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這晚不但沒看見滿月,掌燈時分反而淅淅瀝瀝地落起了雨。
馮府新納的四姨太星眸半瞇,嬌喘微微,半敞著懷從紫檀雕花大床上半坐起身,揚著嬌滴滴的聲音沖外間喊道:「蓮花兒,倒茶來,爺渴了!」一邊慵懶地理了理散亂的鬢髮,回頭沖四仰八叉躺在旁邊的男人嬌笑道:「我初來乍到的,年輕不懂事,那會兒失手打了西屋三姐姐那兩下子,現在心裡著實驚慌,還請爺責罰。」
說著話,小丫頭蓮花兒已手捧了茶盤低著頭走了進來。
四姨太伸手接了茶盅,親自嘗了嘗冷熱,才回身將嘗剩下的半杯茶遞給床上的男人。男人邊笑道:「打得好!那賤貨,你怎麼光扇她耳光?你應該再狠踹她幾腳!天天吊個死人臉,我看著就煩」,邊說,邊吃吃笑著拉住四姨太的手往懷裡一帶。四姨太一邊護著茶盅一邊尖聲笑罵起來:「小心茶都灑床上了哎喲喲你這色鬼投胎的」
一杯茶全扣在了被子上,兩個人吃吃嬉笑著裹在簇新的杭緞繡被裡又翻騰了起來。
蓮花兒不敢收拾茶碗,紅漲著臉低了頭疾步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房門。
耳房裡,兩個丫頭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忽而掩面羞笑,忽而皺眉歎息。
蓮花兒沖西屋努了努嘴兒:「就只那屋裡三姨奶奶可憐了。本來就不招大爺待見,今兒爺跟四奶奶圓房,四奶奶仗著爺喜歡,竟提出讓三奶奶給她洗腳,三奶奶略回了兩句嘴,四奶奶這嘴巴子就抽過去了大爺竟還在邊上笑說打得好」邊說,邊搖頭歎息。
另一個丫頭便撇了撇嘴,冷哼一聲:「自找!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要不怎麼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呢?這三奶奶丟下丈夫和女兒不要,非要給有錢人家作妾,這不是報應嗎?讓人打也是活該!」
蓮花兒畢竟還是心軟,便道:「姐姐略坐坐,我去給三姨奶奶送壺開水,就來。」
西屋。一燈如豆。
三姨太秋婉蒼白著臉坐在桌邊,她已不知這樣枯坐了多久。她喃喃自語:「承貴,師兄!我對不起你,我好後悔」只一句,那眼淚便成串地撲簌簌掉落了下來。
她從抽屜裡拿出紙筆,顫抖著手在上面寫下一句話:「絮兒,娘的小乖乖!我親親的閨女」她停了筆,一任那淚水奔流而下。呆了良久,卻又將筆放下,長長歎了口氣,慢慢拿起信紙湊在了燭火上,看著那火苗瞬間騰空而起,很快就將那信紙化為了灰燼。
她又愣愣地坐了一會,慢慢回身從櫃裡找出一匹白絹,搭在了房樑上。
撲通一聲悶響,在這秋雨綿綿的夜裡聽起來格外驚心。
東廂房裡那對正在快活的男女不由得停了下來。男的側耳聽了聽,「什麼聲音?」女的嬌笑道:「許是貓兒蹬了花盆掉到地上了。」
就在這時,寂寂的夜色中傳來蓮花兒恐怖淒厲的尖叫聲:「快來人哪!三奶奶上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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