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馬林的味道,永遠都如此刺鼻,而,只要你習慣了,便無所謂這種怪味。
因為,習慣。
所以,習慣……vip病房。
一男,一女,從病房中走出.
一身湖藍色吊帶雪紡衫的貝茈走在後面,而她低垂著頭,偶爾,抬起頭,看向遠處的背影。
男人,都是這樣涼薄的麼?
有權有勢,有錢有貌,像這樣明明高高在上的男人,也計只把女人當做可以隨手丟棄的玩物罷了。
曈曈的媽媽,便是最好的憑證。
呵呵。冷笑一聲,她伸手抱住自已,就像是這樣子便能夠覺得溫暖一些。
抬起頭,直視前方,長長的廊道裡,她可以清晰的分瓣出那道挺撥的身影,正靜靜的佇立在電梯前。
他沒有看她。
目光平視前方,絲毫沒有側過頭來。
這才是他的本性,不是嗎?
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叮。!!電梯門打開,緩緩的,猶如通向彼岸花的長長隧道。
有些苦痛,有些記憶,只需要闔上開關,便可以將一切都統統的草除。
而,有些,卻永遠不能夠。
貝茫看著他大步走進去,筆直的雙腿,無比的修長,襯得西褲格外的筆挺。她為什麼要跟著他,一直一直,義無反顧的?
腳步不由的停滯,她轉身,往回走,聽見身後,響起了他的聲音,熟悉的音線:「你幹什麼?」
你幹什麼?
又是這一句。
呵呵,她轉過頭來,朝他綻放出一朵笑容:「我回去看看曈曈。他一個小孩子,我不放心。」
畢警暄大步從電梯裡走出,卻就此止步,目光緊緊的澆注在她的身上,似是想要從她的臉上瞧出一些不正常的蛛絲馬跡,漆黑的眼眸裡,劃過一抹精光:「他媽媽醒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有他媽媽照顧,不需要她來白費力氣。
是嗎?
「反正我休息,我有時間。」
「我沒時間。」
「我沒有請你留下,再見。」她多有禮貌,多有素質,她用了「請」,這個極度彬彬有禮的字眼,卻,沒有發現,畢警暄垂在身側的手,已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他在發怒。
足以看得出來。
不過,不干她的事。
「你不要後悔。「畢警暄收回視線,大步轉身,往電梯裡走近,這個女人,他是太縱容她了,是嗎?
得寸進尺。
按下關門鍵,電梯門緩緩的闔上,所以,他沒有看見,電梯外幾步內,那道纖細的身影正靜靜的站著,站在他的視線死角。
細長的睫,輕輕的撲閃著,如兩把小刷子,在細緻的眼瞼下,投下兩道輕輕的剪影。
碎金的,光亮,淺淺的從遠處滑過,一滴純粹的晶瑩自細緻的眼角跳下。
也許,這是一個新的起承轉合。
走回那間病房,貝茈看見,曈曈正趴在他媽媽的懷裡,數著手指,在靜靜的講著話。
這樣懂事的孩子,這樣溫柔的媽媽,只因為愛上了不該愛的男人,都錯了。
扣扣扣。
「嗨,我又來了哦。」
「貝小姐,你沒有和那位先生一起走嗎?」曈曈媽媽聞聲,就要起來,貝茈走近幾步,微笑著,將她伏下,「不用,我坐在一邊就好。醫生說你身休很虛,需要住院幾天。」
「謝謝你了。」
「不用,曈曈很乖。」
「現在天還沒亮,貝小姐,你要不要去睡一會兒?打擾了你一個晚上,真的很抱歉。」
「沒事,瞳幢媽媽,叫我貝茈就好了,大家都這麼叫,呵呵。」
「好啊,那你也叫我名字就好,叫我麗芬姐就好。」
「嗯,好啊。」
「媽媽,我肚子很餓……」一直靜靜的窩在麗芬懷裡的曈曈眨巴眨巴眼睛,小小的手椽了椽長長的睫毛,小小的嘴巴輕輕的動了動,然後,將自已更近的縮進被窩裡。
「餓了嗎?媽媽忘記你還沒有吃,媽媽幫你去買,好不好?」麗芬輕輕的用手撫了撫曈曈的額頭,將他樓得更緊一些。
一舉一動,都倍感關懷。
「瞳幢,姐姐帶你去,好不好?」貝武走近床邊,俯下身,坐在床邊,看著一直依偎在媽媽身邊的瞳幢,柔軟的絨發有些泱泱的自然卷味道。
「可以嗎?媽媽。」
「那就要麻煩姐姐了。」
「沒事,那我們待會兒回來。」
牽著曈曈的小手,貝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種溫馨,那是一種即將貼近心靈的滿足感。
走出醫院,這個時候營業的,還有麥當勞。
二十四小時服務。
就在醫院的轉角處。
一條馬路的另一邊。
站在馬路邊,貝茈明顯的發覺,曈曈握住她的手,猛地收緊,從他的眼眸中,清晰的映襯出清晰的懼怕兩個字。
「曈曈,來,抓緊姐姐的手。」貝茈蹲下身子,伸出手,緊緊的握住他的手,站起身,待綠燈亮起,帶著瞳幢在斑馬線上,開始一步一步,往對面走去。
走進麥當勞裡,裡面幾乎沒有顧客在。
只有鮮少的幾個人在。
點了兒童套餐,一杯草莓聖代,還有一碗皮蛋瘦肉粥,貝茈牽著瞳幢,走至靠窗的一個座位上。
不知曉為什麼,無論在哪裡,她都習慣了靠窗的位置。
她喜歡,靜靜的坐在窗的裡面,看著窗外的世界,一切冷暖,都在自然的貼合,自然的展現。
無需任何的顏料渲染,只需要欣賞,做個靜靜的觀眾,便已足夠。
店裡不忙,所以,很快便送到了,看著曈曈吃的開心,貝茈不時拿紙巾擦一擦曈曈沾上油漬和番茄醬的嘴角。
真是個倔強的孩子,一定要薯各搭配番茄醬,才覺得是人間美味。
長長的卷髮,繾綣著,顯得十分的乖順,服帖的貼在細緻的臉頰上,小小的瓜子臉,有些虛弱的蒼白。
而,她並不知曉,在透明的窗外,馬路的那一邊,停著一輛寶藍色法拉利。
尊貴的身價,無法翹首的姿態。
一隻修長的手,正搭在車窗上,而,骨節分明的指尖,夾著燃著的煙蒂,留下紅色的煙頭,在繚繞的晨霧中,一閃一閃……
「姐姐,我吃好了。」
「好,那我們走吧。」
將皮蛋瘦肉粥拎著,貝茈站起身,正要繞過座位邊,將曈曈拉起,卻驀地,只見曈曈手無意之間,竟打翻了碟子中的番茄醬。
碟子清晰的碎裂在地上,白色的,紅色的,色彩雜亂的,斑駁起來,竟顯得十分的刺目。
紅白相間,格外的觸目驚心。
「怎麼樣?曈曈,手有沒有被害到?」貝茈正焦急的要上前查看,卻驀地,只見一個打扮怪異的男人竟一瞬之間將曈曈一把掐住了脖子,迅速的拉離了她的身邊。
「你幹什麼?!」貝茈無法相信,這樣的一幕,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心,撲通撲通的開始狂亂的跳動起來。
「別過來,都給你滾遠點。老子不活了,拉你們一個個去賠命。」男子裁著一頂黑色的棒球帽,帽簷是破破爛爛的,綴著一些散亂的線條。
身上是一身破日的迷彩服,男人是壯高型的壯漢子,黝黑的皮膚,讓人一看,便心寒得緊。
貝茈無法抑制的抓緊了自已的手,粉嫩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肉裡,汗毛立起,幾乎寒冷闖進了心底。
清明的眼眸,變得模糊不請,她伸手去抹臉,卻發覺手上沾滿了濕的淚。
她握緊了手,努力的鎮定下來,她看了看四周,發覺已經有店員偷偷的報警了,大家都有默契的站在了一起。
而,幾乎都是女孩子,值夜班的,大多都十分的倦怠。
她捏緊了手,使得自己感受到痛感,仔細的看著遠處的男人,他竟拿出了一把刀,鋒利的刀。正對著曈曈的脖子。
曈曈很乖,他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她的。型,「不要惹怒他,曈曈,九姐會想辦法救你的,好不好?」
他點了點頭,嘴邊扯開一抹淡淡的笑,與他稚氣的臉不相符合。
「你,可以說一說你遇到的困難,我們也許能夠幫你解決的。」貝茈上前一步,走近靠在牆上的男人面前,卻被他厲聲喝住:「給我站住。你們這些女人,愛慕虛榮,口是心非,只會一步步往上走,找到好的,就打算把我甩了!沒門!」
男人很是緊張,能夠看到他帽簷下汗濕的臉,油膩膩的泛起一層光澤,握著刀子的手,在不停的顫抖著,顯然,他的情緒十分的緊張。
暮地,刀子竟無意間,滑過曈曈的脖子,滲出了一絲輕微的血液,紅色的,觸目驚心。
貝茈的心,跳得更加的厲害。
她再也呆不住,等不了了,警察這年頭的辦事效力,無法讓人相信。
「你恨的是女人,拿一個小孩子出什麼氣,有本事,把我當人質,我願意和他交換。你把這個無故的孩子放了,他這麼小,什麼都不懂。」她試目走近一步,想方設法,能夠靠近。
只要能夠救出曈曈,她什麼都無所謂。
「你確定?「男人似乎被這句話說的有些心動,握著刀子的手幾次放下,像是比較認同,「你們這些婊子,都是狗娘養的,都他媽吃裡扒外。也好,殺一個是一個。」
男人將曈曈勒在腰間,大步開始走向貝茈,正要伸手,一把抓住貝茈的手,卻驀地,在一瞬之間,被一腳踢開了髒手。
一個反擒術,一個後勾拳,被一把踢到在地上。
幾個男人蜂擁而上,一把制止住了男人,將他扣在地上。
而,貝茈卻在一瞬之間,被摟緊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臉頰無法抑制的被捂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之中。
冰冷的臉頰,靜靜的貼在那溫熱的胸膛上,她幾乎可以聽見那失了頻率的心跳聲。
她伸開雙手,用力的,環住了男人的勁腰,將自已緊貼在他身上。
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因為,她離不開這個味道,熟悉的味道,令她心安,一輩子懷念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