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曉梵的執著勁令此刻的韓翼驚奇,她時常覺的這女人蘊藏著巨大的能量能支撐她認真做每件事情卻很少聽見她抱怨。她認準事情之後,似乎就一下變的不知疲倦了。這個春節孟曉梵似乎全都沉浸在此事中,常常在屋子裡坐著翻看著相關的法律書籍,一坐就是一天。韓翼也坐在一旁翻看著,找到相關條文拿筆畫下來交給孟曉梵看,時間久了韓翼到有點坐不住了。
「這大過年的,你爸媽把我叫來,你說咱倆咱倆一下就在屋子裡坐一天,走吧出去活動活動,到飯點了咱倆去廚房做飯吧。」
韓翼過來想拉孟曉梵起來,猛的一使勁。
孟曉梵大喊著:「哎呦,我的腰,我的腰」孟曉梵一副齜牙咧嘴的樣子。
「怎麼了?」韓翼靠過來幫她揉著腰。
「扭到了,可能保持一個姿勢太長時間沒動了。」
「你別把空氣搞的這麼緊張行不行?這案子我都準備這麼多年了,等你真正把事情運行起來,會發現其實也沒那麼複雜。」
「我不像你,你反應那麼快,信心也足,而且我經驗也少,我還是應該多準備準備,畢竟這是你爸爸的案子,我不想出任何的疏漏。」
韓翼的心裡是很多感動,他伸手摸了摸孟曉梵的頭,「去床上躺著休息會吧,老坐著也不行,我去幫你老媽做飯。」
春節剛一過,孟曉梵就代表韓春明向中級法院提出了從新審理此案件的請求,遞呈了新的證據,一切都按著想好的程序開始運作了,孟曉梵的心裡還有些緊張。這個事情運作起來很多時候只能是等待,孟曉梵內心是著急,韓翼倒是很平靜:「我都等了幾十年了,還在乎這點時間嗎?」
一晃幾個月過去了,這幾個月裡孟曉梵閒下來的時候總是陪韓翼母親四處逛逛,因為苗悅一直沒有親口答應要出庭作證的事情,只是案子還沒被批下來重審,她怕總是給韓翼媽媽施加壓力起了反作用。
這個週末孟曉梵又約了苗悅一起逛街,孟曉梵挎著韓翼的母親像一對母女一樣親密,兩個人在步行道上緩慢的走著:「Lily又跑出去玩去了,一直說沒來過北京我看她也沒在北京待幾天,也沒像你這樣還能四處陪我逛逛。」
「她還小呢。」
苗悅開心的拍了拍孟曉梵挎在她胳膊上的手:「小翼跟你在一起可有福氣了,你這女孩子總是替別人想,做事也周到。」
突然被韓翼的母親誇獎,孟曉梵一下覺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阿姨」孟曉梵輕輕的喊了一聲,一時不知道要如何開口:「韓伯父的案子,我們已經開始運行了。」
苗悅在一旁沉默了一會輕聲的說到:「我知道,你們之前跟我提過了。」
「上次咱們去新疆,我看著伯父的樣子,我覺的他心裡還是愛您的雖然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可是那種愛是藏不住的。」
苗悅在一旁又沉默了,接著是她沉沉的歎氣聲,「我真的欠他們父子很多,在美國的時候我常常想起他們,可是我膽子很小,我連提都不敢提這件事情。從新疆回來這幾個月我也總是想起小翼的爸爸,一生能被一個男人這樣愛著,其實我是個很幸運的女人。我……究竟能做什麼?」
孟曉梵聽著苗悅的話覺的她已經點頭同意了:「其實很簡單,您只要證明一下當時公司的真正負責人是那個華僑陳豪傑,我看那賬本上進出賬的所有簽名也都是這個人,您還可以說一下你跟伯父當時的收入,你們離婚這麼多年而且您一直生活在國外,現在說這些話反而到有利了。」
苗悅在一旁輕輕的點著頭:「曉梵,我先生知道我是離婚的女人他也知道我前夫是犯了罪。可是這件事不會……」
「不會的,不會牽扯進那麼細節的事情的。當時情況特殊很多事情也不好真的全面說出來,我們都會想辦法迴避很多事情的。」孟曉梵剛說到這電話響了,一看是韓翼打來了,詢問了他們在哪裡想要趕過來跟他們一起吃午飯。
苗悅有點緊張的緊拉著孟曉梵的手:「曉梵,有事情我想先跟你說,我怕讓小翼聽見會不高興。」
「您說。」孟曉梵看著她點了點頭。
「我先生雖然知道我是離婚的女人,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我還有個孩子,我願意為春明作證,可是千萬別讓我先生知道我還有小翼這個孩子,我不是不想認他,只是這個事情要是鬧出來會變的更麻煩的,我也不願意讓他知道我把自己的孩子扔了不管。你幫我跟小翼婉轉的說說行嗎?」
「好,我跟他說,您願意為伯父作證,韓翼他會高興的。」
韓翼趕到他們約見的地方,臉上帶著喜色,他靠的孟曉梵很近輕聲的說:「有消息了,下個月就差不多了。」孟曉梵聽到這個消息也難掩喜悅的神情,覺的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三個人在一個小飯館裡坐下來,孟曉梵緊拉著韓翼的手帶著笑看著他:「阿姨,已經同意幫伯父作證了。」
韓翼的表情是訝異,他盯著孟曉梵看似乎想判定她說的是不是玩笑,孟曉梵卻是一臉認真的回看著他,他轉頭看向苗悅的時候,發現母親是一臉的慈祥笑容。韓翼做了個深呼吸,讓人覺的他像是卸下了千金重擔。過了一會,韓翼給苗悅夾了一口菜輕聲說到:「媽,你嘗嘗這個,味道還不錯」這是韓翼親口當面喊苗悅媽,雖然他總在孟曉梵面前說他**的事情,卻從未聽見他喊過苗悅,苗悅的臉上掛上點欣慰的笑容,眼睛裡又開始閃動淚光了,她表情像是得到了某種救贖,她再看韓翼的時候那種小心翼翼的懼意也漸漸的淡去了。
二十天之後,孟曉梵果然接到了重審的認定通知,案子定在兩個月後重審,讓韓翼最開心的一件事是父親被押送回北京等待開庭了。韓翼接受了盡量迴避的建議,現在有資格見父親的似乎只是孟曉梵了,孟曉梵每次申請去見被告人的時候,韓翼總是囑咐她:「小心說話,不知道檢察院那邊派的監督人是誰,馬上就要開庭了別惹不必要的麻煩,讓他多注意身體,多想想他兒子以前跟他說的話。」
「你以前跟他說過案子的事?」
「嗯,跟他說過,在新疆的時候,很早我就想過要怎麼運作這個事情,也想過最後會是一種什麼形式重審,現在都按著我想的一步步的來了。只是想讓我父親不要在法庭上公開指責檢察院的行為,只讓他承認他當時很慌張,以為自己犯了罪想爭取寬大處理,並不知道是重罪,是不懂法才造成的結果,算是為他當初一種願意認罪的解釋吧。你不去刨這個理由,檢查院的人是不會去刨的。」
孟曉梵看著他點了點頭:「你想的真周到」
韓翼雙手捧著孟曉梵的臉,將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孟曉梵都能感受到他呼吸吹在了自己的臉上:「再周到我也沒想過,他們的領導會在這個時候平調,有時候計劃真的趕不上變化,從提出申請到現在已經快半年了,我聽說新領導又調了幾個新人進一分院他們最近還開了會說要高度重視,認真對待這個案子。」孟曉梵第一次感覺到韓翼也會為案子緊張,他輕皺著眉頭微閉著眼睛,像是在尋找一種平靜。
「你爸爸是冤枉的,我們有這一點就足夠了,你相信我,會好的」
韓翼點了點頭,輕輕的將她抱進懷裡:「我相信你。」
韓翼的母親對案子也很重視,越接近開庭的日子她就顯的越緊張,她常常面帶擔心的問孟曉梵:「他們會不會問我很私人的問題。」
「應該不會的。」
「那要是問了呢?」
「我會盡量阻止他們問的。」
「曉梵,我到底應該說什麼?」
「就實話實說?」
「怎麼說?說小翼爸爸為了我才願意的認罪的?」
「阿姨咱們不是討論過這個問題了嗎?我覺得他們不會把問題往這個方面引的,你只是說您不懂法才勸伯父認罪的。」
「我是不懂,我真的不懂,我不知道他會被判那麼重,我要知道我會那麼勸他」
「嗯。」孟曉梵看著緊張的苗悅點了點頭:「這樣說就可以阿姨您別緊張」
「他們不會把我也當成犯人吧?」
「不會的,您不是唯一的人證還有兩個其他方面的人證呢,我跟韓翼準備很充分的。」
「會審理多久?」
「具體的還不確定,至少得幾個月吧。」
「幾個月,幾個月,要這麼久?」苗悅的眼神有些恍惚。
「比起伯父坐的牢來說真的算很短了」
「對,對。很短,其實很短。」
此時的孟曉梵覺的越接近開庭,自己倒成了最冷靜的一個人,她的內心其實也有壓力,她知道這是韓翼多年的願望甚至為了這個事情改變了他自己的一生,幫這個男人實現願望似乎是她現在給自己的一個使命,她必須得去完成它,竭盡全力的去完成,此刻的孟曉梵獨自一人的時候眼前常常劃過她和韓翼初次見面的場景,現在想著他的傷心是一種遺憾,她不想讓他再有遺憾了。
離開庭還有一周的時間了,韓翼會常常會突然想起某個注意事項跑來跟她念叨半天,孟曉梵都是很認真的在思考,然後跟他討論一會。兩個人一直在設想著法庭上各種會出現的意外狀況,想著檢察院的人也許會問出什麼問題,比如問韓翼的母親、比如問那個司機、比如問那個會計。韓翼累了時候常常會坐在那閉目養神,一會便會自己笑起來。
「笑什麼呢?」孟曉梵看著他的樣子不免好奇。
「沒什麼想案子結束以後咱倆結婚時候的樣子呢。」
「白日做夢」孟曉梵隨口說了句玩笑,沒想到韓翼一下變的很不高興:「怎麼就成做夢了?」
「我錯了,我錯了」孟曉梵哄了韓翼一會,看著他終於換了張高興的臉:「哎,你說你爸爸的案子完滿解決了我是不是就更有名了?沒準比你還得有名到時候你當我助理啊,我要喝鮮搾果汁,每天六種水果給我搭配著來。」
韓翼靠過來伸手掐著孟曉梵的下巴,帶著笑看著她:「這想法你是不是早就有了?報復心理真強,計劃了好幾年了吧?別說六種了,六十種我也給你找去,只要你喝的下。」
韓翼靠在椅背上臉上帶著點幸福的笑:「案子結束了,我就把我現在住的房子賣了。」
「幹什麼?」
「買個更大的房子,給爸爸一個房間,咱倆一個房間,給韓崢留一個房間,然後就是咱倆那一堆孩子的房間,不知道得要多少間呢,主要看你這一窩的產量能有幾個?」
孟曉梵生氣的推了他一把。
韓翼的笑意更濃了:「想跟以前的生活告個別,想從新開始。」
孟曉梵還在低著頭看著手裡的文案:「那貓怎麼辦?」
「貓?」韓翼的聲音提高了一百八十度:「我買一百袋貓糧送給買我房子的人,讓他記得喂貓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