她我能信麼?萬一……我翻來覆去的想著這個問題,一夜無眠的結果只換來一個走一步算一步,能瞞多久瞞多久的主意。因為我確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若是在宮外,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