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憨夫 卷三為妻 第五章 好戲開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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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雨柔默默地跟在蕭峰的身後,面色如紙,絲毫不見新婦的嬌美紅潤。當她看到接她去給公婆奉茶的人竟是蕭峰時,呆若木雞地望著他許久,直到他全身氾濫的寒意冰得她瑟瑟發抖,她才在翠珠的攙扶下走出房間。原本預想中的混亂並未出現,一切如常,昨夜她的洞房只不過她的黃粱一夢。難道他們打算粉飾太平,只當從沒發生過……

    顧雨柔飽受煎熬時,沈氏正美滋滋地同侯爺端坐在房間裡等著新人來奉茶。一早就有婆子將蕭軒新房的元帕拿給沈氏看過,想著或許過不了多久就能抱上孫子,沈氏滿臉的喜氣。

    兩對新人還未到,蕭珍珍攜夫倒趕在了他們的前頭。他們行過禮才坐下,蕭峰、蕭軒兄弟倆帶著新婚妻子走進來。四人問過安,新媳婦就準備奉茶。除了顧雨柔面色異常,其作三人都面帶微笑。而且四人站得位置,也讓沈氏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難不成昨夜入洞房的不是軒兒?

    顧雨柔神色木然地跪下,心裡千回百轉,終於決定放手一博,不然她就只能淪為笑柄,任人評說的醜聞。打定主意,顧雨柔並未從下人手裡接過茶碗,反倒神情淒婉地哭訴道:「小女子顧雨柔清清白白嫁入蕭家,可卻誤被歹人所害,在洞房裡被人污去了清白、失了名節,實在無法再做蕭大少爺之妻,也無顏再苟活於人世。今日小女子求侯爺和侯爺夫人查明真相,查明幕後歹人,也算給小女子一個交待。大恩不言謝,只能等小女子來世結草啣環,再報大恩……」說罷顧雨柔飛快叩拜起身,一頭衝著旁邊粗大的頂樑柱撞去。

    眼見顧雨柔就要撞上柱子,血濺五步,卻被早有準備的蕭峰一把抓住推倒在地上。跌坐在地上的顧雨柔恍若一怔,心中卻暗自慶幸省去了她的皮肉之苦。「求死」不得的她掩面痛哭起來,似有天大的委屈……

    面上滿是驚駭的沈氏,心裡卻比方才透亮了許多,想來昨夜一切的都依計順利成功。這一直扣著的蓋子終於被打開了,而最後蓋棺定論也不遠了。

    「在洞房裡失了清白、毀了名節?你這是說得哪裡的夢話?大婚才第二天,如此沒規矩,丟得不只是顧家的臉面,還有侯府的聲譽!這究竟所為何事?」沈氏佯裝不知,怒不可遏地訓斥道。

    鎮南侯聽得也是一頭霧水,雖然他未發一言,臉色卻駭得嚇人。除了蕭氏兄弟,其餘幾人也是雲裡霧裡,根本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夜好眠、毫不知情的雨嫣,看著哭得宛若一朵雨中梨花的堂姐,心中隱隱感到不安。回想昨日成親時種種不太合規矩的細微處,雨嫣有種被賣後,還幫人數鈔票的感覺。堂姐哭泣時還不忘對著她投來遣責的目光,難不成自己就是她口中的歹人?

    顧雨柔哭得愈加撕心裂肺,可卻一言不發。沈氏氣惱地拍打桌面,「誰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軒淡漠地上前一步,「與她同洞房的是我。」

    一句話讓整個房間靜寂良久,除了蕭峰表情如常。鎮南侯早已氣息紊亂、漲得滿臉通紅;沈氏臉上溢滿驚詫,表現得有些過了;蕭珍珍愕然過後,又想起昨日拾到的請柬,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語;連顧雨柔都收住哭聲,無聲的低泣著。

    雨嫣聞言心中並未感到太過驚駭,反而是恍然大悟。同在一日成親、勸說她訂定厚底靴,都只是為了方便調包……

    又或許此事謀劃得要比她料想得還要早、涉及得人原比她能想到的要多,亦或這之後還有她料想不到的計中計,可如今雨嫣反倒坦然了,大不了她抬腿離開蕭家去找外祖父,樂得逍遙。只是與蕭軒,今生怕無緣了……

    「蓄生——」鎮南侯恨鐵不成鋼地舉起手中的枴杖,狠狠地抽了蕭軒幾下。

    蕭軒面不改色地生受著,沈氏心膽俱裂地撲上去抓住枴杖,聲嘶力竭地勸阻道:「軒兒平素是個什麼秉性,侯爺還不清楚?還請侯爺手下留情,讓軒兒道明詳情。待一切查明,要殺、要留,任侯爺處置。」

    鎮南侯這才又緩緩坐下,沉著臉怒喝道:「蓄生,還不快講!」

    蕭軒擔憂地睨了眼怔忡的雨嫣,艱難地將昨夜大致地情形講了一遍。他的話音還未落下,沈氏就搶著問道:「這麼說你回房時,新娘已換了人?因為不勝酒力,你才會……」她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就將蕭軒的責任推掉了大半,只剩下酒後失德。

    沈氏轉身將還癱在地上的顧雨柔攙到椅子上,語氣和藹問道:「雨柔,你怎麼會進了軒兒的房間?」

    顧雨柔紅腫的眸底滿含迷惑與委屈,搖頭哽咽著說道:「自蒙上喜帕,就只能讓貼身丫環扶著,一切都聽喜娘的安排,究竟走到哪裡、同誰拜得堂、進了何處的新房,一概不知……」

    沈氏憐惜地用帕子拭去她的淚水,勸慰道:「莫哭……即進了蕭家門,就是我蕭家的媳婦,今日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哎呀……」沈氏驚訝地轉頭問蕭軒,「軒兒,你進新房時可曾見過那陪嫁丫環?」

    蕭軒身子一僵,「見到。」

    「如今可還能認出她?」沈氏宛如找到了解開迷局的鑰匙,興奮地追問道。

    蕭軒沉默良久,才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孩兒之前就見過那丫環,她是嫣妹的貼身丫環小草。」

    眾人俱是一驚,除了蕭峰,都用若有所悟地目光看著雨嫣。

    小草!

    雨嫣最不願承認的一塊拼圖終於找到了。難怪警世名言常道: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攻破的。沒有內應,再精妙的計劃也只能是空談。

    不知他們用了什麼法子,竟能讓小草背棄捏著她契紙的主子?一步一步,看是漫不經心,實則步步暗藏殺機。

    「來人——」下人早已退了出去,沈氏高聲喊到。少時,沈氏身邊的管事婆子開門走進,垂手恭立著。沈氏冷若冰霜的目光盯在雨嫣身上,冷冰冰地命令道:「去把二少奶奶的陪嫁丫環小草找來。」

    婆子抬頭望了一眼沈氏,沈氏別有深意地眨了下眼睛,婆子這才就了出去。

    沈氏穩穩地端起茶碗,啜了口茶,但藏在眼瞼下的眸子卻滿是得意。若她所料不錯,那個丫環已在今早開府門時出府去了。

    人證無處可尋,又無旁證。這個屎尿盆子,顧雨嫣是躲不開了。既使她留在侯府,也再無立錐之地了。

    只可惜……

    「夫人,小草帶到。」不多時,那婆子一臉尷尬地帶著小草走進房間,門口處還站著兩個男僕。

    沈氏一驚,險些將手中的茶碗打翻在地。慌忙正了正面色,慢慢地將茶碗放在桌上,看著跪在跟前瑟縮發抖的小草,沈氏才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就是二少奶奶的陪嫁丫環,小草?」

    「奴婢正是……小……草……」小草驚恐萬狀地跪伏在地上,頭都不敢抬起。

    「那好,我來問你。你即是二少奶奶的陪嫁丫環,為何會去扶大少奶奶?又為何要把大少奶奶引到二少爺身邊,同二少爺拜堂?又為何要把大少奶奶送進二少爺的新房,同二少入了洞房?還不從實招來!今日若有半句假話,小心揭了你的皮!」

    「奴婢只是小小的丫環,縱然給奴婢天大的膽子,奴婢也不敢做出這等天大的禍事。可……實在是逼不得已……這……這都是我家小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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