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阿峰笑笑,聽聲音挺正常。
「你在哪裡?」他淡淡地問。
「大清花!」
舉「跟誰在一起?」
「一個朋友!」
「哦,那你好好玩!」不等阿峰繼續說的機會,他直接掛上了電話。
還他一頭倒進床上,客廳裡的手機又響了好幾次,他卻無動於衷。
生日被忘了就忘了,沒什麼的,如果不是肖磊提醒,他不也想不起阿峰的生日;阿峰和阮俊吃飯,也沒什麼,剛搬來的鄰居,打好關係是應該的,更何況人家還是富二代,以後說不定能在事業上有所幫助呢;還有關於阿峰撒謊這一點,不對,他只是說朋友,阿峰確實是他朋友,所以他並沒有撒謊,這就更沒什麼……他一面胡思亂想一面進入夢鄉,不知睡了多久,渾渾噩噩間覺得有人進來。
「對不起!」阿峰抱住他的肩膀,「我忘記今天是你的生日。」
他假裝沒聽見,繼續抱著枕頭假寐,並且故意裝作翻身的樣子,一腳往阿峰的肚子上踢過去。
阿峰喝了一肚子的酒,這一踢,差點讓他胃裡的東西全部湧到嘴上,他衝進衛生間,抱著馬桶嘔出一堆東西。
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梅花坐在床上陰笑。
「喂,你醒著的!」
「哼!」他冷哼,繼續丟給他一個僵硬的背影。
「我前兩天還記著,結果一忙就忘記了。」阿峰見他沒反應,慌忙走到客廳,打起精神說,「我去買蛋糕。」
「不用了!」他穿著一條褲衩衝到客廳,看見阿峰疲憊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忽然一陣心酸,喃喃地說,「這麼晚,蛋糕店早就關門了啊!」
在客廳裡坐了一個小時,聽見門外響起鑰匙轉動的聲響,立刻衝過去開門。
阿峰提著一個大西瓜,還有一袋不知從哪裡弄來的蠟燭。
「蛋糕店關門了,轉了一大圈都沒找到,這西瓜還是從一個人手裡搶下來的,剛好最後一個,一人一半。」
「都說了不用了。」
「你的生日,這麼重要的日子。」
「那你還忘記?」
阿峰生怕再惹到梅花,慌忙把西瓜放在桌子上,然後在西瓜瓤裡面插上蠟燭:「沒有蛋糕,就拿西瓜當一下吧。」
阿峰點上蠟燭,西瓜瓤上一片星星點點,比真正的蛋糕還要好看,他關上燈,小聲說:「許個願吧!」
梅花閉上眼睛,腦海裡浮過三個願望。
第一個:阮俊滾蛋!
第二個:阮俊滾蛋!
第三個:還是阮俊滾蛋!
時間太短,浮上腦海的只有這一句話,他吹完蠟燭,懊惱地歎了一口氣。
「笨蛋,許願歎什麼氣?」阿峰拍了他一下後腦勺,打開燈,回到桌子前依然看見梅花唉聲歎氣地盯著西瓜發呆。
「浪費了,三個願望全許一樣了。」
「什麼願望?」
「說出來不就不靈了。」
「前兩個可以說!」
前兩個一說,第三個不就知道了,他苦惱地撐著下巴,直愣愣地盯著阿峰切西瓜。「能不能重許啊?」願望全部浪費在一個憎惡的近乎不相干的人身上,讓他實在平不下這口氣。
「不行,只有一次!」阿峰實在抵不住好奇心的折磨,追根究底地問,「到底什麼願望,裡面有沒有我?」
「沒有!」——確實沒有,他可沒說謊,可是真話往往會讓人受傷。
「哦!」阿峰有些失望地拿起刀子,切了一塊西瓜送到他手上。
他們正埋頭啃西瓜,深更半夜,居然響起了鬧鈴聲,梅花腦海裡立刻浮過恐怖片裡的鬼怪鏡頭,直接對著門喊:「誰啊?」
「開門!」
阮俊,什麼狗屁願望,一點也不准,他進屋穿了一件阿峰的衣服出來,回到客廳的時候,正好看見阮俊進來,於是特意給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梅花,我給你來過生日。」阮俊手裡提著一個生日蛋糕,視線掃到桌子上還插著幾根蠟燭的西瓜時,不禁詫異地問,「這就是你們的蛋糕?我就知道和峰會忘記,所以進大清花之前特意定了一個,回來的時候正好拿回來,本來想早點過來,但朋友找我去唱K。」
「我們已經過完了,謝謝你的蛋糕!」阿峰站在門口,連位置都沒有動過,做了一個送客的姿勢,「現在不晚了,我和梅花要休息了。」
「和峰……」阮俊給了阿峰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笑容裡面帶了幾分警告,「行,我不打擾你們了。」他走到門口,趁著梅花不注意,忽然在阿峰臉頰上親了一口。
梅花正好瞥見了阮俊抽離阿峰臉頰的那一幕,火急火燎地抽出一張面紙跑上去,一邊擦塗,一邊怒火中燒地問:「他親到了沒?親到了沒?」
「有。」
「混蛋。」
阿峰關上門,摟著他的腰往臥室裡走,沿路關上燈,把桌子上的蛋糕給忽略的一乾二淨。
「別鬧了,不就碰了一下嘛!」
「一下都不行,誰知道他有沒有艾滋,你要為我的健康負責。」梅花竄進洗手間,從洗手台下面的櫃子裡掏出一瓶消毒液,「阿峰,過來消毒。」
阿峰聽話地走進衛生間,坐在馬桶上由著梅花在他身上擦擦塗塗,他看見梅花彎腰時,襯衫口子裡露出他的小麥色肌膚,一把將他拉到腿上:「今天你是壽星,你最大!」
「別動!」他仔仔細細地把阮俊有可能碰過的地方都消了一遍毒,然後給他搓上洗面奶,在他太陽穴周圍輕輕地按摩。
「好舒服!」阿峰懶懶地枕在他肩膀上,膩膩地叫道,「寶貝!」
「嘔!」他誇張地做了一個吐的動作,但心裡卻美滋滋的,他盛了一盆水,把阿峰的雙腳放到盆裡面,手指剛碰到他的腳踝,頓時把昏昏沉沉的人完全驚醒。
「梅花,你做什麼?」
「幫你洗腳啊!」
「這個不用!」如果不是他控制住自己的腳勁,恐怕會把梅花踹出衛生間。
「怎麼跟我老爸一個反應,我給他洗腳,他差點把我踹出去。」
「我自己洗吧!你先回床上!」
「阮俊以前給你做過嗎?」梅花訕訕地問,口氣裡帶了幾分隱匿的殺氣。
「沒有!」
梅花呼哧一下竄到他跟前,硬抓住阿峰的腳,憑著以前做足浴的印象輕輕地按摩。
「你是不是非得跟阮俊爭出什麼東西,你才覺得心裡舒服。」
「嗯!」他坦然地回答,故意在腎穴位上狠狠地按了一下,疼的阿峰直皺眉頭,「疼吧?」
「嗯!」
「這就是我現在的感覺,你只要拿阮俊這個棒槌按一下,我就鑽心的疼,瞭解不?」
「瞭解了,你快放開,疼死我了。」
阿峰呲牙咧嘴地跟著梅花進臥室,終於知道了什麼叫枕頭邊上養老虎,梅花這隻老虎耍起狠來可比阮俊有過之無不及。
這個晚上,梅花又一次失眠了,阿峰以為他是被阮俊的事情折磨的夜不能寐,而事實只有梅花自己知道,他只是因為吃了太多西瓜,頻繁上廁所造成的。
第二天,阿峰看見他的兩隻熊貓眼,羞愧難當。
梅花也看出了阿峰心裡的愧疚,有愧疚,就說明有問題,反正阿峰自己不主動開口,他也不會問,捉~奸要捉在~床上,如果自己像祥林嫂一樣在他耳邊狂轟濫炸,阿峰即使不是魯迅也會煩的抒發出一堆垃圾文字出來。
早上九點,兩個人收拾房間,桌子上的蛋糕醒目地放著,梅花覺得不舒服,放了一塊大花布蓋上,眼不見為淨。
「阿峰,莫莫他們不是還在大姐家嗎?你把蛋糕拿去送給他們吃吧,就說是我的一片心意。」
「借花獻佛啊!」
「借阮俊的花,呸!」
阿峰立刻閉上嘴巴,如果再聊下去,估計他能把阮俊的祖宗十八代都拿出來教訓一遍。
抬頭不見低頭見,自從阮俊住到他們隔壁,他能在一天之內遇到他十次之多。這什麼世道,越不想遇到的人,連出去扔個垃圾都能碰到,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他非得扒著阿峰不放。
「蛋糕好吃嗎?」
「不知道!」
「沒吃?」
「嗯!扔了!」
「今天早上我好像看見和峰拎著去大姐家了。」
梅花橫了他一眼,這混蛋就愛玩明知故問的白癡遊戲,走出電梯,把垃圾甩進垃圾桶,走到小區的運動場地,回過頭,看見阮俊陰魂不散地跟在他身後。
算了,他已經不想再抗爭什麼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就不信阮俊能把他和阿峰拆散了。
轟走鞦韆上的小朋友,他一屁~股坐在上面,輕輕地晃啊晃。
阮俊比他耐心很多,對小朋友又是哄又是騙,還拿出了一大把糖果引他們下來,最後在他們走的時候他還不忘客氣地說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