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問,風行烈便一邊若有所思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眼,習慣性地就開始分析了起來。
這明顯是個女子閨房,四周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說不上多麼奢華卻也不像是民宅。不在帳篷之類的地方便說明他們已經出了大漠,隔音雖然說得上不錯,可是風行烈耳目何其敏銳,自然清楚地聽見了樓下的種種喧嘩吵鬧。略一思索,大約已經有了答案。
「姑娘,你已經昏迷了大半個月,一直在發著高燒,我們芸姐可是像對著情人那樣不要命地照顧你,要不恐怕你已經和閻羅王去報道啦。」年輕丫頭輕鬆笑著,推了芸姐一把眨巴著靈動的眼睛,芸姐,我這可是讓人家對你好感多多了,能不能認下這個妹子,看你自己的咯。
芸姐不太習慣被人誇著,面色微微一紅,倒也沒有推讓,畢竟她是真的很喜歡風行烈給她的感覺,也真的很想認下這個妹妹。
「什麼!大半個月?」聽到這個消息,即使有了心理準備,風行烈仍舊忍不住地失聲驚呼,一瞬間心焦憂慮便竄了上來。算上她在大漠中流落的那七天,已經有了足足一個月!這一個月能夠發生的變化太大了!凌羽翔和奚隨風找不到她,不知道要擔心成什麼樣子,而天下大勢只怕也會因為百匯關大戰起上許多變化。
她不在烈軍,那麼多的事情都要擔到那兩個已經夠憂心忡忡的男人身上,她欠他們的真是越發的多,多到讓風行烈渾身不自在。風行烈此刻只覺得自己真是個豬頭,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竟然就這麼睡得打雷也不醒!
隨風啊,我辜負了你的期望,羽翔啊,我對不起你的深情。
「咳咳咳……」
這一心急,喉頭忍不住地腥甜起來,當即帶起一連串的咳嗽。
見到風行烈這麼大反應,芸姐和年輕丫頭也嚇了一跳,一個忙著倒水,一個忙著輕輕替她撫著後背,忍不住問道:「姑娘你莫非還有什麼要事在身?」
風行烈一口氣緩了過來,知道再急切現在的身體只怕也是無用的,瞧著自己這一身傷,將近一個月竟然還未有太大起色,芸姐也不是沒有上心,只怕是有心無力。
「芸姐,我的傷,上的是什麼藥?」風行烈旁敲側擊地問道。
兩個女子面色同時一陣尷尬,動作都僵在了半空之中。
心中微歎,看來她是沒有猜錯了,風行烈咧開唇角輕鬆瀟灑地揮了揮帶血的手,微微一笑:「你們不用這樣,我知道芸姐是一直用心照顧著我,在沒有太好傷藥的狀況下,我還能活下來,這全靠了你們。你們救了我,我真的很感激,若是沒有你們,我只怕已經死在大漠之中了。芸姐若不介意,我便叫你一聲姐姐,我也一直想著有個關心我的姐姐。」
她又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這兩個女子眼圈泛著些許青黑,一個正值年華的姑娘面色憔悴,不是累的又是什麼?如果她連芸姐和這丫頭對自己的用心也看不出,良心就真的扔出去給豺狼吃了。
小環和芸姐算是吃驚吃到天上去了,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能這麼活蹦亂跳,看來真的是性命無礙了,只不過她都不會覺得疼嗎?竟然還能夠笑得這麼燦爛好看,哪裡的水土能孕育出這樣的姑娘?
一聽到「姐姐」二字,一股酸澀溫暖就衝上了芸姐的心頭,她肯叫她姐姐!
那一種極為親切的稱呼頃刻就把二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她歡喜之極,連回答都忘了,只牽著小環的手幸福地笑著,表達著難以言語的心情。
風行烈帶著幾縷淡淡的笑意靠在床頭,略一沉吟,又問:「這裡是青樓吧?」
原本尚在高興的兩人險些沒有一齊絆倒,這一次芸姐和年輕丫頭是真的嚇住了,這個美麗的女子給人的震撼也未免太大了,她莫非真的是神仙?竟然料事如神的!連這裡是哪裡都能猜測得一清二楚?
見風行烈身上雖帶著傷痛,卻依舊溫和微笑地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一張絕美的臉透出異樣的優雅尊貴,那從容鎮靜的神態,讓芸姐情不自禁地覺得世界上沒什麼事情她是做不到的,驚訝之餘輕輕歎了口氣。
「不是我不想給你請個好點兒的大夫,我和小環也只是初來乍到,圖圖掛個名頭罷了,我本在東秦邊境,雖然是清倌,也算的上個名妓,只是那面自我們大秦風王死了以後變得戰亂連連。那一晚,城裡也被荒原興起的馬賊給洗劫了,官兵追著馬賊打,卻管不到我們這些老百姓,等到馬賊退了,人心惶惶,誰也不願意再呆下去,我思量著這翰城有我的遠親,就跟了一路商隊,打算過來投奔,中途救了你。沒想到到了這兒,卻發現親戚也死了,我們盤纏早就用盡,無奈之下只好又到這倚紅軒裡,只是這裡的張媽媽雖然瞧著我容貌是好,卻不喜清倌。我才知道西秦這地方,大約都是沒有王法的,真有有權有勢的看上,不會管你是不是賣身,搞出個事情來,這小樓子根本擔待不起,這才一直拖了下來,如今的我,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說著說著芸姐卻是真動了傷心事,頭一低就落下了幾滴眼淚。
翰城?隨著芸姐這個詞的出口,風行烈是真有撞牆的衝動。
「這裡是西秦京都,翰城?」
秦國這幾個月的變化,幽影曾給過一些情報,這西秦翰城就是悅王秦悅趁著秦涵出兵佔了秦國西部大片土地自立為王以後立下的都城,秦涵秦悅此時是各據一方誰也不買誰的賬,秦涵在東便稱東秦,秦悅在西就稱西秦。
西秦翰城離著百匯關那可是十萬八千里啊!
芸娘和小環雙雙帶著疑惑點了點頭,風行烈在心裡叫了一句老天!這下憑著她現在這個樣子,想去百匯關那真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紅軍長征都未必有她這段旅程艱辛,如此一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凌羽翔……
芸姐見她神情有些沮喪,以為她也觸了傷心事,擦乾了眼淚強做笑顏:「你不用擔心,這裡雖然是青樓,卻也是個能落腳的地方,你既然肯叫我一聲姐姐,姐姐總不會虧待了你,至多明天,姐姐一定會給你找到翰城最好的大夫開最好的藥治好你。」
風行烈聞言突地把臉一沉,嗅出了不正常的味道,正色道:「既然是我姐姐,就不要因為我委屈了你自己,哪個青樓的媽媽不好財,能拉下水的當然都得下拉水,看著你人生地不熟地好欺負,否則這兒真不收清倌兒嗎?我倒不信,一個這麼大的妓院,背後沒幾個人撐著,她憑什麼做的這個生意?」
只是對她好,風行烈不介意接受,可是如果要她犧牲什麼,風行烈就不可能答應了。
芸姐腦袋微微一縮,剛認識不久是不錯,只是她卻真有幾分怕這個有些捉摸不透的妹妹,她料事如神彷彿什麼事情都知道不說,身上更有一股令人忍不住就覺得畏懼的氣勢,叫人在她面前幾乎生不出反抗的念頭。「可是不應又有什麼辦法呢?在這兒我們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這裡是個什麼地方我倒也明白,不答應,且不說他們放不過我,我怕的是連累了你。」說白了,她的確也不過是個淪落風塵的女子,這樣的世界裡,哪裡有她選擇的餘地?
「芸姐,再想想,我們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小環急道,雖然語聲充滿信心,眼裡的沉重卻洩露了她的擔憂。
房中話音剛落,屋門就突地被人推開了,一名眉眼彎彎滿身脂粉氣的中年婦人甩著手中的帕子笑著踱了進來,驚訝地往床上瞥了一眼。
「喲,芸菲姑娘,你妹子醒了?」
「張媽媽?樓下的生意好著呢,您怎麼捨得來瞧我了。」芸姐小心地瞧了一眼這個女子,不動聲色地站起身子,將風行烈整張臉遮到身後,輕柔地笑了笑,小聲應付著。
「我是來問問姑娘,打定了主意沒有?這日子我可都給你挑好了,別說媽媽我不疼你,這麼多閨女在我這裡,哪一個開始不是扭扭捏捏的,可是後來呢?那些大人將軍隨便一個滿意打賞,生活過的就安逸多了。你本也是風塵女子,應當也懂這其中道理,媽媽這些話原不該和你說的,不過呢眼下也是一個機會,悅王不是請了烈軍和青國的幾個將軍來咱們翰城商議大事麼,這京城哪個樓裡的姑娘不是爭先恐後地爭那個機會,你若是肯在那個時候登台,被哪個大人物瞧了去,一生榮華富貴怕是都享用不盡了。」這一番話聽起來倒是相當中肯,叫人拒絕也難,何況芸姐眼下的確是處在困難之時,不動意也不成啊。
風行烈心裡冷笑一聲,這張媽媽倒也是個千伶百俐的人物,說話都是盡挑了好的說,如果看上芸姐的不是大人物呢?那些大人物一萬個人裡面才有幾個?來逛窯子的又有幾個?百分之零點幾的幾率能看見你登台?這根本就是抽彩票的幾率,一幢樓房高的紙牌裡去抽一張大司令,渺茫至極。
不過她話中的信息,風行烈卻是留意到了,心思活絡了起來,悅王請了烈軍和青國的人來?百匯關攻城應當是毫無懸念,只是就算打的是秦悅的地盤,他也應當沒這麼容易便妥協,好歹也要等個幾月烈軍安穩了才做表態啊,這個時候他充什麼和事佬?竟然連青丘也一併算上了,簡直是古怪到了極點。
打定了主意從這個活絡的張媽媽身上套出點什麼,風行烈便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去,將面前的芸姐輕柔地往旁邊一帶。
芸姐未注意,身上被一股柔和的勁力往旁邊推了一推,不由自主移開了一步。
張媽媽只覺得眼前一亮,一個仿若出畫仙女的絕色美人就這樣跳進眼裡,那女子淡淡淺笑著,眉宇間透著一股前所未見的自信,只見她美眸輕描淡寫地一轉,帶著幾許探究的視線凝到她身上。
一瞬間,身上彷彿火燒火燎般地一陣不自在,那眼睛幾乎可以將人看穿看透,叫人心底都顫抖起來,張媽媽也算是見過市面的人,不是芸菲那樣好矇混的主兒了,帕子嚥住口,笑得精明:「原來芸姑娘的妹子竟也是這樣一個美人,可是親姐妹來著?」
「是不是親姐妹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待我同親妹妹一樣好。」風行烈深深看了芸菲一眼,一句風輕雲淡的話卻叫芸菲雙眼泛紅,瞧張媽媽的臉色,只覺得事情似乎不妙,可是偏又插不上口,只在一旁乾著急。
風行烈卻似一點兒也不慌張,有些吃力地抬了抬手,做出一個請坐的姿勢。
「張媽媽坐吧,我想,我們可以談一談我姐姐登台的事情。」
對面的氣勢凜凜撲面而來,一個寒戰從脊背上忍不住地散到了四肢,直到坐在椅子上後,張媽媽才有些驚駭,面色不善地回視過去。
「芸姑娘登台的事情算是芸姑娘自個兒的事情,我這兒再怎麼說也是青樓,姑娘既然都已經進了這裡,何必還抱著面子不放呢?」
這話說的已有些露骨了,隱隱的威脅之意已經露出,妓院都不是簡單的一潭水,這行當裡面只有這一個張媽媽還罩不住,但就是她,也掌握了許多實權,風行烈一點兒也不懷疑,如果她言語繼續咄咄逼人,對面的那隻狐狸爪牙就要露出來了。
就算不是上得了檯面的爪牙,抓著人,也是會疼的。
然而既然已經起到了讓她正視自己的效果,風行烈尺度掌握亦不會太過,當下露出一個親切溫和的笑臉,故作驚訝道:「我看媽媽是誤會了吧,我只是想問問媽媽,我和我姐姐換上一換,只不過我想做個清倌,不知媽媽會不會反對。」
沒有料到風行烈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張媽媽這次卻是心驚了,她瞇了眼睛,心裡盤算著得失,上下打量了她幾圈,遲疑道:「姑娘,你的容貌我確實不會多做挑剔,只不過這清倌同其它姑娘可不同,芸姑娘尚有幾分才藝,不知道姑娘你……」
那打量的目光並沒有讓風行烈絲毫不自在,見她口氣已經聳動,她也瞇長了眼睛,瞬間散發的自信幾乎讓這裡的三人看得她得臉移不開眼,她笑得輕柔嬌媚好看至極,只看得在座三人眼中都是不由自主一陣迷濛驚艷。
「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呢,玉鑼城風媚娘(嘿嘿,有沒有人想噴?),不知道媽媽有沒有聽說過。」
淺輕得毫無壓力的一句話,卻愣是讓張媽媽忍不住地瞪直了眼睛「嘩」地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連身旁桌子上的茶水也撞翻了。
芸姐一樣張著嘴巴,緊緊盯著風行烈,她語聲一落便完全石化。
小環更是誇張,手中的藥罐子骨碌碌滾到一旁,手指顫抖地指著風行烈,下巴脫臼,眼珠子差點瞪掉了。
一室的緊張頃刻之間變成了詭異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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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心情有些複雜,這麼久了,這本書終於也要入V了。
心裡很感謝大家的關照和支持,沒有各位,相信我也是走不到這一步的。
感謝一直以來支持著我的所有朋友,謝謝你們,大家其實應該也能感覺到,我雖然算不上一個文筆很好的人,但我一直是用心打造故事的,而且很多時候我覺得很多事情不需要我說,讀者們也可以明白。
我其實是個很懶散的人,我喜歡大家給我留言,喜歡親們收藏我的書,喜歡大家砸票給我,但我甚至懶得說上一句,請大家投票收藏。因為我一直很明白,只要大家真的喜歡,就自然會支持,會砸票,會收藏,會留言,不需要我去刻意地拉票,不需要我去吼上那麼幾句逢多少票多少收加更新。
我也相信,我的努力,每一個追這本書的人都能看到。畢竟一個月寫了這麼多字的文,對於我這個不存稿又懶惰還喜歡成天成夜泡遊戲的傢伙來說簡直是個奇跡。
大家也許不知道,當初這篇文章我僅僅寫了幾萬字反響正激烈的時候,正是我玩的遊戲開新區的時候,我是個職業玩家,職業遊戲兼職賺錢,當時我有過猶豫,有過想乾脆棄坑算了,但是看著大家的熱情,想著善始善終,我還是丟掉了新服中的投資,放棄了遊戲,專心寫這本書。如果你做過職業玩家,就會明白,寫書,絕對比職業玩家辛苦很多很多。
然而寫書也是很快樂的,從高中開始到現在我寫下了許多許多文字,到如今,感覺寫點什麼東西已經成了生活裡的一部分,當文字感動別人,帶動著大家的喜怒哀樂,但求同樂之人,那種感覺是很美妙的。
廢話多了些,大家不要介意,呵呵。
總之,無論你們是不是還能繼續看我的文,我在這裡謝謝每一個支持過我的朋友,謝謝每一個給我投過票的朋友,謝謝每一個收藏我書的朋友,真的,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