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夫君一般黑 第2卷南越風雲 第054章 芷蘭花開
    一眼望不到頭的茫茫雪原上,風雪如刀般不停地刮著,少女一身雪白狐裘,焦急地尋找著方向,那個黑潦漆的山洞,到底在哪裡?

    他,還在等著她呢!

    多耽擱一點,他就危險一點,如此寒冷的雪原,他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偏偏這無邊雪原之上除了雪還是雪,半點標記都沒有,她茫然地在雪地裡轉困,即使身下是匹千里馬,也累得幾乎虛脫了,何況是人?

    天漸漸變暗了,可是,她還在雪地裡茫然打轉……「怎麼辦才好?少女握緊了韁繩,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喘息不定,心裡那種絞痛又一次席捲而來,手中的韁繩再也握不住,一陣天旋地轉地栽下了馬!馬兒受了驚,跑得遠了些,而她沿著雪坡一直滾了下去。

    迷迷糊糊間,彷彿看見了奸商拍馬疾行的身影,在高高的雪坡之上,眼睛只注視著前方,表情比冰雪更凜冽,他……沒事?

    少女突然弄不清楚眼前的景像是夢是真,正要張。喊他,正上方陡然罩下了幾個影子,擋住了她的光亮,少女回神便看到身著雪白長裘,臉上罩著雪白斗蓬的幾個男子。

    張口欲喊,突然身上一麻,穴道被點住了!

    一個男人蹲下身,似乎有些猶豫地說道:「得罪了!」隨後伸手拂開了她額頭的齊眉劉海,動作微微一頓,站起身衝他的同伴們點了點頭。

    少女的穴道被點住,開不了。」說不了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將自己從他的身邊帶走。雪原的風雪太大,遠處身著狐裘的男人只顧著自己行路,又或者是心神完全被迷住,根本不知道自已錯過了什麼。

    少女看著他的背影漸漸走遠,直至消失,心裡突然有些明白了他根本就好好的,從頭到尾,都是好好的,他只是在試探她!

    商湛,有什麼可試的呢?

    想要判斷一個弱女子對你究竟有沒有威脅?

    這未免太可笑了!

    原來,他不僅是不喜歡她,甚至,根本就不相信她。

    枉她如此誠心,卻原來真是自作多情。

    沐輕楚,你太傻了。少女自嘲一笑,頓時失去了知覺。

    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在一輛馬車上,馬車行得很快,不知道去往哪裡。坐在她身邊的男人一身黑色衣服,黑巾蒙面,手中是一柄長劍。

    沐輕楚頓時懵了,她被綁架了?

    難道是勒索?

    少女無奈地笑了,勒索誰呢?那個奸商嗎?他對她連信任都談不上,怎麼會來救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掀開了小小的車窗,確定了馬車是在一條小道上奔馳,如果要勒索,怎麼會挑這樣的路走呢?他們該好好的呆在北京城郊才是!這是綁架勒索的基本常識嘛。

    「小姐,不要看了,你無路可逃的。」旁邊的黑衣人冷冷道。

    沐輕楚嚇了一跳,放下簾子一臉戒備地看向他,「你們是誰?抓我做什麼?我一沒錢,二沒勢的,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們!」

    「小姐只要乖乖的聽話,我就可以保證你沒事。」黑衣男人也不回答,只是客客氣氣地說道,根本不像是綁架,語氣雖然和緩,可是眼神卻並沒有多少溫度。

    「那你們帶我去哪裡?」沐輕楚又問道,笑話,讓她乖乖聽話?憑什麼他們都讓她乖乖聽話!

    「去你該去的地方。」男人似乎在說禪語,「小姐,既然你已經醒了,就好好呆在馬車裡休息,有什麼事情就叫我。」男人再不聽她說什麼,一掀深色豐簾,鑽出了車廂,透過車簾的一角,沐輕楚看到了前面坐著好幾個黑衣人。

    沐輕楚一頭霧水,有沒有搞錯?這個世界怎麼這麼莫名其妙?去她該去的地方?她該去哪裡?她應該回現代才是!其它的,哪裡都不應該去!

    她煩燥地挪到了另一邊窗口,卻發現身邊有一團被黑色的布袋包裹住的東西,皺眉輕輕揭開,頓時嚇了一跳,一個精緻的壇罐!她受驚不是因為看到了古董,而是根據在現代的考古常識,這根本就是一個骨灰罈嘛!

    伸手抱住壇罐,掂了掂,確實不止空罐子的重量,那麼,這裡裝的確實是骨灰了!

    饒是她再說什麼不相信迷信,現在都不會了,自己都穿越到了古代,還有什麼不信的。趕緊放下了東西,往後退了凡步,離壇罐遠遠的。

    不管是誰的骨灰都好,她可不想去碰!這樣就不會做錯什麼了,也就不會再出現什麼荒唐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現在,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再出現意外就完了。

    潛意識裡,她是有點希望奸商來找她的,可是,很快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一來明白自己沒有那麼重要,二來,她,也不願意再回去當什麼卑賤的丫鬟了!去你的什麼天下第一的商聖公子吧!本小姐早就受夠你了!現在就趁這個機會離開,看看到底誰沒有誰會死,你不需要我,我自然也不需要你的!

    君既無心,我便休,」

    這樣自我安慰了一番,還是難解苦悶的心情,對著窗口向外張望,他們究竟要帶她去哪裡?不過,剛剛的男人說只要聽話就不會傷害她,那麼,他應該沒有對她存什麼太大的惡意,而且自己在這個時代無牽無掛,也沒有什麼人可以威脅,他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吧?

    幾個時辰過去了,道路兩旁的樹木漸漸由針狀的葉子變成了葉狀的,然後樹葉的形狀越來越闊,根據一般的地理常識,她可以肯定,馬車正在往南而行。

    輕輕歎息了一聲,沐輕楚靠在窗口處閉上了眼睛……往南而行,離那個寒冷的北秦越來越遠了,馬車走了多久她不知道,還要走多久她也不知道,只是知道,漸漸地離開他了,…越來越遠…

    再相見時,又得到什麼時候?又或者,此生再不相見?

    只可惜,她把平安符弄丟了。

    ※

    寂靜幽深的山谷,常年溫暖如春,因此各種知名的、不知名的花朵都爭相開放著,吸引了爭艷的蝶兒、採蜜的蜂兒,蜂蝶一多,那些覓食的鳥兒自然也多了起來,於是空空的山谷裡也是別樣的熱鬧。

    男子一身青衫,背著採藥的竹簍,頎長的身子沿著幽徑安靜而從容地走著,一步一步,不大不小,似乎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山谷的熱鬧,完完全全地置身事非

    突然,幽深的草叢中傳來越來越近的響動,青衫男子眉頭微皺,右手朝草叢中輕輕彈出,頓時一聲淒淒慘慘的嗚咽聲傳來,似是哀壕又像是撤嬌。

    男子走過去,伸手輕輕撥開了草叢,一隻通體純白毛茸茸的小獸頓時露出頭來,楚楚可憐地看向他,狐狸也似的耳朵上各插著一枚銀針。男子輕笑著搖了搖頭,走過去,將它耳朵上的銀針撥出,似乎已經習慣了它這樣的惡作劇,即使每次都不能得逞,小獸仍舊每試不爽地招惹他。

    一旦解除了痛苦,雪白的小獸頓時活潑起來,一躍而起,朝男子的懷裡撞去,一雙小小的翅膀撲哧撲哧地扇著。

    「千尋,又在鬧了。」青衣男子似是見慣了它這樣的舉動,適時在它跳起的時候接住了它,大手撫過它雪白的絨毛,笑了,那笑清新如水墨畫般,聲音也清越如山間泉水。

    小獸似乎很不滿他的說法,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向他,嘴裡還依依呀呀地說著什麼,小小的翅膀不安分地扇來肩去…………

    「千尋,你是說芷蘭園?」青衣男子笑了,抱著小獸轉身,折向與芷蘭園完全相反的方向:「我昨日才去看的芷蘭花,連花苞都還沒有長,今日怎麼可能會開呢?千尋,你又在騙人了。」

    淡淡斂眉,男子自言自語道:「已經十年了,芷蘭花都沒有開,想必娘親的話不過是哄我罷了。芷蘭花究竟是什麼樣子,也許我這一生也無法看到了吧?「而且距離那個時間,只刺下一年多了毗

    青衣男子收回心神,笑看著懷中瞪著他的小獸:「千尋,你與我一起在這山谷呆了很久,如果我不在了,你會怎樣呢?」說完輕歎了一聲:「我今天定是傻了,才會和你說這樣的話,你便當我什麼也沒說吧。回去,可好?

    小獸眼見他朝西而去,不滿地嗚咽起來,上上下下不安分地竄來竄去。

    「怎麼了?」青衣男子停住腳,看著這十年來他唯一的伴侶,溫柔地問道。

    「嗚嗚嗚嗚一一」小獸鳴嗚叫著,毛茸茸的小爪扯著他的衣衫,張開小小的翅膀努力往東邊飛著。

    「芷蘭園?「青衣男子微微蹙眉,難道當真有什麼事情嗎?只是這千尋最愛的就是騙人,不管什麼手段全部都試過,偏偏他每次還是會上當。

    算了,去看看吧,就算是被騙,也沒有什麼的,反正是他喜歡的小東西,反正……,他還有足夠的時間。

    抬腿朝東邊芷蘭園而去。

    轉過茂密的叢林,那個依水的山坡上從十年前開始便灑滿了芷蘭花種……,可是,它開了嗎?

    男子猛地停住腳,空氣裡有陌生又熟悉的香氣,抬頭一一

    一看之下,本是無心,卻不想這一生都被牽住,再也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芷蘭如雪…娘曾經說過,芷蘭花是世上最純潔美麗的花,它總是隨性而開、隨緣而開,有些人等了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都不可能等到,而有的人,只需要出現一次,就可以令它開得徇爛,…,

    也許,她就是。

    芷蘭如雪。

    人亦如雪。女子一身雪白的衣衫側臥在芷蘭花海間,安靜如同那翩然飄落的雪花。她的眉宇間夾著淡淡的笑意,似乎睡得很香甜,滿頭的青絲如墨般鋪在臉側,風吹動額頭的髮絲,齊齊的劉海頓時被風吹開,眉心那朵六瓣雪花鮮艷奪目,更加映襯得她膚白如雪…

    青衣男子的呼吸頓時一滯,懷中的小獸嗚咽了一聲,掙脫了他的束搏,連蹦帶跳地躍到女子的身邊,回頭看了男子一眼,衝他做了個鬼臉,又回過頭去,拿毛茸茸的頭去蹭女子的臉。

    一人一獸,芷蘭花海。

    男子的心陡然漏掉一拍,就好像有什麼未知的情緒在心裡翻滾,讓他一向平穩無半點波瀾的心蕩起了因圈的漣漪。

    小獸還在蹭著女子的臉,她卻一點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男子回神走上前去,蹲下,細細看著她,臉色有些蒼白,並不是正常的紅潤,而且,她並不是睡著了……是在昏速…

    男子心裡頓時慌了,學醫十幾年來第一次替人看病,而這個人,還是如此的重要。

    是的,重要。

    拉開嗚咽的小獸,他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女子,一接觸到她的身體,就好像是夢般不真實。她的身子小小的,瘦瘦的,輕盈也如雪一般,彷彿一鬆手就會飛走。他的雙臂不禁收了收,橫抱起她一步一步朝著他的竹屋走去,身後是開得徇爛的芷蘭花咖

    微風吹過,送來陌生又熟悉的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毛茸茸的小獸不甘心被主人丟在一邊,嗚咽了兩聲,連飛帶跑地追在了他的身後,時不時地叫上兩句以博得他的注意。

    男子清俊的眉眼間再看不到別的什麼,只是用心感受著懷中人現律的心跳。

    在深谷十年,他第一次見到除了娘親之外的人。

    是不是從此以後可以不再寂寞了呢?

    因為,她在這算是無路可進、無路可出的神仙谷中出現,猶如仙女下凡般不可思議,而他等待十年的芷蘭花,一夜之間全部綻放!就好像,他一直等行的不是花,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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