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天邊,一輪楠紅色的紅日漸漸沉到了山的盡頭,夕陽的餘暉灑在山腰間的巨形建築上,宛若一個沉靜的嬰兒沐浴在陽光裡,那樣的安詳那樣的溫馨,只可惜,這樣的平靜下,隱藏的卻是化不開的濃郁哀傷。
一名身穿素色長袍的中年人站在山腰間的巨石上,靜靜的看著這美好的世界,風吹動他的長袍飛舞,頗有一代宗師的感覺。
「蕭莊主。」南宮纖塵緩緩走到他的身後,剛才總管來通報,說是蕭城要見她,經過昨天一事,藥王山莊除了幾個重量級的人以外,其餘人都在蕭城的強硬態度下被遣散了出去,如今連通報這種小事也不得不由總管親自來做了。
「過來,看見遠處的落日了嗎?」蕭城沒有回頭,只是抬起手指著遠處的山。
南宮纖塵猶豫了一下,站到他的身側循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點點頭,等著蕭城往下說。
「這樣的日落已經伴隨著藥王山莊的存在幾百年了,沒想到如今卻要斷送在我的手上。哈哈……」蕭城仰頭笑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山谷中不住的迴響,這藥王峰上怕是都聽得見吧,那樣的豪邁,那樣的無奈,那樣的哀傷。
「蕭莊主……「南宮纖塵哽咽了一下,竟是因他笑聲裡的悲愴一陣悸動。六月中文首發文字版
他停下笑,這才回頭,「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如果我肯乖乖將他們要的東西交出來,或許這藥王山莊就能保住了。」
南宮纖塵搖搖頭,聲音裡的平靜超乎了她的年紀,「真的能保住嗎?他們固然是想得到那東西,可是他們又何嘗不想拿下藥王山莊。莊主的選擇沒有錯,與其讓他們來殺個夠,不如留得青山在,將來或許還有機會。」
蕭城眼中露出驚訝,點點頭,臉上是讚賞,「果然沒看錯你,你倒是說說看。」
原來他是在試她麼?南宮纖塵挑眉,心中沉思,卻並沒有貴怪,而是挑眉問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次來襲的是陀羅門,對嗎?」
蕭城瞪大了眼,點點頭,眼神越發的深邃了。
「如今天下,除了風國、趙國、南國、燕國、離國這五個明面上的勢力,還有江湖上幾大舉足輕重的組織,八大門派自然是一股不小的勢力可是因為各自為尊形同散沙,雖然強大卻不為懼,要說厲害,神秘伽羅是殺手界之最,藥王山莊是醫宗世家,這兩方才是一股能獨當一面的勢力。而凌雲王府,……」說到這裡,南宮纖塵有頓了頓,目光有些猶疑。
「好、好、分析得很恰當,姑娘當說則說,莫非以為蕭某是那種管不住嘴巴的人嗎?」蕭城讚歎的連誇了兩個好字,眾人往往被表象所感,真能知道那麼多事看清形勢的人就未必會多了。
「是纖塵多疑了。」被蕭城這麼豪邁的一激,倒讓她有些愧疚起來,」實不相瞞,在我看來,或許這天下除了最為神秘的陀羅門以外,最強大的應該是凌雲王爺錦瀧的勢力,雖然他只是王爺,可是南國其實卻是在他的掌握之中,那南國皇帝也不過形同虛設,未必就不是他為了掩藏自己真正勢力的一種手段,而江湖上,這些年的風平浪靜下,總有一股勢力在從中周旋,也許,那也是他的勢力,能將一盤散沙的八大門派互相牽制既不互相爭鬥,也沒辦法連成一氣,這手段不是一般勢力使得出來的。所蜘,……他的勢力應該未必就比陀羅門的小。」
更重要的是她瞭解他,沒有把握的事他不會做,既然敢喝陀羅門槓上,他是有信心的吧。
南宮纖塵一席話,說得蕭城一陣激情澎湃,宛若找到知音一般,的確,能從這些細微的地方將天下局勢戈分請楚,這樣的女子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誰知他的震驚還沒完,南宮纖塵又接著往下說。
「而一直沉寂的陀羅門突然間漸漸浮出了水面,傳說中的至寶雖是一個引線,可是他們真正目的會是為了寶物這麼簡單嗎?得到寶物也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實力,如此看來,他們的野心可不小呢。只是,我還不知道他們如今的實力究竟到達了一個怎樣的地步。」南宮纖塵擰起眉頭。
「既然南宮姑娘也毫無保留,那我蕭某又怎能吝嗇。我也告訴你一些我知道的東西,如今的陀羅門怕是已經控制了離國和燕國。」蕭城一句話,徹底讓南宮纖塵傻了眼。
「什麼?」南宮纖塵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好一會兒才能重新說出話來,兩個國家啊,一個組織竟能無聲不息控制住兩個國家,這要多大的手段和能耐?
夕陽徹底消失在山的背面,整個世界只剩下殘留的一些光線而已。
山風涼了,吹在兩人的面上都是一片冰冷。
許久之後,蕭城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布包來,不由分說的就塞進了南宮纖塵的手中。
「這是?」南宮纖塵凝眉,盯著手中的布包,從裡面隱隱透出一種淡淡的綠色光芒,喉中一陣哽咽,「這是…………龍鱗?」
蕭城一怔,隨即笑了,「對,這就是龍鱗,既然你知道那麼多事情,那知道龍鱗的存在也不稀哥。」
南宮纖塵一聽,趕緊將手中的龍鱗推了回去,急急的道:「這東西如此貴重,我不能要!」她萬萬沒有想到,蕭城將她叫到這裡來竟會將龍鱗交給她,其實她不知道,蕭城原本也沒打算交這給她,只是剛才聽了她一席話,更是對她舌目相看,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個希望。
「你別急,不是白給你的。我蕭城像那麼敗家的人嗎,隨便就將鎮莊之寶給人?我只是想托姑娘幫個忙。」蕭城眼中突然換上一種沉重的哀傷,誠懇的說道:「你是凌雲王爺身邊的人吧,那個傳說中的准王妃?」
南宮纖塵點點頭,的確,這個名頭在天下怕是已經足夠響亮了吧。
「將這龍鱗交給凌雲王爺,告訴他,保護好我的孩子們,我要他們性命無憂!」蕭城目光越發的深沉了,險些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一個父親,即便用天下所有最珍貴的寶物,也要換自己兒女的平安。
南宮纖塵抓緊手中的布包,心中一陣抽痛,曾經,她也有這樣心疼著自己的姐姐……
像是下定了決心,南宮纖塵將龍鱗收進了懷中,咬牙道:「好!我必定不會讓人傷了他們!」
「原本我還對你有些不放心,畢竟,我看得出你對我那兒子並沒有那方面的感情,如今看來,以纖塵你的人格,將這東西交到你的手上,我是放一百個心口」既然他認可了南宮纖塵在,在稱呼上也熱絡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樣叫她什麼丫頭啊,姑娘之類的了。「你們即刻下山吧,晚了怕是……」
「嗯,好。」南宮纖塵也不做扭捏的姿態,如今的形勢,這樣的選擇未嘗不是最明智的,不過想到錦瀧,南宮纖塵卻再一次開了口「蕭莊主能否幫我一個忙,實不相瞞,這次我來藥王山莊就是為了替錦瀧求解藥,他中了陀羅門的奇毒,如今也是在生死存亡的時候。」
「什麼?!」蕭城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連凌雲王爺也中了陀羅門的奇毒,那陀羅門果真恐怖,「我救他是沒問題,可是看病得對症下藥,如今我怕是沒有辦法去看他,他中的什麼毒也不清楚,這解毒就更麻煩了。!」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南宮纖塵一陣心慌。
「也不其完全沒有辦法」,「」蕭城似乎很猶豫,可是看南宮纖塵面上的慌亂,這才咬牙下了決心,「好吧,纖塵既然幫我這麼大一個忙,我也不能小氣。」說著,他將桂在自己脖子上的錦囊取了下來。
錦囊打開,裡面是一顆黑色的珍珠,不過米粒大小,可是卻照亮了錦囊裡的一寸天地,明明是一顆黑色的殊子,卻綻放著純淨的白光,這樣的寶貝,天下能有幾件?
「給他吃了這個,不管什麼毒都能解,你收好便是。」蕭城說得輕描淡寫,可是南宮纖塵卻知道,這樣的寶物珍貴程度不亞於龍鱗。
「蕭莊主,……,南宮纖塵哽咽。
「天黑了,沒時間再耽擱了,你趕快帶著蕭遙他們走,山莊後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通往山下,我知道你能勸得動他們。」蕭莊主神色沉重,目光落在天邊,隱隱襲來的黑暗,像是預示著藥王山莊的未來一般。
南宮纖塵不再猶豫,道了一聲謝,就轉身快步離去,蕭城看著她纖塵不染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裡,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遙兒,小櫻,你們一定要活下去。
一路闖進小樓的房間,正好蕭遙也在,兩人都拿著武器,都是一副要與藥王山莊共存亡的表情。南宮纖塵皺起眉頭,步子不停直接衝到兩人的面前吼道:「快,快,蕭莊主出事了!」
「什麼?」兩人同時驚呼,頓時驚慌失措。
「在哪裡?」蕭遙臉色鐵青,一雙眼睛能噴出火來。
「我帶你們去。」南宮纖塵也是面色慌張,卻不遲疑,帶著兩人就從藥王山莊後門走,找到蕭城所說的那條小路,邁開步子就往下跑了起來。
蕭遙和蕭櫻在聽見蕭城出事的時候就分寸大亂,再加上這兩人本就很信任南宮纖塵,是以一路追了過去,竟是沒有絲毫的懷疑,直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到達山底。
山後就是逍遙嶺,這裡向來人跡罕至,雖然毒物眾多危險重重,可是現在卻成了逃生唯一的出路。三人一路行到了這裡,密林之中除了偶爾野獸的咆哮聲,卻是安靜無比。
突然,一聲轟天的巨響爆發了出來。
幾人摀住耳朵,忍不住往爆炸的方向看了過去,半山腰上火光漫天,明明是黑夜,半面的天空卻被映成了紅色,那樣的紅,會涵蓋了多少的血腥和殺戮?
「是山莊,「……蕭櫻哽咽著摀住了嘴,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蕭遙也是一片震驚,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他狠狠的回過頭等著南宮纖塵,吼道:「我爹沒有出事是不是?你是騙我們下山的對嗎?我爹還在上面,對嗎?」
突然發現被最信任的人欺騙,心中痛到了極致,可是他現在連痛的時間都沒有,整個視野裡全都被沖天的火光充斥了完全,他咬牙,抓著蕭櫻就轉身往山上走。
「站住!」
南宮纖塵也沉了臉色。「你們這樣上山誰也救不了,只會讓你爹白白的犧牲。不過你要去我也不攔你,如果連你們也死了,那也正稱了敵人的心意,將來藥王山莊連個報仇的人也沒有,倒也千淨。」
蕭遙咬牙回過頭,眼中充血,可是腳步卻生生停住,對,如果連他們也死了,那爹的仇誰來報?藥王山莊被壞的仇誰來清?
看出了他的猶豫,南宮纖塵趕緊道:「不要辜負了蕭莊主的一片苦心,在他心裡,你們活著就是對他最大的尊重,走吧,這是他的希望,也是你們的希望,更是藥王山莊的希望,是個男人,就拿出承擔責任的膽量來。有赴死的覺悟,難道還怕將來艱辛的報仇之路嗎?」
「走?哈哈……你們誰也走不了!」南宮纖塵的話說完,眼看蕭遙已經為之動容,林中突然響起一個詭異陰森的聲音,三人渾身一怔,感覺到無盡的壓力撲面而來,再一看,盡皆嚇得禁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