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門千金 正文 51、春衫遮不住 ...
    元宵過後,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和,園子裡的樹木率先抽出嫩芽,接著鮮花盛開,漸漸的,春光一片明媚。(小說~網看小說)將軍府裡上上下下等人,都應節換上了春季衣裳,一介喜氣洋洋。莫老爺和莫太太帶來的家僕等人,更是喜形於色。

    早二十年,提起莫府,誰家不豎一下拇指,說道莫家一門武將,皆是英豪。可是隨著一件接一接的事情出現,莫家竟是漸漸敗落下來。這幾年眼看著更是敗下去了,不承想今年大房的孫子莫若平突然一舉高中進士,在殿試上又應對自如,得了皇上青眼,人皆傳莫府要鹹魚翻身了,這如何叫人不喜?況且今兒正是莫若平殿試之後,策馬遊街的好日子,最歡喜的,當數莫老爺和莫太太了。

    莫老爺只覺半輩子的濁氣都吐盡了,這會道:「可惜咱們莫府離京城稍遠,若不然,平哥兒這遊街回來,當是回咱們莫府,再給祖宗上香,稟告天地,在族人中才算吐氣揚眉。」

    「老爺,這回高中的頭三名,狀元是江南才子,探花是沈府少爺,咱們平哥兒是榜眼,這真是叫人意想不到的事。京城裡全沸騰了,說道探花和榜眼少年英俊,都爭著要一睹風采。只是咱們自己知道,這三人中,那沈府少爺的姑姑是敏王妃,伯父和父親皆在朝中任著要職,更別提沈府還有其它層層的關係。再說那江南才子,叔祖是本朝元老,岳父又是禮部侍郎,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吃虧。只咱們的平哥兒,除了將軍府這座靠山之外,還有什麼?所以別說咱們莫府離著京城稍有一些路程,就是離著近,這回平哥兒遊街回來,也得回將軍府。況且,平哥兒這幾年都在將軍府住著,跟著玄哥兒他們一起上學堂,虧得將軍府請的是名師,平哥兒的學問才得已長進,這次才能順利高中。總之一句話,平哥兒還不是回莫府的時候。」莫太太只覺苦盡甘來,看看莫老爺,不由感慨,丈夫在家族中極無能,裡裡外外靠著自己把持,幸好兒子和女兒給自己爭氣,老天也不算太薄待自己。這會見莫老爺喜出望外之下,只想著家族,卻不顧莫若平的前途,不由暗暗歎氣,抬頭道:「平哥兒非但現下不能回莫府,婚事未定,職位未明之前,也不能回。」

    「依你說,該如何?」

    莫太太附耳對莫老爺說了幾句話,見他訝異,這才笑道:「因先前老夫人說過,白哥兒易裝之事不好外傳,怕損了她的壽元,所以就算是你,我也一直沒說。但這回不同,白哥兒已是十三歲了,下個月初八就易裝,算起來,只有二十天了。就是對你說了,料著也無妨的。要是之前,我斷不敢作此想法的。但現下平哥兒高中榜眼,前途光明,提這個事,卻有了底氣。若是趕在白哥兒易裝之時,向將軍府提親,憑將軍府和莫府的關係,又加上平哥兒現下的身份,老夫人等人自然會好生考量的。平哥兒若作了將軍府的女婿,何愁前途,何愁莫府將來不會振興?就是慧姐兒,也能藉著這層關係謀一頭好親事。」

    莫老爺聽的點頭,忽然異想天開道:「若平哥兒娶得將軍府的姐兒,慧姐兒又能嫁給今科那個探花郎沈少爺,倒是十全十美的事。」

    沈天桐策馬遊街,在歡呼聲和各種各樣羨慕的眼神下,回到了沈府門口,才下馬,便見府門大開,門外兩排人恭身站著,伯父和父親等人親迎了出來,歡聲雷動。待進了府,應付完一撥又一撥上來叩頭道喜的下人管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待得宴席擺了上來,沈永陽等人提起的自然是今日殿試的事,只笑著諷刺了一眾殿試上想要表現,結果反結結巴巴說不出話的士子,倒是對莫若平的鎮靜和應對自如稱了一聲奇。

    沈府內室,今兒自也有許多來道喜的誥命夫人,無不誇獎沈天桐少年俊傑,文采風流,直逼當年的沈願之。更有一些夫人話裡話外打聽起沈天桐的時辰八字,正是一副探口風想聯親的意思。沈夫人只笑著打太極,並不透出什麼口風來。

    待送走了眾夫人,沈夫人這才和胡嬤嬤道:「桐哥兒性子倔,婚事上頭卻得小心,待尋一位溫柔敦厚的配他方好。」

    「老夫人,我恍惚聽得說,桐少爺有了意中人,只是瞞著大人而已。」胡嬤嬤猶豫一會,才把從丫頭們口中聽到的傳言說了出來,「收拾書房的翠眉偷偷跟我提起,說道桐少爺前陣子經常作畫,畫完又揉成團丟掉,有一次畫完還燒掉了。她一時好奇,在字紙籮中揀得一幅揉皺的畫瞧了瞧,畫中人卻是一位極美的人兒,只是冠服有些奇怪,瞧著好像是男裝,因悄悄藏起了。據她說,桐少爺這陣子又重新畫了一幅畫,晚上看書時都會瞧一瞧,然後又悄悄合在書裡了。她收拾書時偷偷瞧了,畫的還是同一個人。」

    「這……」沈夫人這一驚非同小可,半晌方道:「桐哥兒性子像願之,我只擔心他婚事上頭有阻滯,果然如此麼?現下不知道畫的是哪家府裡的姑娘?若是好人家的姑娘,少不得為他作主,償了他的心願就是。只是他既藏藏掖掖的,就怕那姑娘出身不好。如今且先不驚動他,你叫翠眉進來,著她把那偷藏起的畫像給我瞧一瞧!」

    翠眉今年十五歲,生的小巧玲瓏,甚是嬌美,因為她識字,得以在沈天桐書房侍候,便自覺在丫頭們中高人一等,倒時常懷了紅袖添香的想法,只是沈天桐對她視如不見,不由有些洩氣。這回偷藏得沈天桐丟棄的畫像,自然生了心思,便把此事告知了胡嬤嬤。現下聽得胡嬤嬤讓她帶了畫像進去見沈夫人,不由暗喜,以為這是邀得沈夫人信任的好時機。

    見得翠眉把一張極力撫平過的畫像呈上來,沈夫人伸手接了過來。才看了一眼,沈夫人就一掌拍在案上,抖著手道:「我就知道,將軍府就是我們沈府的剋星。」

    胡嬤嬤見勢不妙,忙揮手讓翠眉下去,又小心關好門,這才小聲道:「老夫人,畫像中的人和將軍府有關麼?」

    沈夫人有氣無力的把畫像遞給胡嬤嬤,胡嬤嬤接過一看,一時大驚失色,喃喃道:「怪道桐哥兒畫完要燒掉,原來畫的不是姑娘,卻是將軍府的白哥兒。」

    「作孽啊!」沈夫人捶胸道:「因桐哥兒他娘身子弱,桐哥兒自小便養在我跟前,百般呵護著長大。好容易如今有出息了,同中科舉,又是探花郎,我自以為有結果了,誰知他卻愛好男風。這叫我將來有何面目去見地下的祖宗?」

    「老夫人,將軍府這白哥兒長的太肖女娃,怕是桐少爺平素見的姑娘少,一時迷了眼,這才……」胡嬤嬤頓了頓,勸道:「如今趁著府裡熱鬧,多多請些閨秀過來,讓桐少爺見識一番,引開他的注意力,彼時有了合眼緣的,趕緊的定下來,自然絕了他現下的心思。」

    「也只能這樣了。」沈夫人歎了一口氣,一時想起當初的沈願之,府裡何嘗不是百般設法,只他最後還是棄官和那姑娘雙雙遠去了。現下沈天桐喜歡的並不是姑娘家,情況更嚴重。

    胡嬤嬤捏著畫像又端詳半晌,把畫像遞到沈夫人跟前道:「老夫人,我總覺得這白哥兒就是女娃。瞧這模樣兒和這身段,若是換上女裝,哪有一絲兒男娃樣子?」

    沈天桐所畫的畫像,著墨雖不多,但蔣白的樣子卻活脫脫現於紙上。這會沈夫人聽得胡嬤嬤這般說,又記起安平侯夫人對蔣白的評價,由不得再次看起畫像來,皺眉道:「確是越看越像女娃。妹妹是安平侯夫人,和將軍府走的近,我請她明兒往將軍府走一趟,定要探個究竟回來。」

    卻說這天一大早,折桂服侍蔣白換上一套新做的春衫,束緊了腰帶,一抬頭,卻呆住了。

    蔣白也怔怔的瞧著自己的胸前,雖沒有像折桂之前所說的那樣腫起兩大坨,但這輕薄合身的春衫一穿,細腰一握,胸口那隆起的地方卻無法遮掩。

    「折桂,怎麼辦?穿了一整個冬天的棉襖沒覺著如何,這一換上春衫卻成了這個樣子,這要怎麼見人?偏今兒天氣暖和,縱想再套上棉襖也不成了。」蔣白對著銅鏡一照,摀住臉道:「嗚,我不敢看了,實在太突出。這個樣子怎麼出門?」

    「我再找找,看有沒有寬大一些的衣裳!」折桂往衣櫃裡翻找了一會,找出一套水天一色寬袍子給蔣白換上,又另找了一根腰帶給她束上,退後一步看了看,點頭道:「這套好,不特意瞧著,也瞧不出什麼。」

    才裝扮好,外邊便有丫頭來道:「白哥兒,安平侯夫人帶著姐兒來了,說要見你呢!」

    稍晚些,安平侯夫人到了沈府,一進沈夫人的房裡,便拍著手道:「那白哥兒,只怕真是一位姐兒!」

    「是一位姐兒!」沈夫人咬牙道:「將軍府把一位姐兒扮成哥兒,混在男娃堆中,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思?如今引的桐哥兒神思不屬,卻該如何是好?」

    「桐哥兒現下也是探花郎了,正是該說親的時候。下個月初八佛誕日,各府裡有名目的姐兒都會往子母廟裡祈福,趁著這個時候,咱們也帶了哥兒上子母廟裡去,沒準就能相中某家的千金,成就良緣呢!」

    「說的是!」沈夫人點頭,稍稍安下心來。

    作者有話要說:黑著眼眶加更了。笑瞇瞇預告一下,下章就是易裝了,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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