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三該殺,這不容置疑。
萬瑩昭冷冷地瞪著那個被綁著跪在船板上甚狼狽的醜陋男人,眼底的恨意如海水綿綿不絕。是他,是這個臉上有著猙獰刀疤的男人滅了她全府上下二十餘口人,是他毀了她的人生。她真恨不得將這個男人從船艙丟出去,餵那些食人魚。但即使那樣都便宜他了,她絕不能讓他好過。更何況究竟是誰找上他們來滅,她家滿門的,還是個未知數。所以他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
氣氛緊崩,似一觸即破。
影三跪在冰冷的船板,海風從船艙灌入掀起他已經凌亂的髮絲,他低垂著頭,眼底滿是恐慌。他從來沒想到炎月樓竟也不能庇護自己,那個丫頭的眼神那般的銳利彷彿是獵豹的爪子一般,將自己無聲地撕裂
成碎片。他們究竟會怎樣對付他呢?恐懼從心裡竄起,從來沒有如此刻的後悔。後悔他不該因貪慕美色而調戲這丫頭,反倒被她抓下面罩見到了自己的面容。也許大哥的話是對的,他早晚會死在女人手裡。而現在,卻只是提前應驗了。
「說吧,究竟是誰買通你們去破萬府滿門的?」
冷彎彎坐在朱紅色的檀木椅上,纖手捧著茶杯。茶香瀰漫,茶煙裊裊。白色的衣袍與朱紅色成鮮明的對比,更是突顯她的優雅與尊貴。絕美的容顏淡淡的,沒有一聲微笑。但卻硬是將那氣氛拉得更加的緊繃,彷彿是上弦的箭一觸即發。
影三瑟縮了話,雖然心裡怕得要命。恨不得馬上抱著她的腿求饒,但是他卻是真的不清楚究竟是誰來交易的啊,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此人的真實面貌。
「我不知道。」
「混帳。」萬瑩昭以為他是存心不肯招,氣得拿起旁邊的竹鞭朝著他就是一鞭抽去。「你說是不說?」竹鞭甩在影三的背上,啪啪的鞭聲震盪在船艙內。
「你饒了我吧,我是真的不知道。」影三被鞭子甩得背部開始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左閃右躲,咬著牙大叫著。「從頭到屬,他都只是蒙著面,沒露出過真面目。」
啪——
萬瑩昭又是一鞭甩去,也許他講的是真話。但是她全家上下卻是具亡在他們這些殺手的手上,這是不爭的事實。
「說是不說?」她就不信他會一點線索也沒有,鞭子不停地甩下,影三完好的衣裳背部開始出現被鞭打後的破口,鮮艷的血液滲出,沾染在了鞭上。
夜辰等人都靜靜觀看著,一言不發。似乎他們都得到了冷彎彎的首肯,任由萬瑩昭發洩著內心的傷痛與仇恨。
「我真的不知道。」媽呀,影三想逃走,但卻被封制了武功。哪能輕易逃出去,搞不好真要跳下河餵食人魚。
萬瑩昭一聽,又是一陣鞭打。
冷彎彎示意夜魅攔下她,有仇恨要發洩自然無可厚非。但如果再任她這麼用力甩鞭下去,只怕這傢伙不久就要去閻王那裡報道了。到時候他就是知道幕後凶後是誰,也無法開口了。
萬瑩昭停下了鞭打影三,胸膛因怒氣不斷地起伏著。真想一鞭抽死他,但卻不能。牙齒緊緊咬著唇,克制著自己的怒火。不能再打了,如果再打他死了,自己倒解氣,但只怕爹娘的仇人究竟是誰?答案就要沉入大海了。
「你真的不知道嗎?」冷彎彎斜視著影三,彷彿在看一隻可憐的小蟲子般。輕輕一個觸碰,他便會死得很慘。
影三拚命點著頭,天啊,他真的不該招惹到那丫頭。現在竟落得如此的下場?
萬瑩昭聞言又要舉鞭再抽打,卻被冷彎彎一個眼神給止住。只得收了鞭,滿腔憤恨地坐到一邊。
「一點線索都沒有?」冷彎彎把玩著自己的手指,抬頭漫不經心地望了眼他。
影三搖頭,雖然一向貪慕美色的他。現在卻不敢輕易再弄出淫笑,這個女人美則美矣,卻是朵淬了毒液的薔薇,一不小心就會中毒死亡。
「嗯?」冷彎彎一勾眉,「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倘若再不珍惜,別怪她沒有提醒他,後果自負。
影三跪地的身子一哆嗦,嚇得腦海裡趕緊翻轉著那人的體容象徵。
「有了。」突然彷彿是見到了久違的日光,影三驀然大聲回道:「他操著一口江南迷城的口音。」雙眸瞪著仔細留意看著冷彎彎,希望他們能放了自己。
「江南迷城口音?」准彎彎勾了勾唇,「就這些嗎?」
「嗯嗯嗯……」影三點頭,雙眸光芒乍現,現在他都說出幕後指使之人的特徵,應該沒有她的事了吧?
「夜魂,著人立刻查訪迷城有誰跟萬家莊有來往?將他們的事情都要查清楚。」冷彎彎朝著夜魂揮了揮手,命令道。
「是。」夜魂點頭,答道。
「夜魅,你馬上書信一封傳給悅香閣在迷城的分樓,要她們也他細打聽。」
「是。」夜魅領命。
跪在地的影三聽得目瞪口呆,心跳如雷。這少女究竟是什麼人?居然在各地都有勢力,太可怕了。他更加恐懼,忍不住低垂著頭,企圖將自己從他們視線消失。
「辰,回到岸上,我們繼續往南走。慢行到迷城,你先去打點隨行事宜。」冷彎彎吩咐了夜魂、夜魅後,回頭朝夜辰淡淡道。
「嗯。」夜辰點頭。
「小昭。」冷彎彎喚著一旁的萬瑩昭,卻見她依然恨恨地瞪著跪在地上的影三。那雙靈動的眼眸完全被仇恨佔據,纖細的手死死地捏著鞭子,手背青筋直冒。只怕倘若自己再不治這影三,她還是會克制不住滿腔怒火而一鞭抽死他。
「小昭——」加重了音量,雖然她明白小昭的心情,但是還是不容她如此無視她這個主子,更何況這丫頭太嫩,還需要好生磨練一番。
「是。」小昭回神,驀然一驚。半跪在冷彎彎身邊。
「現在這個人就交給你了,你愛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要殺要剮都隨她意,比起她死去的親人,只怕這男子死百次也不足惜。
「謝主子。」小昭一聽,馬上跪到謝道。抬頭,目光銳利地盯著影三,終於能為爹娘報仇了。
「小姐,求你饒了我吧。」影三嚇得咚咚地在地上叩起頭來。
「帶下去。」冷彎彎朝四個少年一揮手,他們將影三架起,與小昭一同離去。
遠遠的還傳來影三的求饒聲,但是找冷彎彎求饒顯然已是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