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斗 作品相關 第126章 盡人事安天命
    心裡不由的一動,道:「楚風,你剛才,為什麼要替我擋刀?」

    有些意外蘇淺的問題,楚風愣了愣,嘴角溢出絲血跡,卻是淡淡笑道:「我知道秦夫人不相信,也不願意。可是在我心裡,是把秦夫人當做朋友的。只是這是我自己的事,秦夫人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一向文明的蘇淺不由得在心裡罵了一句不太好聽的話,楚風這話說得太委屈,說得付出的心甘情願,卻讓蘇淺怎麼能不放在心上。

    歎了口氣,望了望漆黑的懸崖底,蘇淺道:「楚風,你如果能把我們弄下去,我就等你恢復再走。」

    楚風望了蘇淺並不太好的臉色,終究道:「你去看左手邊,有一根繩索,固定在那邊的石頭上,纏著枝蔓做掩飾。把繩子拴在腰上,我可以自己爬下去。」

    「你自己?」蘇淺十萬個懷疑:「你現在?」

    楚風呵呵一笑,雖然勉強可是確實在笑:「只是不能帶秦夫人一起,秦夫人自己,可以攀的下去嗎?」

    蘇淺又走到崖邊看了看,道:「我沒問題。」

    這樣的懸崖,徒手也有九分把握,何況還有條繩索可以依附。

    楚風恩了聲,一旦決定下了便絲毫也不猶豫,支撐著走到崖邊,道:「我先下,秦夫人跟緊我。」

    看著楚風搖搖欲墜的樣子,蘇淺心裡實在懸的慌,可是這個時候是死是活,也只能看他自己。

    隨後便見楚風好像又恢復了正常一般,兩手攀著繩索,一點一點的消失在懸崖下。

    蘇淺想著他那血肉模糊的手,定了定心神,也跟了上去。

    那繩索倒是結實,承擔了兩人的重量,卻並沒有什麼讓人不踏實的感覺。蘇淺不時的往下看,卻見楚風以極正常的速度,一點一點的往下,並沒有什麼不妥。

    可是楚風抓過的繩子,卻是有種濕濕的感覺,黑暗中看不清顏色,可是蘇淺想的到,那該是楚風的血。

    就算不知道他體內的毒有多嚴重,僅只是身上的傷,就已經足夠嚴重。而楚風除了克制不住的偶爾咳上一聲,卻連半點呻吟都沒有發出。

    蘇淺一邊往下挪動,一邊不時的往下看去,不到片刻,便見楚風停了下來,跳上了一處懸崖上的洞穴。

    繩子也斜著拉了過去,蘇淺順著滑下,也踩上了實地。

    這是處凹進懸崖的山洞,上面掩著雜亂的枯草籐條,若不是仔細的看,確實看不出別有洞天。

    楚風此時已有些站不穩,扶著山洞的石壁,一手抓著繩索,黑暗中蘇淺也看不出他的臉色如何,只是聞著凌烈寒風中淡淡的血腥,心裡有些擔心。

    楚風很虛弱的聲音道:「往裡面站一些。」

    蘇淺不知道楚風要做什麼,卻也依言走到楚風身邊,只見他握著手中的繩索,用力一拽。

    知道楚風是想將繩索毀了免得被林梵發現,可是那繩索是牢牢縛在一塊大石上的,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也沒有出任何事情,憑著楚風現在的力氣,怎麼可能將它拽斷。

    蘇淺正要阻止,卻見楚風又再拉了一下,拉完之後一鬆,又一用力。

    只聽稀里嘩啦的一陣亂響,從崖上彷彿砸下許多亂石樹枝,那繩索也由上面的牽引,一下子落了下來。

    楚風丟了繩索,再是撐不住的扶著山壁喘息道:「把繩子收起來,然後……扶我進去。」

    這個時候,蘇淺也沒有任何猶豫,上前將繩索一點點的收了繞了捲成一團,便去扶楚風。

    手觸上楚風的肩膀,不由得驚了一下,在這寒冷的深秋夜裡,透過汗濕的衣服,也能感覺到他身體往外散著極高的溫度。

    「往裡走……」楚風勉強的說了這一句,幾乎已是將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蘇淺身上,身子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

    蘇淺應了聲,靠著洞外微微的月光,一點點的往裡走去。

    這才發現這是個很大的山洞,不寬,卻深。特別是在前進了幾米之後,眼見著便走到了頭,可是楚風指點著蘇淺將一塊石頭挪開,那邊卻又出現了一條路來。

    先將楚風扶進洞中,蘇淺將石頭雜草又再掩好,再轉頭看時,卻見楚風已經昏了過去。

    能撐到這個時候才昏,蘇淺對這個男人實在已經另眼相看了。

    直起身子打量了一下,這洞已經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裡面住過,洞得一側鋪著乾草做墊,洞穴上掛著些肉乾之類的東西,看來不但是有人住,還是常住。

    蘇淺先將楚風挪在乾草上躺著,耳中突然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

    心裡一喜,這山洞裡,莫不是還有水源。

    連忙的放下楚風,順著水聲走去,果見再深一些的洞穴中,有一些滴著水的熔岩,水並不多,只是始終一滴一滴不停的往下,在地上積了小小的一堆。

    蘇淺大喜,楚風現在這傷勢,毒會如何發展她不知道,可是那傷口得不到好的救治,必然會伴隨著高燒炎症,如果不能退燒,那就危險了。

    雖然楚風是死是活和她也沒有太大的關係,可是救人救到底,都已經到了這地步,如果他還是沒熬過去,那自己可就鬱悶了。

    當下再不敢多想,這時候方才覺得古代層層疊疊的衣服是非常的有實際用處,外面的衣裙是綢子的,蘇淺往外探了探頭,見楚風一點兒動靜也沒有的躺著,便解了外袍,將裡面棉質的褻衣解了。

    將外跑再整理齊了,用匕首將褻衣裁開,一半浸了水,一半裁成布條狀。

    楚風的傷藥也是極管用的,雖然他身上的傷還是慘不忍睹,可是血早已止住,蘇淺又再替他上了一遍藥,將傷口處的污濁用水略微的擦拭了,這才一圈一圈的裹了起來。

    抓過楚風的胳膊,看著手掌上肌肉翻出的傷口,蘇淺心中不由得震了一下。徒手去抓刀刃,這事情,她還只在電視上看過,現實中,是連想都不曾想過的。

    楚風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任由蘇淺處理傷勢,只是不時的發出一聲無意義的低吟。

    再是鐵打的男人,清醒的時候可以忍痛,在全然無意識的時候,也還是難免弱勢。

    好在蘇淺對這種刀槍劍傷都是有經驗的,也學過急救的護理,將楚風的傷口全部處理好了之後,也已經有些累了,可是觸手的肌膚還是滾燙的嚇人,便將他的衣袍解了,用濕布蘸了涼水,物理降溫。

    將濕的布巾搭上楚風額頭,看著楚風臉上的面具,蘇淺不由得伸手便想將他拿下來。

    這個有些眼熟卻有明顯不認識的人,蘇淺心裡一直很好奇,面具之下,到底會是張什麼樣的臉。

    可是手只是懸在面具上猶豫了片刻,便又收了回來。

    各人有各人不願意告人的秘密,既然楚風帶著面具,那便是不願意別人看見,自己又何必強人所難。歸根到底,雖然今晚同生共死了一回,他門之間,也不算是太熟。

    解開楚風早被鮮血濡濕的衣服,蘇淺又是愣了一愣。

    那衣服下的身體是極強壯的,這在蘇淺的意料之中,可是意料之外的,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蘇淺只是警察不是法醫,她無法分辨那些傷口是什麼造成,是什麼時候造成。可是卻也有著基本的判斷能力,知道有些傷口一定是致命的,楚風究竟是什麼人,有著什麼樣凶險的過去。

    視線有落在冷硬的面具上。

    那面具從眼睛一直遮到嘴巴上面,暴露在面具之外的下巴,顯示出這是個有著流暢陽剛線條的俊朗男人,可是在面具之下的那張臉,蘇淺卻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著難以示人的傷口。

    若非是經歷過生死,又一次次和死亡擦肩直到麻木,誰能那麼不將自己的性命放在眼裡,也不將別人的性命放在眼裡。

    愣了半響,蘇淺呼出口氣,又再擰了條濕巾,替他擦拭身子。

    山洞裡很黑,只有從縫隙透出微微的微微光亮,蘇淺看守到半夜,直到感覺楚風身上的溫度沒有那麼炙手了,這才稍微放了些心。

    如果高燒退了,那麼這傷勢應該也就不會惡化,至於楚風身上的毒,那就不是蘇淺可以解決的問題,只能是由著他生死有命。

    忙完了,蘇淺便在楚風身邊的地上躺了下來,聽著洞外傳來各種奇怪不可分辨的聲音,並沒有恐懼,可是卻有些煩躁,便是在一個時辰之前,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自己會和楚風前途未卜的躲在一個荒山的山洞裡。

    雖然這地方讓人並不安心,可是蘇淺也終究是累的厲害,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便沉沉睡去,直到感覺光線漸漸刺眼起來。

    蘇淺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從夢中一下子驚醒,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便坐起了身子,扭頭看向身邊依然沉睡的男人,伸手搭了搭他的額頭。

    手剛覆上楚風的額頭,卻見他睜開了眼,聲音嘶啞,卻帶了些輕鬆得道:「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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