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那昏厥之人,霍天瑞立馬當先的打橫就愛那個她抱起,邊走叫大聲叫道:「易天,快進來!」
一道黑色的身影推門而入。只見一個非常尋常的僕人快步走進。要不是那雙深沉的眼,真得很難想像這個僕人有什麼不同。
「易天,你看看她怎麼樣?」霍天瑞起身將床沿讓給易天。焦急地站在身後,視線沒有離開過那張蒼白的臉孔。
鬼醫易天有點吃驚地望著那失去往日沉穩的俊臉,眼中閃過精光:看來,霍天瑞真得很喜歡傅雲傑。長年充當暗衛,跟在霍天瑞身邊的易天自然知道眼前躺在床上昏厥之人正是霍天瑞最心愛的男人。說不定,他可以利用這個男人得到自由。
隱下眼中的興奮,他伸手拉起那略顯纖細的手把脈。入手的脈象令本來平靜的眼眸出現了極大的波動。易天大睜著眼,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那張英氣的臉孔:他居然是個女子?!景國堂堂的北將居然是名女子?!
「她怎麼樣?」觀察到易天微變的臉色,霍天瑞緊張地問道。
察覺到自己洩露了太多的易天斂去了所有的表情,放下手中的纖手,道:「她因為亂用真氣,所以受了內傷。雖然她已經強封住任通二脈。但是,畢竟身體沒有恢復。方才可能受到刺激才會昏過去的。我這裡有顆固本培元的藥丸。你讓她吃下去。對於她的內傷很有幫助。」說著,他從懷中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
霍天瑞馬上接過,動作輕柔地將她扶起,餵藥。
凝望著那張神情的臉孔,易天的唇邊勾起譏諷:他真得很同情霍天瑞。如此喜歡一個人,喜歡她到不惜孤身來到敵國的國都,居然不知道她是男是女。真是可憐啊!即使日後傅雲傑真的回心轉意,肯跟著他回高國。面對高國男後的傳統,他們兩人想要在一起也是不可能的。不過,這個「即使」是不可能生了。因為——
視線落在已經被遞到紅唇便的紅藥。因為傅雲傑已經懷有一個月的身孕了。那顆藥裡有保胎的神奇功效。霍天瑞連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想來這個孩子一定不是他的。想不到堂堂的高國太子,手握高國實權的霍天瑞居然也有被人玩弄於鼓掌的時候。因為這個想法,他唇線的弧度更開了。
終於喂完藥的霍天瑞動作輕柔地扶住懷中人躺下。他沉著臉,問道:「易天,雲傑的內傷到底嚴重到什麼地步?」如果只是尋常的內傷,以雲傑的功力,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就昏倒的。
一道靈光閃過。易天故作為難地開口道:「其實她的內傷已經傷及四經八脈。雖然,現在已經封住了竄動的真氣。但是,只要她再妄用真氣,只怕會有性命之憂。」
性命之憂?!俊美的臉孔因為這個詞而瞬間刷白。他起身,高大的身軀慢步到易天的目前,大手一伸,拉住他的領口,森冷的聲音在室內盪開:「你給孤好好地照顧她。如果,他有什麼閃失,孤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會將你殺掉的。」
易天並沒有因為此刻的霍天瑞身上散的肅殺之氣有絲毫的畏懼。平靜的眼直盯著那雙陰沉的俊臉:「這是太子的三個條件嗎?」他唯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霍天瑞放開了他的衣領道:「對!只能你能完全治好她的內傷,孤就放你自由。」
一直平靜無波的眼眸中開始翻湧:終於,終於,他可以自由了。強壓下內心的歡喜,他低垂著頭道:「請問太子我以後是不是要隨身跟著她嗎?」對於這個女扮男裝,膽大無比的女人,他可是非常好奇的。
「嗯。」畢竟,近身照顧,才能真正地醫治好她。
「是。」強壓下內心的湧動,易天點頭回道。
「你吩咐下去讓人務必查出雲傑受傷的原因。」黑眸閃爍著殺機:他要那個膽敢傷害雲傑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是。」易天領命離開。
偌大的室內只剩下兩人。
霍天瑞走到床邊,坐在床沿,彎下腰,將俊美的臉孔直貼著她的頸部,感受著她沉穩的氣息,這才放下心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方才看到面無血色的她昏倒在懷中,他感到心都快停止了。還好她還在他身邊。
脫去腳下的鞋襪,他動作輕柔地將她攬入了懷中。
寧靜的夜風吹拂著整個寢室,吹拂著半開的床帳,落出床上相擁的兩人。
朝陽的晨光灑進了房內,灑進了慶王爺的寢室內。
本來閉眼的霍天瑞忽然睜開眼,而後動作輕柔地起身,下床走到室外。
一身黑衣的易天正立在那裡。見霍天瑞出來,他就從懷中掏出一封資料遞過。
沒有絲毫的停頓,霍天瑞馬上拆開。入眼的內容令黑眸變得異常森冷。原來是南宮絕!
大手一個用力,紙張瞬間化為雪花,散落在半空中。霍天瑞就失去了蹤影,偌大的庭院裡只迴盪著一句:「好好照顧她!」
隨著時間轉移,本來只灑落在床地的光線開始逐漸移動,灑落在床上灑落在那張蒼白的英氣臉孔。
易天沉著臉,若有所思地望著床上這個霍天瑞深愛之人:以女人的標準來說,這張過於英氣的臉孔不屬於那種精緻的美女。但是,卻又讓人無法移開眼。
刺目的光線讓本來沉睡的傅雲傑睜開了眼。眼前的黑暗令她警惕地馬上轉頭,望著床邊之人。
「貴客醒來。」易天斂去了所有的情緒,專心扮好一個僕人的角色:「小人給貴客端藥去。」
望著那平常無比的背影,明眸浮現出深思:她並沒有錯過方纔這個僕人眼中的深沉。那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
「貴客請用藥!」他恭敬地將手中的茶遞過去。
明眸一斂,她伸手朝他打出一拳。
灰色的身影一個急旋轉逼開了那凌厲的一拳。
易天伸手穩住手中四處蕩漾的藥水,不贊同地道:「貴客,這藥對你的內傷可是非常有效的。」
「你到底是誰?」明眸直盯著那張平常的臉孔,冷聲問道。
「鬼醫易天。」易天並沒有打算隱瞞,直接講出來答案。
英氣的俊臉上浮現出驚喜:「你就是鬼醫!?」
打量著那張平凡的臉孔,紅唇輕啟:「鬼醫之所以叫鬼醫,原因有二:一是他擁有跟鬼神搶命的高醫術,二是他擁有一張世人所恐懼的鬼臉。」
話音剛落,易天就伸手將臉上的人皮面具跟扯下:這是一張讓人如沐春風的臉,見之有一股春風撲面的溫暖襲來。分開來看並不是特別突出的五官,合在一起卻出乎意料的完美和諧,尤其那清澈透亮的紅色眼眸,彷彿要照射出世人的污穢,足以讓世人自慚形穢。
那直盯的目光令易天感覺不舒服冷聲道:「看夠了沒有?」
聲音猶如落玉盤般圓潤動聽。
望著那已經清醒的付雲傑,他可以猜測到下一步她會有什麼反映:大凡見過他真面的人,或恐懼地軟癱在地上顫抖著,或者恐懼地大聲尖叫。唯一不同反映的霍天瑞開始一次見他真面具時,雖然沒有恐懼,但是還是有異樣的差異目光來觀看的。
「哇!好漂亮的眼眸哦!」一個突兀的驚歎聲響起。而後,他的身前多了一個身影。英氣的臉孔已經近在眼前,近得讓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雙明眸美歐絲毫偽裝的真誠讚美聲。
「你的眼眸還清澈,非常的乾淨,很美。」望著那雙盛滿差異的血眸,她真誠地說出自己的讚美。
「美?!」強穩住快要渙散顫抖的聲音,他帶著小心翼翼地期盼輕聲道:「你不覺它噁心嗎?像鬼嗎?」血眸只要鬼怪才會有的。他恨這雙讓他從一出生就被父母拋棄的眸色,恨這雙讓他從小受盡欺凌的眸色。因此,他才會配出了那能改變人的眸色的藥。
「噁心?!鬼?!不會啊!你的眼紅得非常漂亮。」她搖頭道。
直入那雙眼眸,試圖從中尋找一絲絲的恐懼,但是,他只找到那異常明亮而真誠的眼眸:在她的眼中,自己並沒異類,自己是個正常人。正常人啊!曾經他無數次的請求老田讓別人能以正常人的目光對待自己。得到卻一次又一次失望,最後變成了絕望。
一直沒有移開眼眸的傅雲傑自己看到那雙清澈的血眸裡的痛苦、掙扎與期望。
她轉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呼吸著清醒的空氣,笑道:「易天,你知道我最喜歡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感到那將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轉過臉,明眸直望著那蔚藍的天空道:「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人不是為別人而活的。而是為自己而活的。如果一味地追尋別人的認同,那只會讓自己失去自我。」
望著那被晨光度上一層神聖光芒之人,他輕聲道:「就好像你女扮男裝成為北將一樣。」
她轉望著他道:「嗯。」身體的輕鬆讓她知道應該服過藥物。想來這藥物應該是鬼醫的開的。以鬼醫的精湛醫術,應該一號脈就知道自己是男是女了。
「你不怕有一天被揭女子身份,而被冠上欺君之罪處死嗎?」一說出那個「死」字,他的心就隱隱作痛。他不希望這個唯一以正常人的目光看待自己的女人死去。
「死嗎?」紅唇輕啟,明眸裡染上一層堅毅:「即使日後要被處死。我也不會後悔的。與其一輩子鎖在深閨裡過成附庸的花屏生活,我寧願轟轟烈烈地去實現自己的理想。」
她微轉,明眸直入那因為她的堅毅而呆愣的男人,紅船便勾起了自信:「而且,我不會讓人將我處死的。即使,他日我被人揭身份,我也有辦法讓所有的人不敢動我一根頭。」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的自信從何而來。他只知道自己的目光是怎麼也移不開:「什麼辦法?」
「憑我是景國的北將,憑我一手培養的以一敵百的五萬傅家軍。」明眸染上一層自豪。
那沐浴在晨光,臉上洋溢著自信狂妄,彷彿天下間沒有任何人都不得動她分毫般。這就景國的北將,這就是一手培養傅家軍的北將。天地間彷彿都黯然失色,血眸中只剩下那異常堅毅的美麗容顏。世間的聲音彷彿都消失一般,只剩下他急地心跳聲。
他想得到這個女人,得到這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得到這個將自己當成正常人的女人。
此刻的易天已經沒有在思考著如何才能得到長久以來追尋的自由。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張名位「愛情」的網給牢牢地套住了。
「易天,我的內傷怎麼樣?」她轉問出自己的傷。
「亂用真氣,傷及四經八脈……」他的話停頓了一下,視線落在此刻還平坦的腹部,而後馬上掉回,接著道:「我已經用藥物控制你的內傷。只要這二十天,不要再亂動真氣,相信很快就能復原的。還有……」
「還有什麼?」明眸裡盛滿了疑惑。
臉上染上了一層不自在,他輕咳道:「這藥物會讓女子的信期紊亂。」
「信期?!」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的她帶著疑惑地問道。
在看到那欲言又止,尷尬無比的臉孔,一道靈光閃過,紅唇不自覺地上翹:她差點忘記了在這裡每個月來一次的大姨媽就叫信期的。不過,這個男人也太害羞了吧!
再也難以壓抑想笑的衝動,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呵呵呵——」
癡迷地望著那開懷的笑容,易天並沒有為自己方纔的謊言而有絲毫的愧疚。只覺告訴他不要讓她怎麼早就知道懷有身孕的事情。從來都是順從自己只覺的他選擇了撒謊。如果謊言可以得到她的話,他不建議說上千萬次。
終於停止笑聲的傅雲傑開始直奔主題:「易天,你有沒有辦法以針灸控制人流血的度?」
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有如此一問,但是他還是選擇坦誠:「只要用銀針封住脈裡,應該可以將流血的度控制在最小。」
「如果我要在胸口用力的劃上一刀,而你用銀針封住心脈,流血的度可以支持人活著多久?」英氣的臉孔上盛滿了凝重。
「一個時辰。以我的能力,可以將流血的度控制在最小。但是不能過一個時辰。過一個時辰,人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他沉聲將自己的所知講出來。
她陷入了沉思:一個時辰,兩個鐘頭,應該足以讓她開刀將澈的心病給治好了。根據方才霍天瑞給她的資料,澈很有可能欺騙自己,但是,她還是想要醫治好他的心病,還他一個健康的身體。而且,她並不會只因為一張紙就判定澈的欺騙與背叛。她會找他問清楚的。
收起內心的心思,她重新抬,英氣的容顏上帶著懇求道:「易天,我希望你跟我一起醫治宰相范陽澈的心病。」
「你的未婚夫?」他輕聲問道。這句問話中包含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嫉妒。
「嗯!」英氣的容顏蒙上一層幸福:「澈,他不僅是我的未婚夫,更是我最愛的男人。」
那份幸福刺痛了血眸。此刻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非常的嫉妒了那個得到她身心的男人。他非常地肯定她腹中的孩子應該就是范陽澈的。
「易天,你願意幫我嗎?」輕柔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企求。
如此卑微的懇求表情不應該是她擁有的。那章英氣的容顏上的表情可以是自信,可以是狂妄,但絕對不能是卑微。此刻的他非常恨那個讓她放下驕傲,懇求他人的男人。收起了內心的翻湧,他僵硬地點頭道:「我答應你。」
「太好了!」長久以來的擔心眼看著就要解除,那份興奮高興的心情讓她撲過去抱住眼前解除她擔心的男人:「謝謝你!易天。真的謝謝你。」
懷中的溫暖令他一愣,而後大手不自覺地饒過她的身手,反手用力,把她擁緊緊的擁入懷中,彷彿要將這份溫暖永遠留在懷中般。
終於自興奮中清醒過來的傅雲傑這才現自己的行為出閣,連忙漲紅著臉推開他,離開,尷尬地道歉道:「不要意思!」
忽然失去溫暖的胸懷讓他感到異常的空,彷彿心被人掏空,變得空蕩蕩般。那被他深埋在心底的空虛與寂寞彷彿找到的出口,急地湧先,連忙上前扶住他,擔憂地問道:「你怎麼樣?」
右手一伸,將她攬住懷中,頭輕靠她的軟肩,輕聲道:「沒事,只是老毛病做罷了。讓我靠一下就好。」
「嗯。」感覺到他逐漸停止了顫抖,她輕聲應道。
好溫暖啊!好溫暖啊!他半閉血眸,貪婪地吸汲著她身上的溫暖。而後血眸張開,閃爍著決心:不管付出是代價,即使要入地獄成鬼,他也要留住這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