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順著許戈高大的身子滑下地,圓圓的小腦袋轉過一側,看著颯颯,「媽咪,顧大叔在哪間房啊?」
颯颯很想在兒子面前擠出一個笑容,可她卻笑不出來。她看了一眼502室,啞著嗓子說道:「在這一間,不過,進去之前,你要答應媽咪不要吵。」
皓皓點頭如搗蒜,「嗯,我會乖乖的。」
方雨冷笑一聲,大步攔在房門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在白熾燈下閃著濃濃恨意,「我不准你們進去。」
懇許戈覺得她很過分,忍不住說道:「方小姐,難道你希望顧總一輩子都是這樣嗎?」
「許戈,難道你忘記了,朔東叫你保密的嗎?但,你還是把這個秘密透露給她。而你根本就不瞭解他。他寧可一輩子這樣,也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變成植物人的樣子。」
方雨心痛得揪成了一團。明知道他深愛著尹颯颯,可她還是如飛蛾一樣撲上去,落個灰飛煙滅的下場,也心甘情願。
讓「方小姐,你沒有聽醫生說嗎?昏迷的病人聽到親人或者心中最重要的人的聲音,在聲音的刺激下很有可能甦醒過來?方小姐,我一直以為你是愛顧總的,可沒有想到,你最愛的還是自己。」
許戈冷哼一聲,繞過她,用身體把她擠過一邊,推開病房的門讓皓皓先進去,皓皓嘲著方雨怒了怒嘴,像魚兒一樣貫進病房內。聽潮閣首發
颯颯緊跟其後,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她還是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只見顧朔東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安詳地緊閉著雙眼,若不是監護儀器上曲折跳動的線條提醒著眾人,還以為他已經是一個死人。
心不由一慟,颯颯下意識的雙手捂著臉,只露出淚光盈盈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瞅著病床上的人。
皓皓很懂事,看到眼前的一幕,輕手輕腳地走到病床邊,生怕驚擾到了床上的人。他很害怕,為什麼顧大叔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擺在他身邊的各種儀器發出的聲音讓他更慌了神。小傢伙抬起囧字小臉,可憐巴巴地望著颯颯,聲音帶著哭腔道:「媽咪!顧大叔是不是病得很嚴重?」
聽到兒子的聲音,颯颯雙手從臉上滑下,勉強地搖著頭,「不是,他只是貪睡不肯醒過來。」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嘶啞低沉,發出來的音混著濃重的鼻音,她是怎麼了,為什麼心這麼的痛?
顧朔東就像睡著了一樣,只是臉色微微有些蒼白,長長的睫毛覆在下眼瞼上像極了兩把扇子。高挺的鼻樑孤傲的屹立著,涼薄的唇微微彎起,似要張口說話,又似在冷嘲著什麼。即使他沉睡著,俊顏始終是充滿著魔氣,靈性而又霸道。
「顧大叔,我是皓皓,我來看你了。」皓皓輕輕的呼喚著,生怕說話大聲嚇著了床上的顧朔東。
他像似睡得極沉,絲毫沒有聽到皓皓的話,靜靜地沉睡,沒有回應,只有輕輕的呼吸聲。
一股悲涼泛上心頭,眼睛熾熱得生出霧氣,眼前的一切變的模糊不清。颯颯深深吸了一口氣,清眼望去,只見皓皓抬起手,輕輕地搖著顧朔東,「顧大叔,你醒一醒。我和媽咪來看你了。你不能老是睡啊。」
稚嫩的童音裡透著一絲慌亂,颯颯聞聲,眼淚忍不住一顆一顆的落下,止不住,如斷了的珍珠項鏈,「皓皓,你顧大叔很累,我們不要吵他,恩?」
赫然,監護儀器發出一聲略微刺耳的嘀嘀聲,颯颯驚惶失措地看著顧朔東,只見他滿是電線的手,食指微微跳動了一下。
颯颯心中悲喜交替,她記得電視裡暈睡的人在醒來之前,食指也是像這樣跳動著,那意思說,顧朔東聽到了他們說的話,潛意識裡在回應著?
許戈回過頭看向她,微微吃了一驚,平日裡那個性情涼薄的女人,居然流下了眼淚,若是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看看到她這樣,會不會心痛不已?
目光往後看去,只見方雨呆滯地站在門口,眼神裡儘是悲愴。
他悄悄地移步,走到門口,同情地看著方雨,低聲說道:「你也看到了,你用了兩個月時間,都沒有他們母子的幾句話有效果。應該明白,顧總心裡只有他們。若是你真的愛顧總,你應該讓他們一家三口好好獨處,說不定,明天,顧總就會醒過來。」
她怎麼沒有看到,就是因為看到,她心有不甘,為什麼,她在他的身邊呆了兩個月,卻絲毫都沒有看到他一絲的回應,反倒是他們母子二人才說了幾話句,他就做出了反應。
「我不甘心。」用了這麼多年守著他如今叫她供手相讓,她無法做到。
「你太自私了。」許戈縱然生她的氣,理性卻告訴他,發怒不能解決問題。
方雨苦笑,淚不甘的滑落,「是,我就是自私。」
「媽咪,顧大叔手上為什麼有這麼多的線啊?」皓皓小心翼翼地詢問,抬起粉粉的小手想觸摸顧朔東手上的東西,卻又縮了回來。
「我們不要吵顧大叔睡覺了。明天,我們再來看他好麼?」她走到皓皓的身後,看著沉睡中的顧朔東,吸了吸鼻子,雙手輕輕搭在皓皓瘦弱的肩上。
皓皓覺得母親的聲音很不對勁,仰起頭,看到母親眼睛通紅一片,有一滴淚珠掛在眼角,他吃驚道:「媽咪,你為什麼哭啊?」
颯颯一怔,下意識的抬手觸著臉頰,手指腹濕涼一片。她慌了神,心臟砰砰的亂跳著。
「啊啊,媽咪,顧大叔的手指怎麼在跳動啊,他是不是裝睡捉弄我們?」皓皓驚喜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