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軒兒,你是孤王的奴,孤王絕不准你離開!還有,以後不准你在眾人面前舞蹈唱曲。」黑眸泛著複雜的光芒,略含怒氣。
「原因?」軒兒淡淡的反問。
「孤王說的話就是聖旨,不需要原因!你下次倘若敢跳舞給誰看,孤王絕對將那人眼珠子挖出來,五馬分屍!」
「那若是大王看了呢?」
「孤王除外!」
聞言,軒兒水眸微閃,仿若打量怪物般將嬴政上下打量一通,是她的錯覺嗎?怎麼最近,他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你幹嘛這樣看著孤王?」
「有嗎?」
「當然有!」
「每個女子手裡都有盞花燈,大王若是不怕自降身價,可否去替我挑一盞?」語調溫婉,略帶調皮,她不著痕跡的隱藏起後面的話。
看著嬴政故作不悅,眉梢輕佻,唇角微勾的去花燈台邊挑選花燈的身影,軒兒有著瞬間的恍惚。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還會與人約會,如果,這算約會的話……
只是,這是她們最後一個約會……
……
「韓軒兒,這個喜歡嗎?」滿意的挑中一個圓月花燈,嬴政轉過身,欣喜的問道。
可是,她卻已經不見蹤影……
「韓軒兒?韓軒兒!」聲調陡然提高,心頭升起一股莫名的焦躁。
「韓軒兒!」
「韓軒兒——!!!」
突然的咆哮,圓月花燈被狠狠扔在一旁,狼狽的燒了起來。
「暗盟使者聽命,一炷香之內將韓軒兒帶來見孤王,否則,全部提頭來見!」
韓軒兒,你是孤王的奴,生生世世都是孤王的奴!孤王絕不放開你,絕不——
「掘地三尺,也要將韓軒兒找出來!」
嬴政哪裡知道,其實軒兒就在離他不到十步遠的地方,只是隔了一扇小門。她將他臉上所有的焦灼,彷徨,憤怒,擔憂,不甘,全部盡收眼底。她忘了告訴他,那個圓月花燈,其實,她很喜歡。
不過,已經沒那個必要了。
再見……
……
嚶嚶的吟叫聲,嬌喘聲,混合著男子粗重的呼吸,軒兒秀眉微蹙,聞著那股濃重的脂粉氣,胃陣陣收縮。
雖然當時只是覺得這座閣樓人流眾多,卻未曾注意竟是一座妓舫,不過,卻不失為一座良好的隱蔽地。
閣樓分為兩層,屋簷兩旁高掛著亮堂的花燈,那些香艷火爆的場景,單憑聲音便猜曉一二。哲學上說,性歸屬於人的自然性,而道德則歸屬於人的社會性,可無論年輪如何變遷,自然性,從未變過。
當然,此時軒兒對這些並不關心。如果沒有猜錯,恐怕暗盟的人已經進來,只是不能大大方方的搜查。
當下輕紗拂面,軒兒貓腰閃進閣樓上層一較為隱蔽的房間,剛打開門,一肥臀細腰,衣著暴露的女子便撲了上來,柔聲撒嬌道。
「爺,奴家一定會好好伺候你的——」
咻——
袖中銀針飛舞,當即封住了她的啞穴。軒兒厭惡的一把推開她,胃海翻騰。本以為這個房間隱蔽,應只是放置雜物的,而且視角不錯,可以將整個妓舫的情況盡收眼底。沒想到自己居然差點被一妓女給強吻了?若換成從前,她絕對一針刺穿其頸動脈。
倒在地上的女子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就被軒兒用被子捲住,扔到了床底下。
悄悄將門開出一條縫隙,大堂內有數十個面色冷硬的男子躋身在嫖客之中,雖然他們偽裝的很好。然而,常年在殺戮和黑夜中生活的人,早已被黑夜和鮮血烙上了印章,縱使再怎麼隱藏,那股縈繞的殺氣絕對不會散去。
不過,多年來的特工生涯,軒兒的偽裝技術已然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她打開衣櫥,欲要喬裝打扮,卻有些瞠目結舌。那些衣服,用現代的通俗用語來說,就是古代版的比基尼,張揚而暴露。秀眉微挑,軒兒快速的挑出一件暗藍色的衣裙換上。
吱呀——
門忽然被打開了,一股濃重的酒味瞬時充斥房間。軒兒剛把袖中銀針藏好,掛好面紗,不慌不忙的走出去,以不變應萬變。
「大老爺,這女娃是老身特意按您要求尋來,就等著您破瓜呢。」諂媚阿諛的聲音尖銳刺耳,軒兒垂首不言,十指玉結,感覺到一股灼熱的目光在全身遊走。
「下去吧。」男子身後的僕從將一錠金子塞到老鴇手裡。
房屋裡頓時只剩兩人,軒兒一直低著頭,氣氛尷尬而沉默。袖中的銀針緊攥,她在思考著哪個角度可以一擊致命。
「抬起頭來。」低沉、又略帶命令式的口吻。
四目相對,軒兒仿若被電擊了般,沒想到,這所謂的大老爺,居然是蒙恬!此刻的他,臉色潮紅,眼神迷離,一對黑眸若一汪黑潭,深不見底。
「好像,好像……你叫什麼?」蒙恬單手勾起軒兒的下巴,喃喃道。
「奴家花名音兒,叫爺見笑了。」聲音嬌柔婉轉,略略羞怯。
他竟然沒有認出自己?是故意的,還是醉糊塗了?軒兒心底疑惑,可礙於暗盟的人還在附近,只能先將其壓下。
「音兒?為何不叫軒兒?軒兒,多好聽的名字。」黝黑粗糲的大掌輕輕的撫過那白皙的臉頰,微微刺癢。
「大老爺喜歡,奴家就叫軒兒好了。」他真的沒有認出自己?
「你不是她,可今夜,你就是她,音兒,軒兒,你還在恨我嗎?恨我親手將你交給王嗎?恨我沒有好好保護韓沉夜嗎?」
「對不起……」
大掌忽然用力,將她扯進懷中,濃濃的酒味混合著野性的味道,聳入軒兒鼻間,她怎麼也沒料到蒙恬會說這番話。
「軒兒,我後悔了,我後悔了,我不想把你交給王,從來都不想!可身為臣子,我有責任完成王交託的一切任務,哪怕,他要的是我蒙恬的性命!」
「放開!」
他果然沒醉,只是想借醉意說出未曾說出來的話罷了。嬴政如此信任於蒙恬,只怕暗盟中的核心人物之一,便是他。所以,上次山林中的身影就是他,這次他也是故意放自己逃走。
「蒙將軍這番話確實感人肺腑,只不過,發生的就是發生了,不可能再改變!」銀針直抵著他的喉頸,軒兒唇角微勾,諷刺之意豁然而出。
「不將我帶回去,蒙將軍不怕掉腦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