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飄著雪花,街上擠滿了忙著置辦年貨、喜氣洋洋大人小孩。每人的懷裡、手上、籃子裡滿是雞鴨魚肉、茶酒油醬、南北炒貨、糖餌果品,還有誰備一些過年時走親訪友時贈送的禮品、小孩添置新衣新帽.提著大包小包急匆匆地往家趕,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笑逐顏開,見了面,認識、不認識地也是笑臉相向,處處透著過年的喜氣……
隔著熱鬧地街面不遠的程家,卻是另一翻模樣,陰沉、寂靜,死一般地沉寂。僕人走近一半,程家大宅顯得愈發空曠,留下得的人在程府內行走,都顛著腳尖走路,生怕驚動什麼。恨不能生出一雙翅膀飛出程府的院牆,可賣身契如同枷鎖將他們綁在程府之內。
自鬼火之後,程府雖未再發生什麼怪事,可每個人都揪著心,生怕從什麼地方竄出什麼異物來。到了夜裡,程府內燈火通明,可依舊極少有人出屋門。程老夫人每日吃齋念佛;程書懷不是守在書房不出,就是與杯中為伍;陳氏的病稍見起色,可還是盈夢連連,每日湯藥不斷;整個家全靠程明林夫婦兩支撐著。
往年本該是程家熱熱鬧鬧誰備過年的時候,如今卻處處透著冷清、寂寥。陳氏倚靠在榻上,擰眉看著賬本上的虧空,氣得她直拍桌子。「往年這時都是盆滿鈸滿的,如今竟還虧空了?莫不是下面懶惰、貪沒了,不成?咳咳……」
陳氏滿臉通紅地咳嗽,守在身邊的何氏緊忙上前拍撫她的背,好半天,才順過這口氣。
「若只有一、二家店虧空,倒還有可能是下面懶惰、貪沒。可……可數十家店面不是空,就是勉強維持「…實在是另哨內情……」程家的袁大掌拒面露難色,似啃什麼內情不便言明。
「內情?什麼內情?明明是愚泰,還詭辨?」陳氏不屑地歪了歪嘴,「難不成店舖關門,都是另哼內情?」袁大掌拒是程老太爺提拔起來的,被陳氏一通貶損,老臉一陣陣的發熱。若不是感念太爺的知遇之恩,何必受一個婦人指指點點?
「店舖虧空必有原由,何妨聽袁叔講一講,大家共商出對策才是。」程明林實在看過去,忍不住開腔幫從小看他長大的袁大掌o
櫃。「袁叔,有何內情只管照實講就是。」袁大掌櫃感激地看了眼程明林,「最近外面瘋傳程家被惡鬼纏身,程家賣的貨物也染晦氣……」後半句不用講,眾人也就明白了。
「豈有此理!」陳氏氣急敗壞,又是一陣咳嗽,氣喘吁吁地追問:「想……是誰?是誰如此惡毒?」
「還不請楚,不過凡是有程家店舖的地方,都有流言傳播,足見對方勢力不弱。」袁大掌櫃將自己的雄測講了出來,「是有意針程家而來。」
「查!一定要查出這幕後黑手!」陳氏住胸口,一陣急喘後漸漸玲靜下來。「雲霓裳那邊的情況如何?」
「咱們店裡沫出的客人幾乎都去了它那裡,每日客似雲來。」袁大掌拒輕輕地歎了氣,雖久徑商場雲霓裳時常推出的經營手法,讓他看著都新奇。「雲霓裳的老闆可謂是商業奇才,經商手法聞所未聞。」
「那個蕭老闆的底還未察請嗎?」陳氏關心幕後老闆的背景,「他們出現的時機太巧,程家出的亂子,多半是他們下的黑手……」
「雲霓裳?」程明林一怔,疑惑的目光看向袁大掌櫃。「那是?」Lvm"!!
「前不久新開的綢緞莊,就開在咱店旁邊。短短月餘,去霓裳就開遍了程家綢緞莊近,搶走了大半的生意。」袁大掌拒大概講了雲霓裳的情況。
「好了,其他得閒括就別講了。說說如該如何應對,總不能一直眼睜睜地看著店裡虧空……」程家雖說家大業大,可也不能一直著往裡貼錢不是?陳氏憂國憂民地皺緊眉頭,「究竟該如何是好呢?」
「店裡的東西賣不出去,多是謠言所至,若能止住謠言,一切也就……」可想止住謠言談何容易,袁大掌拒搖頭輕歎。
「藏著、掖著不是辦法,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程家被奸人設計,從未有什麼惡鬼纏身之說。再讓各家店舖,請地方上最有名望的得道高僧去店內駁惡祈輻,如此一來,謠言也許就會不攻自破。」程明林思忖片刻,說出一良策。
此計一出,引得眾人側目,細細思量此計。「真真是條妙計!」袁大掌拒拍案稱絕。「還可很高僧多備些平妥符,凡在店中買貨的客人,可獲新年平安符!」不傀是商場老手,稍一點破,又生出更好的點子。陳氏聽罷,臉上才帶了些喜色。「別楞了,快去辦吧,趕在年前補回一些。」兒子奇思妙想,更讓陳氏開心,總算開竅了。袁大掌櫃樂顛顛地拱手告辭,像是剛得了件了不得的寶貝。
「去把城內的牙婆都找來,府上缺人手,就買。哼大把的銀子,還能讓一點個事難住?告訴管事過年的應用之物多備些,府上的下人都得喜洋洋地,誰再愁眉苦臉罰月錢。今年的爆竹要照住年翻翻.驅驅宅子裡的晦氣。」陳氏的腦子也通了,開始著手安排宅裡的事務,無論如何程家的年必須過好!
何氏就了,急匆匆地走去。陳氏也有些乏了,靠在塌上閉目養神。看著母親惟悴的神情,程明林心有不忍,可還是開口問道:「娘……林心恰……可還有其他兄弟姐妹?」
「林心恰!」陳氏驚楞地坐直身子,「從哪裡聽到林心恰的事?都聽到些什麼?哪個嚼舌了?」
看著母親蒼白的面色,程明林未敢講實話,只得講假話搪塞陳氏。「娘忘了,前些日子牆上的血字?」
陳氏微微一怔,這才稍稍私了口氣。「他人妄言,豈可相信。」
「娘……林心恰是何人?」程明林明知故問,也是想要查證魏五之言,是否真實。
「都是過去的人了,提她作甚。娘乏了,回去吧。」陳氏閉上眼睛,算是結束了與兒子的談括。
程明林見問不出原由,只得輕輕退出房間,關上房門。
「吱——」聽到關門聲,陳氏這才睜開眼,口中中咒著。「林心怡為何總是陰魂不散?難道非要弄得別人家破人亡?休想!若那姓蕭的,真是為你而來,定叫他有來無回!」她面"容扭曲,目光陰森,活脫脫一個夜叉!
心滿意足地合上帳冊,雨嫣笑吟吟的誇讚曾管家。「曾管家一出手,定讓程家屁滾尿流!」
曹管家難得嘿嘿一樂,倒是旁邊的曾運撇嘴說道:「嫣妹,姑娘家家講話不要如此粗俗!小心被娘聽到,又要念叼你。」
雨嫣笑得愈加燦爛,「不礙得,最多告訴奶娘,這話是從運哥口中聽到的,不就成了」
「嫣妹……」曾運哀號著敗下陣。「爹可得為孩兒作主!」
曾管家笑瞇瞇地搖頭,「方纔講甚了?」
「啊————」曾運無力的趴在桌上。
「哈哈……」笑聲充滿書房。
笑鬧過後,曾管家持著鬍子,望著桌上的賬冊,略帶遺憾的說道:「若不是程家後來應對得當,只怕賺得銀子還要多些。」
「程家經營幾代,能人也不少。」雨嫣的食獵輕敲帳冊,「居然想到請高僧到店內驅惡求福,不失為一條妙計。」
「靠著那些高僧的平安符,程家還真賺了些銀子回去。」曾運不屑地撇了撇嘴,「真不知他開得綢緞莊,還是寺廟!」
「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程家的法子不止驅惡求福,也正了程家的名,只怕住後信男善女去程家買東西的不會少。」雖有些生搬雲霓裳的手法,但有效最重要,曾管家肯定了程家的法子。
雨嫣點了點頭,「這次讓它過險,往後謀劃時要更加個心才是。」
「嫣妹腦子裡的點金術源源不絕,還怕小小的程家?」曾運卻不以為然。
「三個臭皮匠,頂人諸葛亮!千萬不可生出輕敵之心,不然就會前功盡棄。」雨嫣板著臉,難得嚴肅地正告曾運。
「輕敵便已輸了一半!程家輕營多年,樹大根深,不是一、二日就可推倒的。若不謹慎對待,你就早些回海島上去,省得拖別人的後腿!」曾管家的語氣更為嚴厲。
曾運縮了縮脖子,蔫蔫地說道:「孩兒知道錯了,從個起再不會犯了。」雨嫣和曾管家四目相對,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笑意,可最後都忍住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曾運就得時不時得敲打、敲打,對他成長哨好處!可憐的曾運正深刻自省,卻不知又被兩人耍弄了。
曾管家同曾運正在雲霓裳後面的帳房當中整理賬目,前面的掌拒來報,程家大少爺,程明林到訪,口口聲聲要找店中圭事的。曾家父子互換眼神,心中充滿疑惑。他怎麼來了?難不成誰走露了沽息?隨即又否決了這種推測,既然他敢來,見見又何妨?正好一探他的來意。「快快有請!」
自打進了雲霓裳,程明林就覺自己個兒的眼睛不夠使,店中處處透著新奇。木製人偶穿著各種新款成衣,夥計的態度和藹、不卑不亢,推銷手段也特別的親切。會根據客人的喜好椎薦最適合客人的,而非只推薦最貴的…」跟著賬房來到店舖後面的院子,東廂是夥計的房間,西廂則是庫房。才走正屋,打裡面走出兩個長相相似的老人和年青男子。
程明林趕忙拱手見禮,「在下程明林,突然到訪,還望見諒。」曾管家淡淡一笑,舉手還禮。
「哪裡哪裡,貴客到訪蓬蘋生輝。在下姓曾,這是小兒曾運。程公子裡面請!」
雙方落座看茶,程明林偷眼瞧曾家父子,覺得兩人相容、氣質都不像是猥瑣之人,隱隱透著正氣。
「不知今兒個程公子來到小店,有何指教?」曾管家也不和他繞圈子,直接問他來意。
「想必兩位也知道在下是程家店舖的東家,個日來此是想約雲霓裳的蕭東家有空一敘,不知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