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什麼事?」隨著熟悉的大嗓門聲,傅威粗壯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望著那左手被血染紅之人,傅威焦急地快步走去:「婕兒,你怎麼樣啊?」
「老頭子,你不必擔心。我只是被子彈擦傷而已,並沒有真正得傷到。」她扯著笑容解釋道。剛才她是計算過,避開脛骨開槍的。
傅威好氣望著自己的孫女自始自終仍將主要視線落在那半靠在牆邊喘息的男人,雙眼中閃過不屑:他知道剛才肯定是那個狂人來找自家孫女了。畢竟,那個狂人對婕兒的情感已經到了癡狂的程度。雖然,他也知道范陽澈身為一介無武功的文弱書生連保護自己都勉強,更何況要在那狂人面前保護自己的孫女,但是,在他的觀念裡,男人就應該保護自己的女人。那種被女人護在身後,還連累女人的男人,是他平生最痛恨的。此刻,他非常後悔當初為何要支持婕兒去強娶這個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他的孫女如此的傑出,應該適合更好的男人。
看著自家的孫女眼中盛滿了期盼,想要那個沒用的男人來到身邊,傅威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了金創藥,走到范陽澈身邊,遞過去,聲帶責備地道:「身位男人即使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妻子,也要懂得事後關懷。」在強硬地將金創藥塞到他手中後,傅威才轉身離開,畢竟,還有那些被人打暈的一票人等著他處理。
拖著疲憊的身軀,范陽澈強壓下內心的翻湧,走到傅雲傑身邊,動作地輕柔地扶著她坐到床沿,而後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下她的左袖:入眼地血肉模糊的畫面令他倒吸了口氣。
雖然傅雲傑已經避開要害讓子彈只是擦過,但是如此近的距離還是讓整個肌肉給灼傷了。血從那已經泛黑的肌膚裡汩汩地流出。
范陽澈低望著那傷口,他以為自己應該是高興的。畢竟,這傷口正是證明傅雲傑對自己的情感之深可以到了犧牲自己的性命,這意味著自己擁有絕對的籌碼。這樣他的計劃就可以放心地執行了。但是,不知道為何此刻他的內心沒有絲毫的高興,一股自責與心疼在內心滋長。他以最輕柔最小心地動作為她上藥包紮,以期望減輕內心的自責與心疼。
傅雲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安靜地做好病患這個角色。
深夜的新房裡,除了兩隻喜燭的燃燒聲,在沒有其他聲音了。
終於,在處理完傷口後,本來打算離開的范陽澈被一隻手拉住,輕柔帶絲絲脆弱的聲音在寂靜地房間裡盪開:「留下來陪我。」
此刻的她真得很希望他能留下。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但是,從聽到霍天瑞那彷彿如誓言般的威脅,一股不安就如蟒蛇般地盤繞在她的心頭。她迫切地希望這個時候有人來陪伴自己,以消除內心的不安。
望著那泛著暗紅的俊美臉孔,明白他已經誤會的傅雲傑好笑地道:「放心,以我現在的體力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只希望有人能陪我。」話到最後,成為幽幽的輕喃聲。
那盛滿脆弱的美麗容顏最終讓他歎息地坐回床沿。此刻的他非常希望再次見到那個張揚、狂妄與自信的傅雲傑。這樣的傅雲傑讓他莫明的心疼。
柔和的喜燭下,紅色的喜床上,傅雲傑和范陽澈並排躺著。溫馨的氣氛瀰漫著。
范陽澈僵硬著身子,很努力地讓自己忽略胸前那橫過來的手臂,忽略從身旁之人傳來的淡淡幽香。
原來躺在自己喜愛之人的懷中居然是如此幸福之事,她用沒受傷的右手更用力的回抱。
此番動作讓本來就全身僵硬的范陽澈更是心血不寧,身體地血彷彿燃燒起來一般。在他意圖想要起身下床之際,一個輕柔的問話讓他打消了意圖。
「澈,你應該早就已經知道霍天瑞愛我這件事吧?」她將頭靠他的胸前,低聲問道。
他呼息陡凜:難道她已經察覺到自己的計劃不成?
聽著那陡然變快的心跳聲,明眸中閃過受傷。其實,她從那天離開合歡閣後,就已經暗中派人盯著那個范陽澈曾經找過的男人,也攔截下了那封信函,知道了信裡的內容。但是,她卻選擇重新將這封信放了回去。她想要向這個男人證明自己的情感,她想要有機會留在這個男人身邊。閉上眼,她也不等他回答。槍傷再加上一天疲憊令她很快地跌進了夢鄉。
范陽澈神情複雜地望著在自己懷中沉睡的容顏:原來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算計了。也對,她可是讓高國敵軍聞風喪膽的北將。以她的聰明與才智,只怕早已知道自己的算計。而且,巖城還是她的地方。只怕那封信也被她截留的。但是,她即使在知道自己的連翻算計,卻還是選擇促成自己的計劃。這唯一的解釋就是傅雲傑是真得愛著自己。正如那令他內心翻湧的宣誓般,她以自己的方式在表達自己的情感。
因為這個意識,黑眸頓時充滿了溫柔地望著懷中那熟睡的容顏:如果她不是北將,如果她是個女子的話……這所有不可能的如果最後化為一聲歎息。伴隨著歎息聲,他雙臂回攏,將身上那令自己愧疚與感動的人兒緊緊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