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皇后認命的閉上了雙眼,頸間的白綾越來越緊,呼吸逐漸窒息。正是此刻,殿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若兮一身風塵的衝入殿內。
「姑姑。」若兮大喚一聲,急切的來到皇后身邊,無所顧忌的推開施行的太監。還好皇后身旁的宮女及時通知了她,若是再晚一步,只怕姑姑就要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納蘭若兮,你放肆。」武堯帝大怒,這小丫頭當他乾坤殿是什麼地方,豈容她說闖就闖。
「皇上即便是要廢後,總要有個理由才是,如此動用私刑,未免不公。」若兮護在皇后身前,不急不緩的開口。
「這天下都是朕的,處死一個女人何須理由。」武堯帝冷冷開口。再次擺手命侍衛動刑。
「住手。」若兮再次出手將幾名預上前的侍衛擋開,手中純白的鎮龍玉高高舉起。
「太祖皇帝的鎮龍玉在此,見玉如先祖親臨。都給本宮退下。」若兮趾高氣昂道。
武堯帝見到若兮手中的鎮龍玉,臉色瞬間冰冷了下來,凜冽的目光瞪著一旁的皇甫逸雲。他竟然將鎮龍玉送給了納蘭若兮,還敢說她只是一顆棋子。「雲兒。」
皇甫逸雲微低著頭,並為開口,武堯帝自然也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若兮。」皇后不安的將若兮拉在身側,悄無聲息的將若兮手中的鎮龍玉收入她的懷中。皇上一向最忌諱皇子用情,若兮的處境只怕是危險了。
「兮兒不要胡鬧,姑姑害了華妃,是罪有應得。」皇后耐心的解釋道,然後轉身對像皇甫逸雲的方向。
納蘭皇后心中瞭然,自己定然難逃一死,如今,只是希望能保住納蘭家,保住若兮。而能做到這些的人,只有睿王爺皇甫逸雲。
「本王當年無知,害了華妃性命。此事,本宮自然會給王爺一個交代。只是兮兒無辜,還請王爺留她一命。」皇后對著皇甫逸雲躬身施了一禮,然後若無其事的拉起若兮向殿外走去。
天空飄起了純白的雪花,納蘭皇后的手卻是異常溫暖的拉著若兮的小手。這讓若兮想起了童年的時光,那時經常在宮中玩耍,每一次走丟了,也是姑姑尋了她,然後拉著她的小手走回朝陽殿。
雪越下越大,朝陽殿中點著溫暖的燭火。納蘭皇后依舊坐在鳳榻之上,身著艷紅華貴的鳳袍,若兮一如既往的將頭枕在她的腿上。
「姑姑,怎麼會是你害死了華妃呢,小七不相信,一定是他們冤枉了你,對不對。」若兮低低的哭泣。她的姑姑那麼善良,怎麼會傷人性命呢。
「兮兒,你還小,還不瞭解這爾虞我詐的深宮。姑姑也希望你永遠不要瞭解。」納蘭皇后輕聲歎息,慈愛的捧起若兮梨花帶雨的小臉。
「我家的小七真美,難怪他動心了。」皇后慈愛的笑著。皇甫逸雲,他一定會護住兮兒的吧,如此,她走的也安心了。
艷紅的血,如盛放的梅花,一滴滴滑下皇后的嘴角,打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姑姑!」若兮大驚,緊緊抱住姑姑的身體。手掌貼在皇后心口,給她輸入內力。「來人,快來人啊。」
「小七,不要浪費力氣了,沒用的。」鶴頂紅無藥可解,她早已抱了必死之心。只有她死了,所有的恩怨才能煙消雲散。皇甫逸雲才會放過納蘭家。
「小七,答應姑姑,好好照顧自己,保護納蘭家。」皇后緊握住若兮的手,吃力的說道。
「小七答應你,小七什麼都答應姑姑。」若兮淒厲的哭泣著。
「姑姑相信,你一定會做到,會比姑姑做的更好。」納蘭皇后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然後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武堯帝二十二年冬,納蘭皇后自盡於朝陽殿中。
自從皇后死後,若兮整日白衣素食,為姑姑弔喪。慕陽王對此也是十分沉默,想來當年之事,納蘭家終究是有愧於華妃的吧。
雲霄閣中,若兮站在華妃畫像前,若有所思,即便皇甫逸雲走入房中,亦未有所察覺。
「再想什麼,這麼入神?」皇甫逸雲淡淡問道。
「後宮三千佳麗,擁有同一個丈夫,本就是無可改變的事實。又何必苦苦掙扎,傷人傷己呢。」若兮歎息。
「都是命運。就如同我們是夫妻,而你姑姑卻是害死我母妃的仇人。」皇甫逸雲站到她身後,半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若兮回頭,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卻未開口。好半響,兩人陷入了沉默。
「王爺真的要與安親王為敵嗎?」許久,若兮在打破了沉默。她知道,害死華妃的主謀是太后,是蓮妃娘娘。皇甫逸雲自然不會放過他們,可是真的要手足相殘嗎?
「他的事兒,你倒是很關心。」皇甫逸雲隨意的冷哼。如今,他想放過皇甫亦恆一命都不可能了,為了登上大位,他竟然聯合北辰楓,引狼入室。
「明日,本王要出城一趟,少則五日多著十餘日便會回來。」皇甫逸雲從身後環住了若兮纖細的腰肢。
若兮的身子明顯的一顫,她雖然整日呆在雲霄閣中,對外面的事兒也並非一無所知。武堯帝病入膏肓,皇位之爭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這些時日,皇甫逸雲整日調兵遣將,只怕這次的事十分棘手。
若兮被皇甫逸雲擁在懷中,卻一整夜未曾入眠,她怕一旦睡下就會錯過了他離開的時辰。天剛微微放亮的時候,皇甫逸雲便輕聲的起身,並戀戀不捨的在若兮面頰印上一吻。臉上的神色十分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