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讓房松柏和衛子陵陪著去了茶館,這會往將軍府去了?」尚太后聽完密衛稟報,揮手讓密衛下去,轉頭和周嬤嬤道:「都怪我從小縱著他,才養成如今的性子。(小說~網看小說)這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不好生愛惜也罷了,居然把頭髮剃了!如今就怕他又做出什麼荒唐事來。」
周嬤嬤聽得尚太后抱怨,忙陪笑道:「福王還小,待以後立妃自然定了性。」
「你倒是提醒了我。」尚太后一拍手道:「因他跟了覺慧方丈雲遊海外兩年多,這立福王妃之事也沒人提起,如今回來了,正該立妃。只要立了妃,有人拘著他,也少些事兒。還得讓人擬了福王妃人選名單呈上來,好生選一個。」
「太后娘娘,說起這個,老奴倒要提個醒兒。」周嬤嬤跟在尚太后身邊多年,極是說得上話,這會笑道:「這福王妃的人選只怕有些棘手。若是一味溫柔和順的,未必拘得住福王。還有一條,若是福王妃不如福王的意,以福王的性子,再往海外雲遊幾年也是可能的。」
「依你說,該如何?」
「聽得福王讓禮部添了他的名字在折花郎名單上,意欲參加折花郎大選,太后娘娘只說他貪玩,依老奴看,這卻不是壞事。那折花郎人選多是權貴世家的子弟,也是各府裡夫人心目中的乘龍快婿。到了那一日,夫人們卻會領著自家的姑娘守在臨波池那兒的亭閣上,細意察看各位折花郎。各位折花郎也能趁著姑娘們獻花的當兒,看清各府姑娘的相貌。到時只要讓人攛著福王把手中桃花贈送出去,若他贈送桃花的姑娘卻是原欲擬在福王妃名單上的人選,有的是法子讓福王和那姑娘說上話,讓福王以為這是他自己挑的人兒,再往太后跟前來求作主,到那會,還愁拘不住福王麼?」
周嬤嬤陪著尚太后在宮中幾十年,歷經風風雨雨,多次出謀劃策,至尚太后四十出頭,還能幫尚太后謀劃著讓先皇多次安歇在尚太后殿中,令尚太后再次有喜,產下顧元維,立下奇功,如今娓娓而談,自然讓尚太后再次點頭。
因提起福王妃的人選,尚太后又想起一事,歎口氣道:「若不是尚府幾位姑娘不出眾,這福王妃少不得從尚府裡選一位。」
若福王妃是自家侄孫女,凡事自然聽從自己的,總能想出法子拘住元維。如今卻……。自來娶妃娶賢,只元維性子如此,立的妃子卻不能一味的賢良,還得治得住元維,如此一來,福王妃人選方面,卻是難辦。
尚太后這裡為顧元維選王妃之事憂心,尚如貞卻也為顧正充明年就要選太子妃之事費心思。這太子妃人選定下來,至各種禮節行完,差不多也得一兩年的時間,因此明年倒要先行擬定太子妃人選。目下蔣白雖是一個好人選,蔣家卻說她必須十三歲才能恢復女裝,這之前,易裝之事不能隨意外洩,怕的是損了陽壽。只是明年若要在太子妃人選名單上添上蔣白的名字,她易裝之事焉能不對臣民說清楚?她這裡想了半晌,便領了宮女和嬤嬤往尚太后殿中去了。
尚如貞當年能立為皇后,全賴尚太后之力,凡事自然不敢瞞著尚太后。待請了安,遣退宮女,便把心中的思慮說了。尚太后思忖得半晌便道:「若如此,便著欽天監卜個卦,把選太子妃的日期拖後兩年。」欽天監為皇家服務,皇家每有事要決斷,又不能把真實原因告知臣民時,便讓欽天監出頭,只說卜得的卦象顯示,須得如何如何方吉,以此取信臣民。現下尚太后言下之意,卻是讓尚如貞通過欽天監,說道顧正充須得十五歲選太子妃方吉利,如此,便名正言順的拖到蔣白十三歲易裝之時。
見尚如貞還有一絲疑惑,尚太后看她一眼道:「太子選妃之事拖兩年,倒不單單是為著蔣白這個人選。你也知道,尚府幾位年紀合適的姑娘卻不出眾,但底下幾個**歲左右的嫡女,瞧著卻伶俐,過得三年,這幾位姑娘也十一二歲了,好歹也瞧的出來,沒準也能上太子妃人選名單上。你別瞧皇上如今不喜尚家,便以為無望,這事兒可難說。」
皇上剝了蔣華安一半兵權,使蔣華安只有領兵權,而沒有調兵權,若無戰事,蔣華安一點實權也沒有,蔣家幾代的功績竟是化為烏有。但如此一來,卻怕蔣華安心中有隙,將來有戰事時,不肯出全力。皇上這當下對蔣家有愧意,自然想要補償,立蔣白為太子妃卻是最妥的法子。將來若有戰事,蔣白既為太子妃,蔣華安誓必不計前嫌衝鋒陷陣。因此上,蔣白確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選。
再回頭說尚家。皇上怕外戚坐大,這才不喜尚家再出一位太子妃,只如今與尚家一氣連枝的蔣家被剝了一半兵權,再加上尚家自打前任家主故去後,漸漸失勢,若不是自己和太后穩坐宮中,尚家也早像先前得勢的莫家那般敗了。尚家小一輩的既無甚才能,在朝內說不上話,適婚年齡的姑娘又不出眾,就算與勳貴家聯姻,也再不能如先前那般氣焰了。但也正因尚家男兒無能,作不得風浪,反使皇上不再忌著尚家。如此一來,皇上反倒樂意尚家再出一位太子妃。因此上,尚家姑娘再上太子妃人選名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現下蔣白還得十三歲才能易回女裝,尚府幾位伶俐的小姑娘也有待觀望,這太子妃之位不想落到別人手裡,便得把選太子妃的日期拖後。
尚太后見尚如貞很快領會自己的意思,不由點頭。只是顧正充選太子妃的事可以拖,顧元維選福王妃之事卻拖不得。
顧元維這會眼皮猛跳,忙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伸手指揉揉眉心,笑向正讓丫頭撒了果品,再上時新果子的尚婕道:「老夫人不必忙了,我見見幾位哥兒就回府了。今兒在茶館聽得茶客都在討論白哥兒,說道去年作了一首詠蓮詩壓了北國小王爺一頭,後來又英勇挑斷那小王爺的玉帶,說的繪聲繪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親在宮裡見過當時情景了。出了茶館,因見天色還早,我便順道拐來將軍府見見幾位哥兒,也瞧瞧白哥兒,看是否真個如外間傳言那般了不得。」說著自行笑了。
尚婕見了顧元維光光的頭皮,還有身上那襲寬袍子,終也忍不住問道:「福王回來這些時候,頭髮居然半點不長麼?」
「頭髮本來長出來一點,前天夜裡感覺癢絲絲的,我又順手剃光了。」
宮內傳言,說道福王跟在覺慧方丈身邊幾年,有了佛心,一心想入佛門,只是怕太后不同意,方才拖著。因先剃了頭,著了寬袍子,待要慢慢的磨得太后同意他入佛門。如今看這形狀,由不得人不信。尚婕暗暗搖頭,以福王這性子,怎當得佛門弟子?可莫在佛門淨地弄出什麼荒唐事來。
「福王殿下,海外那兒的人真個長了紅頭髮綠眼睛?」蔣玄和蔣青聽得顧元維來了,忙忙來見,因顧元維沒有架子,初見面的生疏過後,就纏著顧元維問些海外的人物風情。顧元維見蔣玄蔣青感興趣,自是笑著描述了一番。
蔣白隨穗香到尚婕所在院落的正廳時,正好聽得一陣笑聲,一個清朗好聽的聲音道:「當時隨覺慧方丈出行,並沒有帶隨從侍女等人,各事都要自己動手,這梳頭換衣等看似普通,自己動起手來可是費時間。後來這頭髮一剃,袍子一換,便跟覺慧方丈一般飄飄若仙了。記得那回覺慧方丈袍子袖口勾破了,船上人以為我是覺慧方丈身邊的小弟子,說道『有事弟子服其勞』,師傅袖口破了,弟子居然無動於衷什麼的。覺慧方丈聽了便斜眼看我,又把手往裡一縮,甩了半截袖子搭在椅背上。我一時無奈,只得跟人借了針線給他縫袖口。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怎麼著?縫得很難看麼?」眾人一陣哄笑聲,也只有覺慧方丈才有膽子讓福王縫袖口,也只有福王,才會真個拿針線給覺慧方丈縫。
「若是縫得難看,覺慧方丈也只好認了。覺慧方丈聽我說縫好了,他一伸手,那隻手在裡面伸不出來。我扯起一看,這才發現,卻是不小心把袖口給縫合了。……」
「哈哈哈……」
福王殿下還是和以前一般有趣!蔣白不由也笑了,一時進了廳,忙忙上前拜見。
「小白白,你長這麼高了!」許是在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顧元維極是喜歡小孩子,幾位侄子見了他也是沒上沒下的,他也慣了,這會見得蔣白進來,招手讓她過去,朗朗笑道:「還真越長越俊,快趕上我了。」
蔣白小時候隨尚婕進宮給尚太后請安,不單尚太后極是喜歡她,就是顧元維,每次見了她也是百般逗弄,還曾經把她抱了放在肩膀上去瞧御花園的錦鯉。她這會見得顧無維真個和大家所說那樣,剃了一個光頭,不由立在他旁邊左瞧右瞧。
顧元維見蔣白半踮起腳尖看自己的光頭,拈一個果子丟進嘴裡,含糊道:「小白白,你幹什麼呢?」
蔣白嚴肅著小臉,「我照鏡子呢!」
「哈哈哈……」全場噴笑。
尚婕撐不住也笑了,一時想著顧元維雖喜歡和人玩鬧,畢竟是一位王爺,蔣白這般說,可是犯上無禮之舉,正待責蔣白幾句,卻見顧元維也樂不可支,一伸手叉在蔣白腋下,一把舉起,往上一拋,哈哈笑著道:「小白白說話就是對我胃口。」
作者有話要說:小茶準時來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