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太醫院。
大內總管李公公帶著南宮纖塵來到太醫院的內堂便離開,由始至終,內堂裡坐著的五個老者都沒有露出過一絲笑容。因為是凌雲王爺帶來的人,所以不用經過太醫院的考試就能進入太醫的行列,這多少讓這些靠努力一步步往上爬的人有些不滿。
許久之後,太醫院首府才淡淡的開口,「塵姑娘既然是凌雲王爺找來給貴妃娘娘解毒的,宮人們自會全力輔助,左邊的偏房有各種各樣的藥材,右邊的偏房是放置天下收集起來的醫書,而後面的廂房是太醫院宮人們和值班的太醫歇息的場所,塵姑娘可以暫時住在廂房。」
宮中規矩多,雖為太醫畢竟男女有別,除了值班的太醫以外,其他人的府邸都在宮外,平時沒有宣召是根本不能入宮的。
太醫院首府這話說得圓潤,詐聽之下合情合理,可是仔細一琢磨才能力會其中的意思,宮人會竭力輔助她做事,言下之意,眾太醫是不會幫她多少忙的。
「謝總府大人。」南宮纖塵向來冷漠桀驁,行了一禮便徑直轉身熟悉環境去了,既然不管如何都不能緩解大家的關係,她又何必浪費力氣。
逛了一圈,她越發的肯定了錦瀧說的話,南國皇宮太醫院,果真是天下藥材最齊全的地方,比起墨行善的藥蘆也是有過之二無不及。
最吸引她的,自然是那些從天下各個角落收集起來的醫書,在鳴行山的時候,幾乎所有的時間她都用在了下毒和解毒身上,因為只有解毒,才能讓自己活下去,所以醫書方面,她懂得並不透徹。
隨手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卻不經意的發現在書籍的縫隙裡夾了一本小冊子,伸手將它掏出,輕輕往封皮上吹一口氣,激起一陣塵沙飛舞。
「藥王典籍。」
南宮纖塵低吟上面的幾個大字,那幾個字寫得歪歪斜斜,像是孩童寫的楷書,不過藥王典籍顯然不該是孩子寫的,必定是那寫書之人不擅書法吧。
翻開第一頁,她便再也移不開視線。小小的一本冊子,裡面記錄的也只是普通的藥材,可是奇就奇在那些普通藥材的使用方法,完全和現在大家熟悉的方法不一樣,花樣百出,千奇百怪,卻能達到讓人匪夷所思的療效。
她站在書架上,一頁一頁的翻看著,心中的震撼難以用語言表述,墨行善的醫術已經足夠讓人瞠目結舌,可是這個寫書之人的功底也同樣讓人只能仰望。
「咦,終於找到了。」
她看的正入神,身旁突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遮暗了她的視線,他募的出現,嚇得南宮纖塵抖了一下,不過還好那冊子還在手中。
「這是我的,還給我。」聲落,旁邊的人一手就往那小冊子抓去。
南宮纖塵手快,握緊冊子往懷中一塞,這才仰起頭與身旁的人對視。
一張娃娃臉的男人!
「這是太醫院的書籍,你哪裡來的宮女,敢亂動這裡的東西?」面前的男人一身粗布灰袍,二十上下的年紀卻因為長了一張娃娃臉所以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
「用不著向你解釋,這裡的書籍只要是太醫院的太醫都可以看,既然是我先拿到的,就不會給你。」南宮纖塵不慍不火的說。
「你!」男人有些發怒,抓住南宮纖塵的手往外走,「看你是個小姑娘,本不想與你計較,既然勸你不聽,那就將你交給御林軍好了。」
「塵姑娘,房間收拾好了,您看看還缺些什麼……」宮女葉兒是被分派來伺候南宮纖塵的,走進門內見兩人正在拉扯,愣了愣,卻向男人行了一個萬福,「蕭太醫好。」
「太醫?」南宮牽扯狐疑的打量了他的穿著,粗布灰袍,沒有穿太衣服的太醫,在規矩繁多的宮中能存活?而且還這麼年輕……
逍遙顯然也沒想到南宮纖塵真是太醫院的人,對門口的葉兒吼道:「她是誰?」
「她、她是凌雲王爺從民間找來替貴妃娘娘解毒的人……」一口氣說完,葉兒才緩了一口氣,天知道蕭太醫一向待人客氣,何時發過這麼大的火。
「她?解毒?哈哈……」逍遙笑了,鬆開了她的手,冷冷的道:「就憑個小姑娘能解毒?笑話!」
南宮纖塵無視與他的嘲笑,面上依舊沒有絲毫的表情,等他笑夠了,臉也有些抽筋了,才淡淡的說:「可以放手了麼?」
逍遙愣了愣,南宮纖塵的冷漠是他從未見過的,面對這樣的嘲笑,不該露出憤恨或發怒嗎?可是她……什麼也沒有,無怒、無恨、甚至沒有任何感情。
他怔怔的鬆開了手,見南宮纖塵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走去,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衝她的背影吼道:「要什麼條件才肯把那小冊子讓給我?」
南宮纖塵頓了頓,沒有回答沒有回頭,逕直邁出了門外。
藥罐裡的水沸騰了,宮女太監們趕緊將準備好的藥材放了進去,隨著水的再次煮開,騰起的水汽夾雜著藥香味四處蔓延開去。
太醫院的所有人都很忙碌,唯獨南宮纖塵很閒,聞著那些濃郁的藥香,她坐在廂房外的一個石桌上翻看手中的小冊子,平時除了值班的太醫外這裡進不來人,所以逍遙每每走到門口就被守門的宮人攔住,這也讓南宮纖塵落得清閒。
天色暗淡了下來,南宮纖塵抬起頭,合上了小冊子往頭頂看了一眼,皇宮裡的天空只有巴掌大小,很藍,卻圈住了所有人的希望。
「塵姑娘。」
大內總管李公公手持拂塵進了院子,順著南宮纖塵的視線望去,除了天空卻是什麼也沒看見,撇撇嘴換上一張諂媚的笑臉,「塵姑娘為貴妃娘娘費神勞累,貴妃娘娘特意在鳳羽殿設了御膳款待姑娘。姑娘真是好福氣呢,一進宮就得了貴妃娘娘的喜歡。」
喜歡嗎?
南宮纖塵擰蹙眉點了點頭,這才跟李公公往鳳羽殿去,臨走之時不經意的抬頭望了一眼天,那天,依舊很藍很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