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女 正文 第 41 章
    王璩醒來的時候耳邊有小孩子嘰嘰喳喳在講話,不時還能聽到阿蠻氣惱的聲音:「你們別吵,把姐姐吵醒了怎麼辦?」雖然阿蠻已經竭力壓低聲音,但她本來嗓門就不算小,再壓低那聲音也清晰可聞的。

    一個男孩子不服氣地開口:「姐姐,明明你的聲音最大,你看,姐姐就醒了。」阿蠻轉頭去看,見王璩已經睜開眼,伸手就去扭那男孩的耳朵:「明明是你吵醒的。」男孩子的下巴高高抬起,他的模樣不像段崇德倒像德安公主,這是阿蠻的弟弟,今年剛九歲的圖魯。

    王璩推開被子下了床,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好讓乾澀的喉嚨恢復正常,阿蠻已經叫來宮女把那幾個吵吵嚷嚷的孩子送出去,除了圖魯,另外兩個估計也是什麼王的兒子,和圖魯一樣在這皇宮裡面學習。

    青唐先帝是個有遠見的人,知道光靠武力已經不能夠包打天下,雖然大雍人在青唐人的眼裡懦弱狡詐,可是大雍的天下卻很穩定。於是他詔令王公貴族們的孩子,除了必須的騎射之外,也要學習文字,瞭解怎麼治國,而不是一味的用武力來解決問題。

    相對於男子,對女子的這些要求就不是很高,阿蠻雖也跟著學了幾年,但除了能講一口流利的大雍話,能用大雍文字寫幾首詩,看一些書之外別的也就沒多少了。用阿連懷德的話來說,阿蠻的心是典型青唐人的,好騎射輕文字。

    圖魯就和姐姐不一樣,雖然才九歲,身體有些瘦弱,但學這些東西卻足夠快,舉一反三能力也很強。德安公主常常歎息,如果這一兒一女能合起來多好。

    阿蠻說話的聲音打斷了王璩的思緒,聽到連皇后都遣人來問過自己,王璩微微一笑:「我不過是昨夜沒睡好而已,你也不用太擔心。」阿蠻伸手摟住王璩的肩,話語裡帶有撒嬌:「姐姐,你不知道你倒下去的時候面色白如紙,把人都差點嚇死,偏偏這裡的太醫也不中用,說你只是睡過去了。」

    王璩拿過桌上的鏡子照了照自己,除了面色有些蒼白一切都好,她抬頭微笑:「我餓了,太醫說的沒錯,我不但困的很還餓的很。」阿蠻拍一下自己的腦袋:「瞧我這個記性,太醫讓我們預備了吃的,說等你醒過來吃完了就好。」

    說著阿蠻一拍手,宮女已經端著吃的走進來,四樣點心四道熱菜,熱菜裡面有小炒肉和燉雞湯,點心也是京中常見的。這讓這些日子看慣了麵餅和各種肉乾的王璩有一點發愣,怎麼會見到這樣算得上是家鄉風味的吃食?

    宮女已經開口道:「娘娘知道姑娘受了驚嚇才暈倒,特意吩咐廚房預備了這些吃的,好慰藉姑娘的思鄉之情。」阿蠻已經拿起旁邊的碗給阿蠻打了一碗雞湯,宮女忙上前接過阿蠻的勺,笑著道:「這湯也和平日燉的不一樣,是用小火熬的,裡面還放了一根老山參,據說這樣最補身。」

    難怪能聞到一股藥香味,王璩輕輕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勾起了王璩的回憶。來青唐這麼多天王璩知道青唐人就算是熬湯也是用大鍋大火,把整只的養或者半頭牛扔進去,等到肉熟湯濃再把肉撈起來吃肉喝湯。

    這樣湯色清白帶有一股藥香味的湯王璩是來青唐後第一次喝到,王璩把碗放下對宮女笑了:「俗話說入鄉隨俗,我既來了青唐就用青唐人的習俗待我就是,怎好意思讓你們特意為我做這些呢?」宮女面上的笑依然那麼恭敬:「您是貴客,按了大雍的說法要賓至如歸,青唐本就沒有大雍繁華,怎好在這些上面再委屈您呢。」

    聽著這似曾相識的話,王璩覺得自從來青唐後就一直保持的好心情消失不見了,果然不管在哪裡,皇宮裡的人說起話來總是要彎了那麼幾彎。王璩面上也浮起那種得體笑容:「請代我多多敬上皇后娘娘,今日已經天晚,等到明日一早再去面見謝恩。」

    宮女含笑應了,王璩在她們慇勤的服侍下繼續吃飯,可是雖然菜的味道不錯,點心也做的很正,可是這樣的拘謹讓王璩感到自己重新被束縛,還不如當初在公主府的時候娜依做的麵餅配烤肉,再加上一壺葡萄酒,好過面前這滿桌佳餚。

    安靜地吃完了飯,宮女收拾了飯菜行禮退下,屋內終於只剩下阿蠻和王璩兩人,王璩不管那麼多就重新躺回床上四肢攤開,這樣不雅的姿勢好像才能把剛才那種束縛完全拋開。經歷了三個多月自由自在的生活,重新再用合乎禮儀的方式來用飯,中間還不忘說上幾句恰到好處的話,王璩覺得自己完全不能適應。

    阿蠻也躺到了王璩身邊,用手搖著王璩的肩:「姐姐,你對舅母會不會太客氣了?舅母常說要我不要太客氣,就像當初她還沒嫁進宮一樣?」王璩轉過身子瞧著阿蠻,這個表妹已經十五歲了,可是從小生活的就很簡單,再加上別人的寵愛,或者她真不明白人心有哪些算計。

    青唐人都知道實際掌權的人是德安公主,而做為一個傀儡皇帝的皇后,王璩相信這位皇后定然不是那種甘於手中沒有權利的人,畢竟皇后是托德的妹妹,而托德,除了是當朝宰相之外,他的部族還握有青唐三分之一的兵馬。這位皇后若真的心甘情願做個傀儡皇后,今天這頓飯的說辭就不是這樣了。

    得不到王璩的回答,阿蠻拿起頭髮往王璩的脖子上撓,王璩這才淺淺笑了笑:「我和皇后娘娘並沒見過面,客氣點比較好。」阿蠻嗯了一聲,重新躺平,看著屋頂發出歎息:「這次阿爹出去,要多久才回來呢?」

    燕王奉詔追擊東陽王,也許一天,也許半年,誰也不知道要追到什麼時候,畢竟東陽王領地那裡還有大批兵馬。再加上這一路上那些支持東陽王的人,王璩歎了口氣,這青唐的局勢比起大雍來要複雜的多,而且他們可沒有大雍那樣多用計謀,很多時候都是雙方打一場來解決問題。

    王璩的歎息並沒有被阿蠻聽到,她已經沉入夢鄉,月亮升起,柔和的月光照了進來,王璩直起身抱緊雙膝,把臉貼在膝蓋那看著月光下阿蠻那安靜甜美的睡容。或許舅舅舅母這一路看到的血腥太多,才會讓不告訴阿蠻那些事情,這樣無拘無束長大的孩子才會有如此安靜甜美的睡容吧。

    既然身在皇宮,去朝見皇后就是必要的事情,一大早起來王璩就梳洗妥當,等著跟阿蠻一起去朝見皇后,阿蠻打著哈欠讓宮女給自己梳頭,殘睡未醒的她看起來就跟個孩子一樣。王璩給阿蠻別上一支玉簪,看著這張美麗的臉,自己十五歲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好像是在想段媽媽說的話什麼時候才能實現,之後就是威遠侯府以自己生病的借口回絕了幾門親事,於是自己不負所望地「病」了,一病就是好幾年,病到人人都知道威遠侯府的三姑娘經常連床都起不來。這種如春花開放樣的笑容自己從不曾有過,以後估計也不會有。

    阿蠻已經收拾妥當,兩人在宮女的簇擁下往皇后宮裡去,青唐皇宮並不大,從昨日住的地方出門不久就能看見皇后宮殿的圍牆。已經有內侍遠遠迎了上來,對阿蠻行禮後就有人跑去稟告。

    並沒等很久就有人請她們進去,院子很寬敞,不過沒什麼花木,燕京所在地比大雍京城冷,喜陽的花木常見,喜寒的花木幾乎沒聽說過,除了高大的槐樹和一些在大雍院子裡一定會被鏟掉的野草之外就沒什麼樹木。

    殿門口已經有女官在等候,見到阿蠻就行禮口稱公主,對王璩自然多看了兩眼,這位來歷神秘的女子自從進到公主府那天起就有人想打聽她到底是誰?和燕王相似的面貌還有阿蠻一口一個姐姐讓人疑心她是不是燕王的女兒,可燕王沒有公告大家,也只有稀里糊塗這樣過了。

    女官很快就收回了對王璩的打量,在前面引導她們進去。剛一走進殿門王璩就聞到一股香味,青唐立國算來已有一百多年,王公貴族裡面羨慕大雍貴族那精緻華美生活的不在少數,雖然歷代青唐王都一再要求大家要簡樸過日子,但見識過奢華生活的青唐貴族裡,私下模仿的不在少數。

    這熏香也是其中之一,最早不過是在各家私下學著,後面連皇宮裡的后妃們也喜歡把衣服熏的香噴噴的,等到先帝駕崩,當今皇帝成了傀儡,朝政不用煩心,那只有在吃喝玩樂四個字上下功夫了。皇宮裡的熏香大行其道,各王府也在比較什麼樣的香最出色。

    王璩聞了聞這股香味,覺得好像比淮陽公主用的香還要好些,淡而不散。女官上前稟告,這聲音讓王璩收斂心神,再怎麼說這也是位皇后,王璩在那裡規矩行禮,阿蠻只是行了一禮後就上前叫舅母。

    青唐皇后比皇帝大一歲,今年十八,很端莊秀麗的女子,伸手拍一拍阿蠻:「今兒怎麼這麼早就過來?」阿蠻指著王璩笑道:「我帶姐姐來瞧舅母。」皇后看向王璩,臉上的笑一樣溫柔:「這位姑娘快請起吧,您是客人,怎好受您的禮。」

    王璩起身時候女官搬了個椅子過來,放到皇后下首,既不十分親熱也不那麼生疏,王璩謝座後坐了下來,皇后看著王璩:「姑娘貴姓?」王璩忙起身道:「回娘娘,妾姓王。」

    姓王,這個答案讓皇后有些意外,剛要再問就聽到有人來報:「曼陀羅來了。」不等皇后說請,就聽到曼陀羅的聲音:「姑姑,我來瞧你來了。」曼陀羅還是一身的大紅,看見坐在皇后旁邊的阿蠻,曼陀羅的臉色頓時變了,用手指著阿蠻就道:「你,有什麼資格坐在那裡,還不趕緊給我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節……好想趕緊寫到德安公主發飆的章節啊啊啊啊,可是還是要寫過渡,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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