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多多輕哼一聲,滿臉鄙夷的看著鍾恨離道:「不認識了吧?還敢說是從陽城來的,我看你就是一個十足十的鄉巴佬!凌州的父老鄉親告訴他這是什麼棋?」
「象棋!」台下暴發出了一陣喝聲。
樓少凡見到那個盒子時愣了一下,緊接著嘴角露出一抹淺笑,他輕附到鍾恨離的身邊道:「阿離,你這一次是真的遇上麻煩了。」
象棋在凌州已經有十幾年的歷史了,自夏尋梅到達凌州之後,就倡導凌州商會的人下象棋,而商會的人閒來無事又將象棋流傳到民間,所以在整個凌州,幾乎每個老百姓都會下象棋。雖然像棋的規則比起圍棋要複雜一點,可是變化一點都不比圍棋少,所以深得百姓喜愛。不管是下的好的,還是下的壞的,茶餘飯後,都會搬個板凳坐到大樹下殺上幾局,其風頭遠遠蓋過了圍棋。
只是象棋在凌州下的人雖多,卻並未流傳到陽城,就算凌州的生意人帶著象棋到陽城,陽城人對像棋興趣不大,並未傳播開來,所以鍾恨離從未見過象棋。而樓少凡也是三年前到達凌州後才知道象棋的存在。
鍾恨離皺著眉頭道:「為什麼會是象棋,不是說好是圍棋嗎?」在整個蒼藍王朝,眾人一提起下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圍棋,更兼他從來不知道世上還有象棋這個東西的存在。
米多多睜大一雙眼睛看著他道:「我們說的是只是下棋,可並未說是下圍棋,難道象棋就不是棋嗎?鍾公子,還有一句話叫入鄉隨俗,到了凌州當然是下象棋!」
鍾恨離只覺得額頭上的汗開始往外冒,他咬著牙道:「米小姐,你耍詐!」
「我沒有耍詐,我們事先約定好了,比賽規則由我定,是你自己說了要下棋,可是並未說要下圍棋!鍾公子,你若是現在認輸還來及,又或者你告訴全凌州的百姓,你還未下棋就已輸給了我米多多,我也沒有意見,只是那賭注……」米多多笑的一片燦爛,可是她的笑容在鍾恨離的眼裡卻顯得有些可惡。
米多多惱他那一日拿刀砍她的手,如果不是她出門前夏尋梅一再交待她不可太過囂張,凡事給人留幾分面子,更兼她有些忌憚鍾恨離的身份,她說出口的話只怕要比這難聽一百倍。
鍾恨離看了一眼樓少凡道:「少凡,我現在終於明白你說的那句話的意思了。」
樓少凡淡淡一笑,見米多多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就知道這件事情她早就預謀好了。他淡淡的道:「那一日我就說過,不要小看女子,怎麼,現在後悔呢?」他也和鍾恨離狠過類似的錯誤,以至於這三年來他和米多多交手的時候,吃了不少的暗虧。這個女人,從來都不能用常理來橫量。
米多多笑瞇瞇的道:「鍾公子,時辰快到了,你現在是要不戰而敗還是要負隅頑抗?」她那雙烏黑的眼睛,靈動著透著俏皮,俏皮中又似透著不屑。
鍾恨離再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米多多,卻見看膚白勝雪,明眸皓齒,說不出的嬌美,道不明的可愛,心裡不由得生出幾分別樣的情愫來。他原本說賭輸之後要送半座鎮遠王府是因為他極為自負,從不認為他會敗,就算是要敗卻也不會敗在女子手中。
他那日下注之後,曾問過樓少凡米多多的棋藝,樓少凡只淡淡的道:「她一直認為下棋是極無聊的事情,所以她曾說過兩個人對著一堆的白子黑子一坐就是一整天,實在是傻瓜行徑。」而樓少凡當天說完這句話之後又加了一句:「她行事素來出人意表,你要小心她使詐。」
當時他覺得下棋哪有詐可使,頂多就是悔棋,所以他早早就命人找來了裁判,就是為了防止她悔棋,可是她倒好,直接弄了一種他根本就不會下的棋來。
鍾恨離長歎一口氣道:「我現在終於知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的真諦了。只是我縱然想入鄉隨俗,卻還是覺得有些許不公平,不如這樣,我們做十張抽籤牌,五張象棋,五張圍棋,抽到什麼棋牌就下什麼棋,不知米小姐意下如何?」
米多多的眉頭微微皺起,卻又正色道:「原本說好了規則由我來定,你這樣的提議倒顯得你有些心虛。莫不是你怕輸給我不成?」
「阿離倒不是怕輸給你,而是他自小在陽城長大,從未見過象棋,你讓他陪你下象棋定輸贏,實在是有些耍詐之嫌。我倒覺得為了公平起見,採用抽籤之法倒是公正的多。」樓少凡在一邊淡淡的道:「米小姐不答應,難道是因為你不會下圍棋?」
米多多輕哼一聲道:「好吧,就依鍾公子所言,免得說我們凌州人欺生!」
她的話說罷,台下響起了熱鬧的掌聲,有好事者大聲道:「我們凌州在遼王南的領導下,民風淳樸,又豈會欺生?」
縱然米多多名聲不好,可是此時她所代表的卻是整個凌州,任何一個人在內心深處都有著地方觀念,她短短的幾句話就把眾人心中的弦挑起,不由自主的就站在了她那一邊。
鍾恨離道:「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做棋牌吧,我建議為了公平起見,我們都不能參與制做,就是不知道由誰來制做比較妥當了。」
這時,坐在一旁的一個白鬍子老頭道:「我乃凌州棋會會長,米小姐和鍾公子若是信得過老朽,就由老朽來制做,如何?」
樓少凡朝鍾恨離點了點頭,鍾恨離便道:「如此辛苦老丈了!」
米多多的眼睛眨了眨道:「你這老頭的品行還過得去,我也信你。」
白鬍子老頭說罷便到裡間卻取木牌,好在菡萏水榭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由翻牌來決定誰和誰論文,所以裡面的木牌倒是不少。
白鬍子老頭才走進去,米多多就道:「早上不知道吃了什麼壞東西,我肚子痛,我去一下茅房。」說罷,她也不管眾人同不同意,捂著肚子就往菡萏水榭衝去。
她偷偷摸摸的走到裡間,見白鬍子老頭正在做棋牌,她眨了眨眼睛,正欲走上前去,不期樓少凡含著淡笑走到她的身邊道:「米小姐,這裡好像沒有茅側。」
她身形頓住,平時她最喜歡的聲音在這一刻聽起來有些刺耳,那雙清亮亮的眸子似乎也變得有些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