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容顏毫無血色、蒼白如紙,亮晶晶的眸子卻開樣沉著,毫無波瀾。寧菱應該難過,應該傷心,甚至應該大哭出來。然而,她沒有!她腰桿挺直,靜靜地坐在撫上,面無表情。
月華默默看著,內心由悲愁哀傷轉向害怕與擔心,她不禁喊了出來,小姐,小姐!
寧菱仍然沒反應,黑眸一眨也不眨,彷彿被人定了格。
月華連忙抱起一旁玩耍的東方曦凌,一邊塞到寧菱胸前,一邊教導著東方曦凌,「小皇子乖,來,叫母后,叫母后!」
東方曦凌肥嫩的小腳踩在寧菱大腿上,胖嘟嘟的雙手攀上寧菱的脖子,嘴裡傳出嬌雅的呼喚,母后,抱抱,母后,抱抱!」
緩緩的,寧菱終於回神,注視著眼前這張天真無邪的小臉龐,哀傷的神色首次湧上她的眸瞳。
「小姐,您哭出來吧,奴婢陪您一起哭!」月華蹲在她面前,含淚地仰望著她。
哭?不,她不哭!她才不要哭!
「小姐,皇上是一時衝動才做那決定,說不定最後關頭他會取消的,畢竟他是那般深愛小姐,斷然不會作出讓小姐悲痛欲絕之事。為了使寧菱從悲中出來,月華開始往好的一面想。
寧菱嘴角微扯,貝齒在用力咬唇,似乎要咬破它。受孕時間的錯亂讓她迷惑,東方辰的決定卻讓她心寒。
月華愈加心疼,『小姐,您別這樣,奴婢求求您了!」
「母后」小曦凌的手竟然伸到寧菱嘴上,掰開寧菱緊緊抿住的唇瓣
半響,寧菱一個深呼吸,定一定神,視線落在月華臉上,嚴肅而認真地吩咐,剛才的事,你當做沒聽過;別讓皇上知道我們覺察他的意思和決定,明白麼?」
「為什麼?」月華納悶,「小姐,您應該去找皇上,跟他解釋清楚,肯定是黃太醫診錯了!」
「不,我不會找他!還有,記住我刖才的話了嗎」,
「小姐!
「你若是還當我小姐,就聽我的吩咐,寧菱聲音陡然變高,有點竭斯底裡。
月華被嚇得愣了愣,最後訥訥地回答,「奴婢知道!奴婢遵命,
正好這時,東方辰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直昂貴的王碗,白白的細煙正從裡面冒出口他那俊美無鑄的容顏掛著寵溺無邊的笑,不過在寧菱看來,那笑容是多麼的刺眼。
「小姐」月華瑟瑟發抖,低聲驚喊。
寧菱把兒子遞給她,鎮定地交代她,「你抱小皇子出去玩,直到我去找你們才能回來,清楚了嗎?」
見她沒反應,寧菱壓低嗓音,語氣卻非常決絕,你忘了我的話?」
「奴蜱不敢!月華接過東方曦凌,再次擔憂地深望寧菱一眼,又向東方辰鞠一鞠身,終步履沉重地朝廳外走去。
廳內安靜了下來,只剩寧菱,東方辰,還有訥訥站立一旁的黃太醫。
直直凝望著那碗直冒熱氣的藥湯,寧菱忽然問道,「皇上,這是安胎藥嗎?」
一絲異樣自東方辰眼中閃過,他繼續微笑著,在寧菱身邊坐下「來,喝下它。」
寧菱維持平靜,從他手中接過碗,朝自己嘴邊靠近,一邊用餘光掃視他。眼看玉碗就要碰到嘴唇,她赫然停止,正視東方辰,漫不經心地問:「很緊張嗎?皇上似乎很希望我盡快喝下它?」
「當,「當然!喝下它就一切都沒事了!」東方辰嘿嘿地笑。
「是我沒事呢?還走你沒事?
東方辰錯愕,然後趕緊回答,「當然是你沒事,乖,趁熱喝吧,這樣藥性更好。」
寧菱不再吭聲,又端起碗,移到嘴邊,但剛碰到嘴唇,她再度停下。留意到東方辰心急如焚的模樣,她感到無比的痛快。不錯,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要他焦急!誰讓他那麼可惡!
「菱兒怎麼了?怎麼還不喝力嫌苦嗎。別怕,黃太醫準備了蜜棧給你送藥。」
這時,寧菱注意力轉向一直沉默於旁的黃太醫,平靜地同,「黃太醫,本宮有件事問你,你要如實回答!」
原本低頭沉思的黃太醫趕緊抬起臉,瞧了一眼寧菱,隨即再度低垂下頭,恭敬地道,「娘娘有事請問!」
「本宮的胎兒,有多大了?」
「呃」
「抬起頭來,回答本宮的話!寧菱語氣倏然一變,嚴肅無比。
「微臣遵命!黃太醫再度抬頭,首先看向東方辰,得到他的暗示後,才作答,「娘娘懷上龍種已有天。
「是嗎?寧菱拉長了聲音,稍作停頓後,又接著同,對了,你確定這碗藥湯是安胎用的?沒有弄錯?
黃太醫已年過六旬,一路經歷的大風大浪讓他早就練成了鎮定之性,可面對的寧菱的逼問,他還是難免感到畏懼與慌亂,支支吾吾的,手心都沁出汗來了。
「菱兒,你怎麼了?黃太醫是皇朝最資深的御醫,他當然不會弄錯。乖,別問那麼多,快把藥喝了,都涼了呢!」東方辰開始插話。
寧菱彷彿沒聽到他的話,仍在直視黃太醫,一會,吩咐他離開口
黃太醫暗暗松氣之餘,朝東方辰看了看,得到他的領首後才快步離去。
偌大的廳內只到寧菱和東方辰,四周變得更加的安靜。
東方辰默默打量著寧菱,又開始催促,「菱兒,快,快把藥喝下去!」
寧菱紅唇抿得甚緊,面若寒霜,明眸一陣冷然,目不轉睛地瞪著他。
東方辰內心沒來由的一慌,但他還是暗暗穩住忐怎不安,對她綻出一抹強橋的笑,不過,聽到那道清脆刺耳的鏗鏘聲之後,臉上笑容立時僵住!
玉碗被寧菱根狠地砸在地面,成了一塊塊碎片,參合著黑烏烏的藥湯,鋪滿昂貴的地毯。
「覺得很惋惜,很不甘。東方辰,從此後,你我之間,就像這只破碎的碗,義斷情絕!!寧菱大聲吼出口
假如說剛才那道玉碗破碎的響聲讓東方辰心驚膽寒的話,那麼寧菱這句決然凜冽的話語,足以讓東方辰心膽俱裂與魂飛魄散。
「原來,這碗藥並非什麼安胎藥,而是墮胎藥。你,在懷疑我的不貞!」寧菱伸手撫上自己的腹部,「你質疑她不是你的種!因此你要除去她,扼殺尚未成型的她!」
「菱兒,你怎麼」
「在驚訝我如何知道是吧?說什麼度蜜月的時候怕我疲勞,說什麼因為有寶寶而破壞了美好的性愛,其實,你最想說的是不要這個,孽種」不能讓她出來給你蒙羞!」寧菱越來越激昂,頻臨爆發邊緣。
「朕也不想那樣,你明明懷孕已有多天,黃太醫診斷到卻只是多天,那就代表,你是離開皇宮後才有的,朕,「朕「,「東方辰在為自己辯解,他突然好害怕,對於寧菱什麼都知道而感到非常的恐慌。
「東方辰,我不知道因何出現這種情況,我不介意你懷疑過我,我在意的是結果你怎樣對我!不管你承不承認她,她是我的孩子!沒有我的同意,你偷偷把她棄掉,你就是殺人兇手!不經我允許,你根本無權決定她的去留!想起因為他的狠心而令自己差點失去日夜期待的孩兒,寧菱幾乎柔腸寸帆
東方辰更加慌了神,急忙抱住她,解釋道,這幾天來,朕一閉上眼就做噩夢,夢到東方蜘譏諷朕給他白白養兒子,夢見很多人在嘲笑羞恥朕,朕身心疲憊,精神幾近崩潰。朕內心非常矛盾,想跟你坦白卻又怕你生氣,不得已,朕才「才想到如此下策!但是,朕對你的愛不會減少,只會增多,今後我們還會擁有很多很多孩子,多到足以彌補你這次的失去!
「彌補?如何彌補?她是一茶生命,是我們的親骨肉,因何其他兄弟姐妹能來到這個世界,惟獨她不行」寧菱開始傷心淚下。
「菱幾廠」
「東方辰,我不知你愛我的時候我會怎樣,但我很清楚知道,我愛你愛得好痛苦,痛苦到我不敢再去愛你!曾經,你以賽冷斯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讓我感動,欣喜和興奮,讓對愛情笨笨的我陷入你編織的情網!當你以東方辰的身份強迫我進宮後,我討厭你,甚至憎恨你,因為我覺得是你破壞了我和賽冷斯的幸福!為了彌補我對賽冷斯的愧疚,我忍住厭惡而對你屈服。可是,當我陷入與賽冷斯的那段美好愛戀,當我滿懷希望地為他生兒育女時,你卻來告訴我,你就是賽冷斯,你就是凌兒的父親。
「本來,我應該狠心一此,毅然離開你。但我忘不了賽冷斯的好,忘不了他帶給我的種種感動,帶給我從沒嘗試過的幸福。於是,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真實身份的你,確實給我無限的寵愛,時我百般的好,讓我慢慢接受了你,甚至愛上了你。」
「在我們的時代,夫妻之間的愛是一對一,每對夫婦只需生育一個兒女。可來到這裡,我不但忍受著你和其他女人有名無實的關係,還不惜做好為你們東方家開枝散葉的準備。我一次又一次地原諒你,不斷給你機會,只因我心中存著一個夢想,希望我們真的能夠白頭偕老,但是,你一次又一次地破壞我的夢想和幢憬
「我還以為,相愛的兩個人,應該快樂幸福,誰知只有永固止境的傷害和痛苦。假如愛一個人要被傷害的話,那我寧願一輩子都不愛任何人,我只愛自己!一連竄的訴說,寧菱痛心疾首,悲傷難過,最後已經淚流滿面。
東方辰呆呆地聽著,默然地注視著她,半響後才曉得爭取,「不要,菱兒,朕知道錯了,給朕一次機會,求求你再給聯一次機會!
「太遲了,東方辰,因為我已經很討厭很痛恨你,我對你的愛,也已隨著剛才那碗邪惡的湯藥而流失。原來,愛一個人和討厭一個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東方辰,從此後,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我們不會再有任何關聯。」
「不,菱兒,你不能這樣,你怎能這樣。」東方辰簡直撕心裂肺,「朕從沒嘗試過什麼是愛,走你讓朕懂得了愛,讓朕擁有一顆熱切的愛,讓朕嘗到了愛人的快樂和幸福,為了維持這份美好的愛情,朕努力,一直在努力,為了你,朕不惜冷落整個後宮;為了你,朕不顧朝臣們的不滿和抱怨;為了你,朕甚至多次放任了東方顯;為了你,朕不斷地改變自己。」這些傷痛和憋悶,東方辰一直壓制心底,可如今為了挽回她,也只好訴說出來。
可惜,悲憤欲絕的寧菱毫不領情,毫不理解,還大聲的痛訴,「在你們男人世界裡,或許覺得這樣做已經很偉大、很辛苦;但在女人的世界裡,這根本不代表什麼!
「對,朕知道這不代表什麼,所以朕還在努力,爭取達到你所要求的百分百丈夫。人非聖賢,孰能無錯。菱兒,請看在朕曾經痛苦糾結的份上,再原諒朕一次好嗎?朕保證以後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可恰的東方辰,本是意興風發、高高在上的天子,卻以為愛,因為他愛的女人是寧菱,因而變得那麼的低微,那麼的膽怯。
「還有,你曾講過,你自小是孤兒,最大的心願走渴望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一對恩恩愛愛的父母,所以我們要做對模範夫妻,給孩子們一個完整幸福的家。難道你都忘了?」東方辰緊緊摟著她,卻發覺一股冰冷的東西掉到自己手背上,他似乎還聞到一陣血腥味。
內心一顫,他迅速擰過她的臉,如期地驚見,殷紅的鮮血自她唇角溢出,正繼續落在他的手背上!
「菱兒,菱兒你怎麼了?」東方辰驚恐萬分地喊出口
又是那種錐心的痛,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在噬咬,又好像是千萬斤重的鐵錘在不停敲打,夾雜著還沒消失的心痛,寧菱感覺痛苦不堪,直想死去。
發現她似乎要閉上眼,東方辰更加恐慌,大聲吶喊,菱兒,不准你閉上眼,你要堅持住,知道嗎,知道嗎。?」
望著那張放大於自己眼前、盡顯恐懼神色的俊顏,寧菱想伸手去抓,奈何琿身無力,她想張嘴去喊,可惜發不出聲。怎麼會這樣。怎麼突然這樣。自己,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