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金碧耀煌,美倫美奐。多少人圖謀半生,血染天地,也只是為這用鮮血徹成的地方。
御書房裡瀰漫著龍涎的香味,金色的龍椅上坐著的正是當今的天子軒轅夜。如瀑布般的黑髮披散在肩,與金黃的龍袍相映襯,分外的妖嬈。靠在椅背上,俊美的面孔在燭光裡隱約透著詭異的光澤。深邃如幽潭的眸子半瞇著,幾許慵懶。
「皇上,晝王到。」大內總管許茂尖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吧。」軒轅夜睜開眼,懶懶開口。
吱——
御書房的門被推開,帶來外面皎潔的月光,灑下一地的銀白。
「皇兄。」軒轅晝翩翩而來,拽地白袍飄飛,似乘風而來的謫仙。月光落在他的身後,被他渡上了神秘的光暈。
「來了,坐吧。」軒轅夜揮了揮手,瞧著自己同母的弟弟。很多時候,晝的溫柔、飄逸都令他覺得不可思議。身處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居然還能擁有這樣神人一般的性子,他真的是我的弟弟嗎?
「皇兄,不知你叫臣弟來有什麼事?」軒轅晝原本正為冷彎彎那句『我對你有興趣』而不知所措時,他的侍衛卻急急趕來說是皇兄找他進宮。於是他匆匆辭了冷彎彎往皇宮裡趕,不過冷彎彎小小的身影卻已印在他的心裡。
「這是剛接到夜遼國送來的信函,你看看吧。」軒轅夜將御桌上的折子遞給軒轅晝,深邃的眸子閃爍著幽光。
「是。」軒轅晝接過折子,骨節分明的手指翻開。神情隨著折子裡的內容變得凝重。放下折子時,溫柔的神情已經不復存在。
「晝,你怎麼看?」軒轅夜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椅子,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裡響起。
「夜遼國在信裡說想與我國聯姻,依臣弟之見,他們分明是看中皇兄的後位空缺,妄想利用聯姻之名令夜遼國的公主取得後位。」軒轅晝俊眉蹙起,這夜遼國向來對天耀虎視眈眈,打著不良企圖。怎能讓他們得逞,只是如果不聯姻,只怕夜遼便會借口種種挑起戰端,到時血流成河,受苦的只有百姓。
軒轅夜點了點頭,夜遼國的目的昭然若揭。只是他們太小看天耀,他又怎會說讓夜遼的目的得逞呢。
「既然他們提出聯姻,我天耀自然接受。但是誰說聯姻便一定得與朕?」薄唇微勾,軒轅夜似笑非笑。
「皇兄是說?「軒轅晝星眸一亮,似乎明白了軒轅夜的打算。
「他要聯姻,朕便送他夜遼公主一個附馬。」軒轅夜深邃的眸子閃爍著邪肆的光芒,夜遼國想玩遊戲,他自然奉陪。
「皇兄的計策倒是妙計,可是選誰與他們聯姻呢?」俊眉蹙起,雖說百官裡青年才俊倒也不泛,但要找一個身份能匹配夜遼國公主的,又要能把持住自己的感情能監視她的人倒也難選。
「人選,明日在朝政上議。」軒轅夜深邃的眸底閃過一道精光,那些整日開口閉口宮規、祖制、江山社稷的老頭子不是很厲害嗎?那麼就將這件事交給他們去折騰吧。他倒要瞧瞧他們能選出個怎樣的人來。
軒轅晝搖了搖頭,看穿皇兄又要為難那幫老臣子了。
氣氛寧靜,龍涎香瀰漫。
「不過,皇后之位難道要一直空缺下去嗎?」皇兄登基也已有數年,後位卻一直空懸。朝臣裡議論紛紛,都摸不透這位天子心裡的打算。當然,一日空缺,他們便也都抱著希望能將自己的女兒往這位置上送。如果能登上鳳座,母儀天下,家族權勢也會跟著一躍而起,還有誰敢跟他們作對。
「該有人坐的時候自然有人坐。」軒轅夜眸子半瞇,朝庭裡,那些老頭兒三翻五次提到後位不能長久空設;後宮裡,那裡女人勾心鬥角也只為這後位。想要後位,他就偏要坐山觀虎鬥。等他們個個都折騰夠了,自己才給他們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選,這才有趣,不是嗎?
「再說——」軒轅夜挑眉瞧著小自己一歲的軒轅晝,「朕可擁有整後宮的女人,倒是晝你到現在連一個侍妾都沒有,母后可是擔心不已,前陣子還讓朕瞧瞧哪家大臣的千金嫻雅能配得上你。」晝俊美、溫柔,引無數女子芳心悸動。然而奇怪的是,至今為止他卻連一個女人也沒有。不止母后著急,連軒轅夜也很好奇其中的原因。
「令母后擔憂,是臣弟的不是。」軒轅晝溫柔地搖了搖頭,「但臣弟實在尚無成親之意。」雖然遇到的女子諸多,其中不乏溫柔嫻雅又有才情的女子,但他卻總覺得沒有特別的感覺。
「你啊……」
軒轅夜搖了搖頭,此時傲然冷淡的表情已經有幾許溫情。從小他的性子便不喜親近人,除了母后與這個同母的胞弟,其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皆不喜與他玩耍。當然他也不屑與那群草包玩在一起,在他看來那群草胞只會仗著他們皇子的身份耀武揚威,根本一點頭腦都沒有。
軒轅晝笑了,也許眾人都覺得皇兄太過冷傲、唯我獨尊,不易親近,但是他卻懂得皇兄高處不勝寒的孤寂與無奈。
御書房外
許茂手捧拂塵站在門外候旨,月光皎潔,星星眨眼。轉眼淨身進宮都已經四十年了,想起先皇在時的諸事彷彿就在昨天,卻又那麼遙遠。先皇是位性情溫和的皇帝,以仁愛治天下。但是他雖溫和也過於心軟,明知朝臣裡有不少貪髒枉法,以權謀私的蛀蟲卻沒有急時清理掉。以至於在他仙逝後,那些蛀蟲便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為害天耀國。他們欺新皇年幼,妄圖欺上瞞下以篡奪皇權。卻不料皇上雖年幼卻是個手段凌厲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將那批陰謀份子給剷除。在新皇登基短短兩年間,不但鞏固了自己的地位,更將天耀朝發展到與夜遼等國並駕齊驅。令其他國都不敢小覷天耀,即時對天耀心存不軌,也只能在暗地裡使手段。
月光柔和,似一張無邊盡的薄紗覆在大地上。黑夜,神秘。
許茂抬起頭望著那彎弦月。如果先皇還在的話,看到今日天耀的繁華似錦會很欣慰吧。
「許茂。」御書房裡傳來軒轅夜的聲音。
「奴才在。」許茂收回飄遠的思緒,抱著佛塵,趕緊走了進去。
「參見皇上、王爺。」垂首,問安。
「許公公不必多禮。」軒轅夜揮了揮手,軒轅晝依然是一臉的溫柔笑意,輕聲說道。
「下月十六便是皇太后四十的壽辰,許茂你可要好生張羅。」軒轅夜道。
「是。」許茂躬身答道,心裡想著今年太后壽辰要弄些什麼花樣才能令她開心。
「還有——」軒轅夜停了停,「幫朕準備一套百姓的衣服。」
許茂一愣,皇上先前不是剛從宮外回來嗎?心裡有疑問,卻依然恭敬地回道:
「是。」
「你下去吧。」軒轅夜揮了揮手,讓許茂退了去。
「皇兄,你要出宮嗎?」軒轅晝問。
「嗯,先前匆忙回宮,還有一事未了。」深邃了眸子閃了閃,據密報那個悅香閣不只是一家單純的妓院,裡面還隱藏著一股神秘的力量。先前他出現在那裡,也是因對這密報產生了興趣。
「皇兄一說,臣弟也想起有事未了。」腦海裡閃過冷彎彎那雙冷戾的眸子,還有她句話一直莫名地糾結著他的心房,令他無法忘卻。
「怎麼了?」難得瞧見一向溫柔似春風的弟弟也有這麼恍惚的時候,軒轅夜忍不住挑了挑眉。
「臣弟今日碰到一個奇怪的女娃。」想到冷彎彎那睥睨一切的模樣,軒轅晝忍不住笑了笑。「她雖然才**歲般的模樣,卻有著冷戾、傲視天下的目光。完全不像一個天真的孩童。」
「哦?」軒轅晝一說,軒轅夜也來了興趣。薄唇勾了勾,「她是誰?」依稀記得在悅香閣時,那兩個男子也曾提到過一名似乎很不一般的小姐,不知是否與晝說的是同一人?
「冷將軍的女兒。」
「冷裴遠不是只有冷月兒一個女兒嗎?怎麼又冒出個如此與眾不同的女兒?」軒轅夜偏了偏頭,記得晝以前向他提過冷將軍的女兒冷月兒。
「不是,是冷彎彎。」軒轅晝也搖了搖頭,對這冷彎彎的出現也不清楚。
「冷彎彎?」軒轅夜挑了挑眉,深邃如幽潭的眸子閃了閃,被勾起了興趣。
「嗯。」軒轅晝點頭,「臣弟還聽說沐雲郡主被冷將軍休掉了,原因也是因為這冷彎彎。」想起在路上向隨從打聽到的消息,都覺得不可思議。那冷彎彎如此厲害,不但掌管了整個將軍府,還令冷將軍休妻。
「這倒有趣了。」軒轅夜敲了敲椅扶手,「朕倒是很想瞧瞧那冷彎彎。」一個**歲的孩童居然有那般能耐,實在令人好奇。
「……」
軒轅晝突然無語,瞧見皇兄興致勃勃的模樣,沒來由覺得不悅。
怎麼了?
他摸著自己的胸口,皇兄不是他最尊敬的人嗎?為何突然有種不想讓他見冷彎彎的衝動?
窗外,月光皎潔依兮。
房內,兩人心思卻各不同。命運的齒輪,即將開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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