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了醫院,貝茈被一群消防隊員攔在了禁止區域內。
她抬頭,看向燃火的病房,一大排的vip病房,統統的,都燒得有些面目全非,灰不啦幾。
她的心,猛地抽緊。
她抓住一個匆匆從裡面跑出來的護士小姐,手指微微的收緊,放不開:「裡面的情況怎麼樣了?究竟是哪一層著火了?有沒有一個叫周琴的奶奶跑出來?」
她已經慌亂,腦袋中,擠成了一堆漿糊一般,根本理不清頭緒,只想著,奶奶,奶奶。
「不知道,不知道,據說死了個老人,來不及逃出來,太亂了,裡面很亂。」
護士小姐的話,幾乎將貝盞緊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眼睛無助的撥尋者護欄的漏洞,她驀地,發現有幾個醫生模樣的人,從外面正要進去。
她急忙的跑上去,跟在他們身後,擠了進去,顧不得思考,她快速的跑到了安全跑道的樓梯處,急忙的跑上去。
一口氣,跑到了八樓,卻發覺都是烏黑的一片。
奶奶。
奶奶。
她幾乎聽見了自己的喉嚨裡千澀的緊,彷彿拉鏈卡住了一般,無法鬆動開來。
她擠了進去,還有些火在燒,現場極其的混亂,有橘黃色的消防隊員正在拿著滅火器,噴水的機器,用力的滅火。
她奔跑著,竭盡全力的,被水注滿的地板上,濕潤一片,她腳下一滑,重重的摔在地上,卻又再次爬起來,使勁全力的奔跑著。
天。
她站在了門口,看著被火染黑的門牌號,心霎時間靜滯了。
這是奶奶的病房。
她伸手推開了房間門,裡面漆黑成了一片,但,廊道中的燈,依舊能夠依稀將裡面的情景映襯得清清楚楚。
原本的沙發,原本的床祳,原本洗手間,原本的窗簾,原本的床頭櫃,都染黑了,燒得有些面目全非。
她的心,已冰凍到了極致。
她跪在地板上,幾乎是上上下下都不放過,她相信,奶奶一定會在某個地方躲著,等著她。
一定會的。
從小,從十三歲起,她就和奶奶相依為命。
就像是彼此的依靠一般。
而。
沒有,統統都沒有。
她幾乎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快要窒息的疼痛,她無法阻止大腦想到那個畫面。
她茫然的大叫著,迷離的眼眸,失了焦一般,找不到焦距,她看不清,也聽不見一般。
「奶奶,奶奶,我是小貝,你在哪兒?奶奶,你不要嚇我,好不好?你快出來,我來了,你快出來,我們回家,好不好?奶奶,奶奶。」你不要拋下我,不要。她無聲的痛苦出來,小小的瓜子臉上佈滿了濕潤,淚痕交錯。
她落寞的從房內走出,而下一刻,卻開始拚命的尋找著。
她就像是一個瘋子,分不清方向,分不清感覺,到處拚命的奔跑著,拚命的尋找著,隨便一個人走過,她都會發了瘋一樣的緊緊拽住他,瘋狂的問著奶奶的蹤跡。
而,一次次,人們都以搖頭告訴她。
「請問,你有看到我奶奶嗎?她叫周琴。」她已經失去了理智,只是直覺性的這樣一次次的問著,不厭其煩的。
「是住在唧病房裡的那位老太太?你快去樓下看看,抬下去一具老人,據說已經去了。聽她們說,是個老年人。」
腦海裡,不住的回放著這段話。
貝茈只覺得洋身不住的發顫,忍不住顫慄著,就像是失聰一般。
她無助的往樓下走,她多希望,身邊有個人能夠好心的,扶一扶她,即使是短暫的支撐。
都沒有。
她就像是一個孤立無助的獨立休,無助的從樓上奔跑而下,而,當她看見那鋪著白布的面容時,心頓時一顫。
腦海中,一片漆黑。
瞬時,暈了過去。
不是真的,該有多好?……
「小貝,小貝。」
「無論奶奶在不在你身邊,奶奶希望你能夠永遠知道,能夠清楚自已究竟在做什麼。不要為了愛,迷失了自己,更不要委屈自己。愛情不是讓人心痛的,奶奶希望,你能夠得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幸福。」……
黑暗。
一片潦黑。
她用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雙手,卻漸漸的,一束白色的光芒,仿若一把巨大的手,將她從黑暗中,驀地拉了回來。
不願意睜開眼。
她就這樣,靜靜的躺著。
不想去思考,不想再去深思。
腦袋幾乎成了放空的狀態。
一抹晶瑩,從細緻的眼角,悄然滑落,而,彷彿滑落的並不只是這一滴鈍猝。
如蝶翼一般長而捲翹的睫,微微的抖動著,顫慄著,如即將展翅的蝶,多了一份靈動的輕巧。
閃著晶瑩的光澤,奪目燦爛。
睜開了眼,刺眼的白色刺入眼眸中,她微瞇住了眼眸,倏地,繼而睜開來,看著週遭,一片漠然。
右手中,還緊緊的握著那塊玉珮,飩正別透的玉,那是奶奶最愛的古物。奶奶曾說,等她的小貝兒嫁人時,就將這古玉親手戴在小貝兒的手上。
只是。
都不可能了。
對不對。
她鎮定的拔了左手的吊瓶針,從床上坐起,穿上鞋子,去了醫院大廳的前台,瞭解了奶奶的事後事宜。
據說,這次火災是源於有人失手點燃了易爆的物品。
貝茈不想再去追究什麼,人已不在,都已毋庸。
她登記了名字,向公司請了三天的假,火化,入繽。孤單一人,做完了所有的事。
她才發覺,自己已好久沒有回那間公寓。她突然,很想見到他,很想,很想,哪怕只是點聲音,她也會覺得很滿足,很滿足。
她打了的士,趕到家門口,在包裡掏了好久,卻始終都沒有掏出鑰匙。
驀地,她才記起,那晚,她太過匆忙,未將鑰匙帶上。
她按了按門鈴,源於第六感,或是為何,她總覺得,他在家,她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
很神奇,對不對?
她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門,看著米色的門,在眼眸中一點點模糊,又伸手,將一切的濕霧抹去。
反反覆覆,她的手,依舊按著門鈴。
叮鈴,叮鈴。
一聲,一聲,翠鈴的響聲一串接著一串。
她不厭其煩的。
她已經沒有去路了。
失去了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唯一依靠,她就像是一個失去了主心骨的人,無法找到再次支撐起自己的重量,更找不到能夠支撐住自己的力量。
她拚命的尋找著,卻滿腦子,只想到了他。
那樣冷魅邪佞的男人,他的世界裡永遠有數不清的矜貴奢華,是她一輩子都無法比得上。
「等一下。」
她失聽了麼?
貝茈努力的想要聽清楚裡面的聲音,卻總是聽的模糊。
剛剛,是女人的聲音?
她不敢確定,現在的她,就像是個沒有堅韌的瓷器,一碰就會碎,碎得粉身碎骨。
她在等待,在期待,在祈禱,在祈願著。
而。
當大門開啟的那一剎,她的心,徹底的冰凍了一般。
又是那個女人。
呵,她依舊穿著他高貴,布料昂貴的襯衫,只扣了幾顆萬寶龍紐扣,顯得十分的惹火,露出完美的曲。毗。
貝菲突然覺得很冷,已經不是簡單的外表的冷,她推開門,不理會那個眼色渾濁的女人,逕自走入,坐在換鞋凳上,將自己的拖鞋從鞋櫃上拿下來,仔細的穿好,將換下的鞋子放好,繼而,一步步的往長廊深處走去,不再看那個女人一眼。
推開門,她的床鋪還是一如那晚的凌亂,似是沒有人整理一般。
她推來一把凳子,放在櫃子前,走上去,從櫃子的最上方拿下行李箱,癱在地上,打開來。
打開衣櫃,她卻發現自己原先的衣服只佔了很小的一部分空間,其餘的,竟然都是他買給她的,或者是叫他的秘書幫他執行。
都是當季最新款的名牌服飾。
卻是清一色的白色。
為什麼?
假如是過去,貝蘇會被騙,也會獨自享受在自己的幻想世界裡。
而如今,她明白了,明白了一個道理,明白了白色等於左伊雪,左伊雪等於白色。
她應該早早的學會的,不該總是將自已欺瞞在自已的幻想空間裡。
伸手將自已的衣服拿出,折疊好放在行李箱內,繼而,將各個抽屜裡,矮櫃中,原本帶來的屬於自己的東西,放進行李箱裡。
裝好了,拉上拉鏈,才發現,自己竟只有這樣一個小小箝子的重要性。
一抹淺笑,滑過嘴角,她已經分不清是淺笑,還是苦笑了。
而,當她跪在地上,將床底的一本小日記本拿出時,門,刷的被推開來。
她只是鎮靜的抬眸看了一眼站在門前的高大男人,繼而,又低下頭去整理行李。
她不再需要了,這樣的花心敗類。
假如說她還欠他什麼,那也只和錢這個破爛兒的玩意搭得上一絲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