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智的眼中閃過精光,孫致遠開口問道:「老夫先要問的問題跟這場文試沒有關係。而是針對傅姑娘特地題的。子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請問傅姑娘何解?」
傅雲傑臉色頓時一黑,嘴角微抽地望著那彷彿真得一臉謙虛請教的老臉,狠不得上前一拳:這個孫老頭先不說臨時起意來個增加題目,居然在歪彎莫角地說自己身為女子沒有資格成為太傅。哼,她最討厭男人一副女人就應該帶在家裡不出門帶孩子的言論。後世的女權論壇她可沒少逛,裡面那些膾炙人口的言論,她可是看過百遍了。她要趁這次機會好好地表女權論,她要在這個遠古的年代為女子的權利樹立起一個起步碑。
眾人都非常好奇她如何回答。畢竟,千百年來,所有的人都認為女子是男人的附屬品。
她收起一臉的黑線,丑顏染上了一抹自信,恭敬地道:「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百行孝為先。這一點孫大儒應該沒有意見吧!」這「百行孝為先」在這個還只有論語與孟子的架空時代是沒有的。
「好個百行孝為先。」孫大儒就這如此簡潔地感慨言論而大呼。
「聖人孔子教導世人應該在日常生活中要做到孝敬父母。那麼,請問孫先生,孔子可有說這孝敬父母只需做到孝敬父親就行,無須孝敬母親呢?」聲帶凌厲的質問語氣問道。
這一問話並非難倒了孫致遠,而是聯繫到方纔他的提問,而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也不等孫致遠的回答,轉身面對三面站立的士兵,極度扇情地道:「確實相比起,父親可以給你們地位,可以給你們榮譽,在家裡只負責做飯繡花的母親彷彿變得無足輕重。但是,你們要知道母親確實給予你們生命的偉大之人。十月懷胎,到地府走一圈的生產,以命換得你們的母親才是應該要孝敬的。如果沒有母親,那麼一切都是空的。畢竟,人如果連生命都沒有,還談什麼地位榮譽的。當你感激父親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廚房中辛勤準備飯食的母親,有沒有想過深夜燭光不覺辛勞拿著針線在那裡做衣裳,只為讓遠行離家的你能有新衣穿。」
話到這裡,她難以壓抑內心的湧動,腦中不自覺地回想起離別前一夜,不會女工的母親,卻仍就堅持一針一線的為她編製毛巾。明眸變得模糊,紅唇輕啟:
「慈母手中線,
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
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
報得三春暉。」
那帶著深沉思念的輕吟聲雖然很輕很輕,卻讓如春風般地吹進了那些同樣離家來當兵的士兵心中。頓時,氣氛馬上變得悲傷起來。偶有士兵因為思念家中的老母而不自覺地抽泣。而台上的人也變得沉默。個人不自覺地陷入曾經美好的回憶。
收起了內心的悲傷,本來清亮的聲音變得略為沙啞:「孫先生,自女媧娘娘捏土造人,這天下的人都是平等的,沒有男女之分,沒有貧富之分。因此,那樣的情形乃是聖人最嚮往的生活。而後來的展,為何人民的生活會變得不平呢?人類之苦不平者,莫若無端立級哉!只有消除一切的歧視,給予人民以公平的待遇機會,國家才能得到長足的展,人民生活才能幸福。而先聖孔子之所以將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乃是針對那些心腸歹毒的女人與只懂得專營謀私利的小人。但是,那些只知道讀字面意思的所謂聽懂聖人言論的男人開始以此為借口,來禁錮女子,讓女子成為附屬品,使之不得自立,不得任公事,不得為仕宦,不得為國民,不得予議會,甚至不得事學問,不得言論,不得達名字,不得通交接,不得予享宴,不得出觀游,不得出室門,甚切斷束其腰,蒙蓋其面,刖削其足,彫刻其身……請問女子做了什麼錯事,從一生下來就應該遭受如此的不公對待?」想起千百來中國婦女受到的壓迫,內心的不平令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話到最後成為嚴厲的質問。
此刻四週一片安靜,沒有回答她。
她強壓下內心的憤恨與不平,恢復音量道:「過去的事情我們無法去追回,那麼我們只能從現在努力。請聖上給我一個機會,給天下女子一個平反身上壓迫的榜樣。」話到最後,成為哽咽。
如此聲情並茂的言論讓小皇帝很是感動,真要出口答應時,孫致遠上前一步,開口道「傅姑娘方纔的言論確實生動,讓人印象深刻。老夫認同傅姑娘以女子身份來參加文試。但是,這僅代表了你有這個資格參加,能不能通過文試,還要看傅姑娘有沒有能力回答老夫的問題。」
此言一出,讓方才都被她精彩演講給提起情緒的眾人開始平復激動的情緒,重新將注意力放在這次文試上。
好個孫老頭,只用了幾句話,將她費盡心思帶動的場面給鎮下來。本來她打算利用這次維護女權論,讓小皇帝能被感動地立馬答應自己成為太傅。現在這個計劃被人給破壞了。為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收起心思,她擺手道:「請孫先生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