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慧如她,怎能猜不出,半年前藍臨楓問赫連羿要她時,藍臨楓俯身在蘭貴妃耳邊說的是什麼。
以蘭貴妃當時的囂張與非要置寧白潔不潔之罪的架勢來看,斷然不會因為藍臨楓俯耳輕輕的一言而放棄。
除非那一言說到了她的痛愴,而這痛愴肯定與寧白潔的有關,逼得蘭貴妃不得不放口放手。
再聯繫種種,那時的她在外人看來,只是個失憶的寧白潔,根本想不起是如何的;即便想起了,說那是蘭貴妃從中逼迫。
以她卑微無力的身份,根本不能與蘭貴妃當時的堂皇相提並論,何況當時還有個是蘭貴妃親姑母的太后在,即便她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
當然寧白潔的與蘭貴妃有關,這都只是寧白妤的猜測,畢竟藍臨楓也告訴了她,他當日所言也只是猜測。
直到半年前,再次回南晉皇宮的某一日,當她無意經過御花園時,聽到貴妃殿兩個受罰宮女躲在竹林中私下的埋怨,腦中才隱約湧起一些片段,卻都是來自這具身體的記憶。
身子深處又開始驚顫起來,她眼前恍過一張熟悉的臉,雖是月貌花容,卻因為狂亂的大笑而格外猙獰恐怖。
蘭貴妃滿臉冷笑,嗤之以鼻,「你這賤奴才也妄想通過選秀一步登天!」
手中拿著一隻狼毫毛筆,慢慢朝這身子走來,筆尖輕輕劃過這具身體的臉龐,慢慢滑過蘇匈,緊接著不期而遇的疼痛驟然席遍全身。
寧白妤從身子深處傳來的撕裂疼痛中,霍然睜開眼,額上早已泛滿冷汗,手控制不住的顫抖,心有餘悸的戰慄。
原來,這就是寧白潔如此懼怕蘭貴妃的原因,即便她的靈魂不在了,她的身子依然如此懼怕。
既然明白寧白潔的是蘭貴妃刻意而為,寧白妤怔了怔神,壓抑住慌亂與驚顫,恢復了往常的平靜,步履平緩,一計已經湧入心中。
她在等機會,一個一箭雙鵰的機會。
因為就在前幾日,
玉牌在枕邊泛著幽幽的藍光,入睡的寧白妤依舊如期到夢中去尋找往昔。
煙暝清尊花闌盡,斷雨殘雲朝暮情。
依窗而靠的女子,最後默默凝望迴廊那頭一眼,卻沒見到希望的身影出現,微微一歎,轉身朝床榻走去,清雅的素影卻在轉身那一瞬間突然被人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