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四方桌中央放著一大盆鮮紅色熱氣騰騰的湯汁,還有幾片白色的肉片漂浮在水面,引得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動,威廉姆摸了摸花白的鬍子,舌頭忍不住溜出來在嘴唇上轉了一圈,手也忍不住伸向盆裡。
「啪」的一聲,伸到半路的手被拍了回來。
「洗手,拿筷子和碗來。」
被徒弟這麼訓斥,威廉姆也絲毫不介意,反而還樂顛顛地跑到廚房去拿碗筷。
一旁蹲在桌角的白貓鄙視地吱了一聲,似乎在說,八輩子沒見過吃的麼,當然,如果不看它雙盯著盆子發光的雙眼的話這吱聲更具有說服力。
碗筷一上桌,一人一貓就開戰。
「貓該吃魚骨頭。」威廉姆邊說還邊把自己啃完了的魚骨頭扔到丸子的碗裡,可惜他的筷子還沒到達目的地就被一隻貓爪拍在了桌面上,丸子還用另外一隻爪子護住自己的碗,見骨頭落到桌面了才放下心來,然後兩隻前爪抱著碗,慢慢挪到蘭諾的肘邊,然後用一雙可人憐巴巴的眼神望著他。
被丸子折騰過好多次的蘭諾非常明白丸子固執的性格,只好夾了兩塊魚打發它,然而丸子看著盆裡的魚塊已經所剩不多,擺了擺腦袋,甚至還搖了搖尾巴,嗚咽了兩聲,就差在腦門上貼三個字:我還要。
蘭諾只得再夾給它,看見蘭諾還要給這只臭貓,威廉姆不幹了,端起盆子,把剩下的魚都夾進了自己的碗裡,這才放下只剩下湯汁和白菜的盆子。
蘭諾淡定地夾起白菜放進碗裡,其實一開始他也被這一人一貓弄得很頭痛,可惜這種戲碼天天上演,時間一長他也麻木不仁,直到現在終於能做到視而不見了。不過這也得歸功於他的好手藝,說起來威廉姆就是一廚藝白癡,做了幾十年飯也僅限於把食物煮熟,蘭諾吃了三天之後就再也無法忍受,只好親自動手,豐衣足食。哪知威廉姆一吃過蘭諾做的飯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再也不做飯,硬是把廚房重地交給了這個還未滿5歲的孩子,蘭諾當時挺氣憤的,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這是個制住威廉姆的法寶,從此威廉姆開始師綱不振,數度被這孩子要挾,最後還被迫教這孩子魔法。
「你現在的魔法感知怎麼樣了?」酒足飯飽後的威廉姆,背靠椅子,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終於想起關心起自己的徒弟來了。
「沒什麼,還是老樣子。」猶豫了一下,蘭諾還是沒說實話,其實他現在練習元素感知,老是覺得有紫綠藍紅橙五條彩龍飄過,鑽進自己的身體裡,然後就覺得身體暖暖的,回房查看胸前的花形玉珮,總覺得那顏色似乎又深了一些,尤其是那片綠色的花瓣。這跟書上描述的完全不一樣,書上說感知木元素到木元素的話,你能聞到森林的氣息,成功的時候能把木元素凝聚在手心,形成淺綠色的薄霧,感知力越強,薄霧的濃度就越大,但蘭諾天天坐在草地中央就是聞不到任何味道,連續練了半個月,手心裡連絲綠煙都沒冒過,也難怪威廉姆要叫他放棄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威廉姆,因為沒有魔法元素的人修煉魔法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稍微不注意就可能走火入魔,輕則受傷,重則殞命,這就跟中國古代的內功修煉走火入魔差不多,因此威廉姆一直不願意教蘭諾魔法,最後被蘭諾威逼利誘,死纏爛打得受不了,才教他的。眼看蘭諾修煉了半個多月仍然沒有任何起色,他雖然很失望,心裡又恨矛盾地感到慶幸。
經過一番細嚼慢咽,蘭諾終於吃完飯,不理會還在一旁沉思的威廉姆,他丟下碗,抱起丸子出去進行每天的例行公事——散步。
散完步,歇息一下蘭諾還得練習跆拳道。現在他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早上學習魔法,下午學習藥物知識,晚上練習跆拳道。不過跆拳道和魔法收效甚微,相對的由於擁有前世的記憶,他的理解能力本來就比普通人強很多,再加上前世對藥物也有一些瞭解,因此他的藥劑學學得非常好,威廉姆經常在一邊感歎,他簡直就是個藥劑學天才,只要努力一點,他一定能成為藥劑學的一代宗師。威廉姆的這些「讚揚」蘭諾通常是左耳進,右耳就出了,完全沒放心上,畢竟家族的命運才是他最關心的,因此他想要變強的心更加迫切了。
「威廉姆師傅,我家少爺病了,您快去看看吧!」人未至,聲先到,遠遠的就看到一輛雙輪馬車飛快地從竹林的小徑上疾馳而來,車還未停穩,趕車的夥計就跳了下來,直朝竹屋奔去。
在廚房裡洗碗的威廉姆一聽到聲音,連手都顧不得擦就跑了出來。
「你是?」
「我是城主府的奴僕吉姆,我們家少爺從昨晚就開始拉肚子,請了城裡好幾個治療師和藥劑師都沒有效果,今天更是拉了一整天,實在是不行了,只能請您老去幫幫忙了。」
「好的,你等下,我拿點藥草,馬上就走。」話還沒說完他就鑽進了屋子裡。
兩分鐘不到,他就出來了,只是手上多了他那個竹簍。
「蘭諾,你好好呆在家裡,我可能很晚才回來,你把門關好,早點睡覺。」
「不,我要跟你去,你上次答應了我的。」
「聽話,師傅是去辦事,很晚才回來,你就別跟去了。」
「這荒山野嶺的,幾里地都沒一戶人家,萬一半夜來個小偷強盜或者兇猛的野獸,我可怎麼辦啊,腿這麼短,跑也跑不動,力氣這麼小,打也打不過……」邊說還邊用袖子猛擦眼睛。
「蘭諾,這離城門才5里地,哪裡有什麼兇猛的野獸和強盜啊。」
「那小偷呢,你能保證沒有麼?唉,查理叔叔啊,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算了,你也跟我去吧。」威廉姆拿這個一會兒盛氣凌人,像個小大人一樣,一會兒哭哭啼啼,撒潑耍賴,十足小孩子一個的徒弟沒轍,只能應了他的要求,再說,真放他一個人在家,他也不放心。
剛才還哭得死去活來的孩子轉眼就喜笑顏開了,嘴唇裂得老開,笑意從眉梢一直蔓延到眼尾。威廉姆歎了口氣,又著了這小子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