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烈!妳不能這樣!」秦涵溫和的氣息此時巳經完全混亂而暴戾,本就蒼白的面藏不住病態,目光森寒,上前一步欲去風行烈身旁,卻被一股迎面而來的柔勁輕一推,向後跌撞了回去。
「不可以,妳不能這樣!」秦涵只覺胸口悶悶作痛,腦海一片冷寒,面對她的冷漠淡然他笑得淒慘:「我活不了多久了!行烈,我巳經活不了多久了妳知道嗎!聽到妳還未死的時候我的心在一瞬間就活了過來,我是想稱王霸業是想統一大秦乃至天下,然而我做這些只是想送到妳面前,都只是想要妳開心一笑,那怕是完成一統天下之後我死了,我所得的一切都是妳的!」
風行烈微微揚眉,清澈眸中,有了幾分訝異。
「可是來到翰城,我在倚紅軒見到妳,卻看見另一個男人在我的面前將妳抱走,妳知道我心底有多恨嗎?為什麼不等我,行烈,妳為什麼不等著我!」瘋狂的氣息在此刻驀地蔓延開來,秦涵眼中巳滿是森寒,感情扭曲成了無窮烈焰,似要將人灼燒:「所以我設局,所以我拚命忍住去找妳,只為了將那仲男人在這時一寸一寸剁成碎片!那個凌羽翔!那個人……」
瘋狂的四掃過青石台階之上,沖天的怒火憤恨爆發得至強至烈,然而卻在雙眼從左到右的掃視間聲音戛然而止。
沒有?怎麼可能沒有!
那群人之中,找不到看了又看,卻再沒有望見紅色的身影。
秦悅被那兩人問的事情震住,這時候才左右四望,也同樣發現了一件事。
「凌羽翔不見了?」
眾人紛紛驚叫,人雖多,此時卻巳站成平排一線,凌羽翔那般風采出眾的人物,怎麼藏也藏不住,可他就是突然不見了!
想到了什麼似的秦涵面容一瞬間變得慘敗,狂怒顫抖地指著風行烈嘶吼:「妳剛才是……」
「不錯!」風行烈淡淡一聲冷笑,絕世風華地一轉身,又讓許多人看的呆了過,可她說出的話卻令人頭皮發麻。「你想對了,我也是在拖延時間!既然我能看穿你的目的,為什麼還要陪你做這場戲?你不會以為我真的被你感動了所以昏了頭吧?」
感情和理智若是分不清楚,她也就不叫風行烈了。
「妳……」
「秦涵,你搞清楚!我風行烈從來都不是你的東西,更何況在我跳下紫金山後,你覺得我為什麼還要對你死心塌地?」她凌厲地打斷秦涵欲說的話,面若寒霜,生出那樣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你問我為什麼不等你,我倒也要問問你,為什麼我要等你?你認為,在被你逼到絕路之後,你傷了痛了甚至可能丟了生命,我就應該對你補償?真是可笑!」
「是,很多女子的確很沒立場,可我不是她們!的確,我也會心軟,我承認,看到你的時候,我心中是有遺憾和歎息,可那不代表我會優柔寡斷!更不代表你道個歉,我就該像從前一樣為你出生入死!你我之間說不清楚誰欠了誰,你不信我,我自殘傷你,我們之間有太多相悖,糾纏來去只會像兩隻刺蝟,刺得鮮血淋漓。況且,就算是我欠你,我陽之問的恩怨,我也不會用整個天下來償還,秦涵,要得到天下,你還沒那個本事!」
輕舞披肩紅紗,風行烈轉身背著秦涵,再也不看他滿臉怒容的猙獰,星眸微瞇,彷彿萬事皆在她掌握之中,又是一番狂傲之態:「你當我風行烈是什麼?如此簡單就會掉落你的陷阱嗎?,你好像只記得我是個女子,忘記了我的稱號!」
她的稱號?一瞬之間,眾冰只覺得她身上生出萬丈光華,無可比爾的璀璨奪目,令人生出無力與之爭鋒的感覺。
是啊!,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所有人都被她美麗的外表迷惑住。
風行烈是誰?大秦風王,不敗戰神!
小國的使者此時紛紛忍不住在那樣的氣勢之下顫抖起來,不止是因為她此時的狂妄氣勢,也因為曾經風行烈這個在戰報中一次一次出現的名字。只要見到她的名字,那麼下面的戰局結幾乎可以閉眼不看。
敗!遇上她,便只有慘敗!這些年來,秦國周邊的小國,可謂吃足了苦頭。
看了眼秦涵巳經說不出話來的表情,風行烈又是淡淡一笑:「你又以為凌羽翔是誰?想要將他剁了?恐怕你的本事還不夠!」她一點也不擔心那個傢伙,秦涵的隱忍是很厲害,可是如此隱藏也不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實力不足嗎?想要剁了凌羽翔的人太多,可你看他現在還不是活得有滋有味。
這次眾人沒來得及去再思索凌羽翔是誰,一連撕殺聲便遠遠地傳來,秦涵那一方眾人臉色鐵青,惶恐的情緒漸漸擴散,一名通報的士兵飛快地舉著火把穿過高聳巍峨的門到來,單腳跪下緊張道。
「報!秦王,不知後方何處突然來了股精銳的兵馬,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我們的主力,巳封鎖皇城大門,堵死了我方的支持!」
士兵的話剛落音,又是一聲高呼傳來,飛奔而來的士兵雙唇打顫,彷彿看見了可怕的東西,人未來得及跪下便巳高聲道:「報!秦王,那批人馬勇猛無比,人數約莫有千人左右,直接壓來,我方士兵毫無抵抗……」
他話沒說完,一名全身染血的士兵,奔入邊跑邊喊道。
「報告秦王,那些人打得我方節節敗退,就快打到這裡來!」
撕殺之聲逐漸臨近,秦悅兵馬人數是對方兩倍之多,這些禁軍竟然一點反抗都不能,不由著對方人馬步步推進。
此時連青籬也不禁震驚,怪不得一直以來風行烈都顯得那麼悠閒,願意拖拉著秦涵玩磨蹭遊戲,連他的注意也不知不覺地被她吸引,原來他們早有計劃,凌羽翔應該是在前番的混亂中溜出去的,原來這也是一個局,秦涵設計她,她卻反將一軍,這計中計的計無遺漏,連他也只能讚歎這二人的厲害。
那千人部隊是那一支兵力不用再多說,除了凌羽翔的飛羽騎,天下可還有這樣的軍隊能有如此可怕的戰力?烈焰騎雖然強悍,但畢竟人數不多,若要圍困捉人,自然與凌羽翔的飛羽騎是比不上的。
至於飛羽如何能夠與凌羽翔聯繫上,竟是連青籬也不清楚,只能更加說明凌羽翔的實力深不可測。
秦涵此時明白過來急怒攻心,眼前驀然一黑,俯身噴血倒地,慘笑:「行烈!這就是妳給我的答案?妳就這麼維護他,把自己手中的天下拱手讓給他?」他為她做了這麼多,為什麼她還能這樣無感覺!為什麼她只是這樣冷冷的看著他?他想把他的一切都給她,為什麼她此時竟然不願再看他一眼!
「你錯了,我想要得到的,從來就不是天下!」
門外的士兵慘叫聲紛紛響起,秦涵卻似巳經什麼也聽不到,這一聲冷然而清越的話,他卻聽得清清楚楚。秦如海兄弟心急如焚地左右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他怒不可遏地看著那個命令四周止住兵戈的男人。
紅衣似火激昂狂放,白馬銀甲在巳近凌晨的灰色之中極其耀眼,銀槍上沾染了血跡,顯示他剛才經歷過一場廝殺。那雙狹長的鳳目閃爍著諷刺的可憐之意,就是這個男子,硬生生奪走了他最愛的人!奪去了他的大勢!將他的佈置打亂打碎,他的所謂計策在他們眼中還不如一場笑話!
凌羽翔停馬駐足,翻身落馬,在眾人的視線中走上前,走到了秦涵無法跨過去的那人身邊,那人走到絕色紅衣人兒的身邊,舒長臂,火紅的袍子一把包裡住她,毫無保留地給她最濃烈的溫度與熱情。
風行烈看著他走來,看著他張開那個熟悉的懷抱,感受到他有力的臂彎,將她整顆心融化,終於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她微瞇上雙眸,慵懶的像隻貓兒,任由他摟抱自己。
沒什麼好隱瞞的,沒什麼好害怕的,他們何曾懼怕誰?那些流言蜚語,是好是壞隨他說吧!他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們要光明正大!
「對不起,我來的遲了。」凌羽翔輕聲說道:抬頭淡淡看了眼那個滿面怒容皂的男子,又凜冽道。
「直到看到你,我才明白,其實你輸的並不在於你究竟懂烈多少,只在於你更在乎的是你目己的野心!我想得到的從來都不是這天下,我和烈一樣,只欲蒼生安寧,百姓無憂,我們之間也從不會有你這樣處處算計,直到最後你還要妄圖挑拔我們之間的關係?秦涵,你可知道,烈最為不忍受的不是你不付出,而是你一邊付出著卻一邊利用著這些付出謀算她!」
風行烈面帶驚訝地驟然抬首望著他,卻看見他眼裡含情的望著她,這靈魂契合的感覺叫人悸動,這個男人,總是能佑道她的心思。
不錯,秦涵的每一句話感情都深,但每一句都帶有別樣的深意,能夠令人產生浮想,如果風行烈心志不堅,很容易就伝被他誤導而看不清他的真正目的。其實風他總是取大限度地合自己餘地,所有的一切都有著轉折的可能,每處都存著算計,真情不假,謀劃更真,他的野心才是最關鍵的,這樣的秦涵,風行烈還能說什麼?
飛羽騎漫漫散開將整個場地包圍,一看四周圍的禁軍的寥寥無幾,秦涵突然一聲如同鬼魅的笑聲:「就算你們拿下我又如何?先前我早下命令,沒有我的親自發令,西秦軍營的三萬大軍就會衝入皇宮,我本就身體有病,也不在乎這攸命,但你們卻要統統給我陪葬!」
眾人面色驟變,只怕這個男人此時巳經瘋了!遠水救不了近火,烈軍青軍就算有動作,可再怎麼厲害,恐怕也趕不及啊!
從凌羽翔的懷中走出,風行烈對他傲然一笑:「你不用威脅我們,第一,你還捨不得秦王這個位,不會這麼做,第二,我也不會讓你這麼做!」
她說話之間,再次揚起衣袖,一道閃亮的紅色光彩衝上半空,如同之前一樣的神跡,只是爆出的頻是火紅之色。
「那究竟是什麼?」天空中的火紅色皂絢爛又一次帶來無盡震撼,秦涵定定看著她自信的面龐,陡然生出一種強烈的不安。
「轟!轟!」一連串的巨響彷彿連大地都震動!
雖是凌晨,烈灰暗之中那爆發出的璀璨火光卻是讓人看得清清楚楚,震耳欲聾的響聲清晰地傳入耳中,圍牆的崩塌發出巨大的呻吟,濃烈的煙塵嗆得人難以忍受,等到煙塵微散,抬眼一望,滿目瘡痍看得眾人都直了眼!
「天哪……這……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到底是什麼東西?怎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這要是拿到戰場上去……」
周圍的文頭接耳紛紛不絕,更多人卻把視線集中到那仲傲然站著的女子身上。沒有人懷疑,這可怕的成果也只有她可能做得到!
皇宮中大約十處左右的黑煙裊裊升起,可見方才一下受創的絕不止這一個地方,秦悅見琉璃碧瓦變成了頹坦敗瓦,心痛得很,瞪著眼睛道:「我的皇宮啊,大概就這麼被毀了……」
蓮姬美目含驚,卻仍不忘淡淡瞥他一眼:「都不打算當這個悅王了,要這皇宮做什麼!」
「蓮……蓮姬,妳別生氣,我只是感歎……」可憐的秦悅手忙腳亂地解釋,似乎也頗有向妻奴發展的芻趨勢。
「你聽著,只要我原意,我可以在瞬息間將整個翰城夷為平地。秦涵,你的大軍此時巳經全數入城,只要我第三支傳信煙火放出,不管你再有多少人馬,在這翰城之內,我都可以要你走不得!火藥的威力如何你自己斟酌,如你不介意,也可以試試我究竟有沒有信口雌黃。」風行烈原本也不欲用火藥這種東西,只是想到人手不足問題,她還是布下了這個網,由凌羽翔分散出去的暗閣把守在城內暗處,只要她傳信煙火一到,便將各處埋伏好的火藥點燃,真說炸掉整個城市未必實現,但炸死所有入城大軍絕對沒問題的。
「妳瘋了!妳知不知道這翰城有多少百姓!」秦涵總算找回了一點理智,急急斥責道。
「如果你都不當他們是你的子民,我又為入麼要珍惜他們的性命?」風行烈漠然,那些人是無辜,但比起天下大亂,整個世界陷入地獄,她寧願選擇炸掉一個翰城。
凌羽翔樓住她看似??弱的肩膀,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也朗朗道:「翰城大軍一毀,青籬的邊境青軍隨時可以入境,烈軍也巳經調動,你大軍打到此地,他們便會從後夾擊,我倒不信沒有指揮,秦軍能夠對抗這兩批兵馬,你若執迷不悟,整個秦國就會在你一念之間從此滅亡!」
他並非胡亂吹噓,秦國無君當然會陷入一片混亂,到時候肯定是四方各國瓜分的對象。
風行烈神色自若,平靜地接著道:「你永遠也不可能決絕,你也沒有任性的權利,你心中早就有了決定,何必還要再作姿態?」
緃然再怎麼不甘心,秦涵也巳經泠靜下來,他不是感情至上的人,正如風行烈所說,他表現得再激狂,再痛苦也終究不會選擇玉石俱焚。
淡淡的瞳孔中映著那兩個似要融合在一起的紅色身影,朝陽驟起,一瞬間綻放出無盡的光輝,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到來之時,秦涵只覺得寒徹入骨。
所有的努力也不過是一場空白,一個錯過就是一生,她終究是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了。
他慢慢放下手,閉目轉身。
「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