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是不是傭人欺負你?」周小少爺的舉動點燃了我熊熊的母愛,想起傭人對他的粗暴,有點打抱不平。
周小少爺靠著我的胳膊,低著頭,聲音模糊地說:「我叫周瑞星。」我只知道姐夫叫周瑞安,他倆果然是親兄弟。
這根本就答非所問,我又重複了一遍:「傭人是不是欺負你?」
周瑞星搖搖頭:「我總惹禍。」
小孩子淘氣點很正常啊,我小時候和江風逸差點把祖宗靈堂燒了,再淘能有我淘麼,怎麼都不至於讓周家的血脈受皮肉之苦吧。我揉著周瑞星的腦袋說:「周家不許你玩你就來高家,江風逸拆了我們家半邊房子還逍遙法外呢。」我深深地覺得周家傭人是玻璃心,周瑞星除了臉色差點性格怪點也沒別的缺點,要是讓他們照顧混世魔王江少爺,他們還不得泣淚成血啊。
正憤憤不平,天忽然亮了,我的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睜不開眼睛。等我適應了太陽的亮度,看見小黑三步兩躥從山上跳下來,嘴裡叼著個破舊的娃娃。
小黑把娃娃送到周瑞星手裡,我看著那娃娃果然不像好東西,眼睛是掉了漆的塑料珠子,看著跟白內障似的,鼻子缺了一半,嘴是用線縫出來的,看著反倒像不想讓它說話似的。
「貓哥,這娃娃是不是有問題?」自己看不出門道,但我輕微地感覺到這東西透著不祥。
「沒事,原本就是他的東西,就讓他帶著吧。」小黑輕描淡寫地說。
經過最近的事兒,我對小黑既有信任也有敬佩,它救了我好幾次,肯定不會害我,我就照它說的做吧。
天亮了,手機信號也恢復正常,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是堂姐打來的。
「喂?」我接了電話。
「高幸!你沒事吧!」電話裡傳來堂姐焦急的聲音。
「嗯?我能有什麼事?」
「你跑哪兒去了?」
「沒去哪兒,就出來轉轉。」
「保姆說瑞星被你帶走了,他……有沒有闖禍?」堂姐欲言又止。
「沒啊,他挺乖的,我馬上帶他回去了,你別著急。」我沒說實話,我隱約感覺到自己不應該說實話。
領著周瑞星回去,一進門看到的是江風逸張開的雙臂,我左手牽著周瑞星,右手抱著小黑,情急之下我只能用腳來抵擋江風逸的大鵬展翅,一腳踹中他潔白的襯衫。
「一見面就急著給我身上蓋個章,幾年不見,你的佔有慾變強了。」江風逸看著白襯衫上黢黑的大腳印說。
「別跟我套近乎,我們絕交了!我沒你這樣的朋友!」我看他輕浮的模樣更加生氣,我們的友情在他心裡就這麼無足輕重麼。
堂姐因為關心我的安危,也在門口等我,見此情急急忙拉住我:「高幸你怎麼對江少爺這麼沒禮貌!快道歉。」
好吧,我承認我很卑鄙,要是江風逸是個小心眼的人被我踹一腳就連累到整個高家的話,再大的怒氣我也會憋在心裡,正是我太瞭解他,知道他不會怪罪我,我才敢肆無忌憚地發洩怒氣,我心裡很清楚他包容我是因為還拿我當朋友,但我依然無法原諒他的不告而別,我們明明約定過要一起長大的!
「沒關係,我有錯在先,她揍我一頓也是應該的。」江風逸擺出一副紳士的模樣說。
本來就是他有錯在先,怎麼他還是紳士,我又成了惡棍,從小我倆一起闖禍就只有我獨自受罰的份兒,不就是因為他是嫡系我是旁系麼,爺嫉妒,深深地嫉妒。
那一腳沒洩憤反而更鬱悶,我生氣地走開,江風逸不依不饒地跟著我。
「小幸,你真的不要我了麼,你真的真的不要我了麼。」江風逸在我耳邊碎碎念,這已經不單純是跟蹤了,這是□裸的騷擾。
「風逸,在這兒幹嘛呢,你父親找你。」大伯母走過來說。
我幸災樂禍地看江風逸,他雖然是個紈褲子弟,卻十分怕老爸,別說他了,就連我都有點怕江老爺,不僅怕還討厭,他老爸每次看見我都不給我好臉色,莫名其妙。
江風逸戀戀不捨地看了我一眼,跑去找他爸,還說我沒變,他不是也一點長進都沒有麼,想起他小時候每次跟我玩得灰頭土臉都被他老爸叫回去訓話,我無奈地笑笑。
貓爪子在我頭上鎚了一下,桑心,這世界上會被貓體罰的人只有我一個吧!
我想把周瑞星交還給姐夫,怎麼也找不到姐夫的人影,伯父們也不見了,大概是被祖奶奶找去密謀什麼了吧。雖然我認可了那些古怪東西的存在,對算命和風水還是抱著懷疑的態度,這不是對江風逸和姐夫家的事業不敬,只是命要是算出來的,還上學幹嘛,天天在家抽籤玩得了。
我正想找個面善又和藹的伯母把周瑞星托付給她,江風逸屁顛屁顛地跑了回來。
見我還是不理他,江風逸可憐巴巴望著我:「小幸,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你放了我十年鴿子,現在我也放你十年,十年之後我們再說話。」
「高幸啊,你怎麼又欺負江少爺。」二伯母走過來訓我。
「二伯母,是他總找我麻煩,我沒欺負他。」我解釋。
「就是因為你總帶壞江少爺,江老爺才送江少爺出國的,怎麼長大了還這麼不懂事。」
什麼叫我帶壞江風逸,是我純潔的童年被他玷污了好嘛。
二伯母見我不說話,以為我在羞愧,接著說:「輪輩分,江少爺是你叔叔,跟長輩說話別這麼沒禮貌。」
這句話從小到大我聽得耳朵都起繭了,現在聽著還是殺傷力不減,在我悲催的童年,每次闖了禍都會被長輩這麼訓斥「江風逸是你叔叔,你怎麼能帶叔叔掏鳥窩。」「別總跟你叔叔沒大沒小的。」「你怎麼不能懂點事,別帶壞你叔叔。」什麼叔叔!雷得我外焦裡嫩!而且,江風逸的心靈從嬰兒時期就已經腐壞了,真的跟我沒關係!
「伯母,不用擔心,我和高幸感情很好。」江風逸站出來替我說話。
「那行,我也不多說了,一會兒要在靈堂祭祖,你倆也快點去吧。」二伯母說完瞟了我一眼走了。
祭祖就是祭拜祖先,我記得每年只有在中元節前夕才會祭祖,現在離八月還早著呢,我好奇江老爺的先天演卦到底算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