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謹聽見李子軼那略帶憤怒的聲音,連忙抱著巧兒返身回去看,只見大門口站著的正是楊紫玉,她身後還跟著幾個家丁,抬著好多東西。
楊紫玉看見巧兒,兩眼頓時一亮,看那神情,似乎想過來抱抱巧兒,不過李子軼正堵在大門口,她沒法進來……
李子軼沉聲說道:「楊大小姐,請你們楊家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楊紫玉說道:「李大郎,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今天可是特意來給你們賀喬遷之喜的,雖然我知道消息的時候遲了些,你也不應該把我拒之門外,是不是?我有幾句話,說完就走。」
李子軼聽她稱呼自己李大郎,便沒有翻臉,而是說道:「不管你們楊家有什麼話,我都沒有興趣聽,請回吧。」
楊紫玉面色一滯,隨即說道:「我……我想跟你夫人談談,行嗎?」
李子軼眉頭微蹙,他看了看旁邊的妻子,姚謹上前兩步,打量了兩眼楊紫玉,她比以前消瘦了不少,想來是楊家正值多事之秋,她也過的不順心,姚謹知道不能對這位楊大小姐和顏悅色,要不然以後她就會總來,恐怕是甩也甩不掉了。
姚謹淡淡的說道:「楊大小姐,你這是來慶賀我們喬遷之喜?若是那樣,大可不必,我們兩家不熟,我家雖然不富裕,卻也不能隨便收陌生人的禮物;不過嘛,你若是替你弟弟花花太歲賠禮道歉,我倒是可以把東西留下,因為你兄弟帶給我的傷害,就算是把你們楊家整個賠償給我,那也是遠遠不夠的……至於你想收養巧兒,我勸你就不要做夢了,我們李家是重情重義的人家,不是什麼狼心狗肺的人,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又不是養不起,疼還疼不過來呢!哪能隨便給什麼毫不相干的人……」
楊紫玉聽了這話,楞呵呵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姚謹說起話來如此辛辣、如此不講情面,她轉而對李子軼道:「大郎,畢竟血濃於水,你……」
李子軼冷哼一聲打斷她的話說道:「楊大小姐,這道理你回去給你父親講一講吧!我想他活了一大把年歲了也沒明白。」他說著,「光當」一聲關上了大門,伸手接過巧兒,他另一隻手挽住了姚謹,夫妻一路向內宅走去。
李子軼邊走邊笑道:「謹娘,我從來不知道你這般伶牙俐齒,以後楊家再來人我就不怕了……對了,他們什麼時候要收養巧兒的?我怎麼不知道?」
姚謹便把婚前楊大小姐到姚家提出收養巧兒的事兒說了,李子軼氣道:「他們楊家無情無義,就以為天下人都跟他們一樣了!咱們以後不理睬他們就是了,就因為這個,你早就猜出我跟他們的關係了是不是?」
姚謹點點頭,李子軼握了握姚謹的手,說道:「謹娘,我不是故意想瞞著你,實在是……」
姚謹笑道:「我懂,你不用解釋。」夫妻倆個人對楊家的態度高度一致,兩個人雖然際遇不同,但是心靈都受到了傷害,就像在寒夜中同行的人,他們需要彼此相互取暖,溫暖自己的同時也溫暖對方,這讓他們的感情越發親密了些……
嶄新的生活開始,住大宅子雖然心情不錯,不過第二天夫妻倆就開始忙碌,因為梔子花的扦插刻不容緩,現在就是最好的季節,扦插完一個月左右即可生根出芽,若是晚了就可能遭遇霜凍,而且溫度太低了也不適合梔子花根系的生長。
李子軼翻地,姚謹則到後花園找那合適的梔子花枝條,一般選擇一至兩年生的枝條,只要皮面色彩好,青葉無蟲害的枝條就適合扦插,夫妻倆正忙活,巧兒在一旁跑來跑去,正忙活著,卻見李子軻來了,他一見兄嫂便吐苦水「哥,嫂子,這院子大有院子大的好處,但是壞處也很明顯,我敲了半天門你們也聽不見,沒有辦法,我翻牆進來的!哎呦,摔死我了!」他邊說著邊揉屁股,惹得巧兒咯咯笑。
昨天趙大嫂說過之後,姚謹就琢磨應該用什麼辦法解決,聽見李子軻這話,她便笑道:「這樣吧,從大門口拉一條線繩到後宅來,再多買幾個鈴鐺拴在這線繩上,誰來了就搖鈴,這樣在後宅也能聽見了。」
李子軼一拍巴掌道:「還是謹娘聰明,這主意好!我明天就去買……」
有了鈴鐺,果然方便了不少,李子軻天天來幫忙,這扦插梔子花的進度快了不少,姚謹琢磨著這些梔子花夠明年種植的了,便開始種些白菜和蘿蔔,也好留著冬儲。
邊種菜,李子軻邊問道:「哥,嫂子,你們後花園緊靠著圍牆的那十幾間下人房,想到什麼用處了嗎?」
李子軼擦著汗水說道:「你嫂子說了,等秋天的時候,這些梔子花都得移栽到盆裡,然後搬到屋子裡過冬,要不然容易凍壞了。」
姚謹卻覺得三郎的話裡有話,她詫異的看了看李子軻,笑道:「咱們家的空房子多著呢!用不著那十幾間房子。三郎莫不是想到了那房子的用處?」
李子軻撓了撓頭「嫂子,我還真是想到了一個用處,不如把那圍牆往裡挪一挪,把那十幾間房子砌到圍牆外面去……」
李子軼聽見三弟這麼說,還有些茫然「把咱們家的房子砌到圍牆外面去?做什麼?」
姚謹歎氣,三郎的話都提點到這份上了,丈夫竟然還沒明白,她忍不住說道:「還能做什麼!咱們家圍牆外面就是集市,把房子圈出去,當然是租給外面的那些商人做生意唄!咱們還可以賺點租金,十間房的租金應該不少……」
李子軼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不是沒往那上面想嘛!三郎的主意倒是不錯,不過那房子坐北朝南,若想租給那些商人,怕是還得做一番改動,最起碼得開出幾扇門……行,等種完了地,咱就折騰那幾間房子去。」一想到租金,他也有些興奮,「嗯,租金肯定不少。」
姚謹看了看李子軻,問道:「三郎,你是不是想做什麼生意啊?」
李子軻被姚謹看破了心思,臉頓時紅了,卻也直言不諱道:「大嫂,我還真是想自己做點小生意……記得春天的時候,你用綠豆生了豆芽菜炒菜吃,味道還不錯,我琢磨著等天冷了,大家一個冬天都沒有什麼蔬菜吃,不如生點豆芽菜去賣,也能賺點零花錢,總比進山打獵強。所以,到出租的時候得給我留一間房……」
姚謹答應著,心裡讚歎三郎心眼靈活,真是個經商的天才啊!她忍不住試探道:「三郎,你哥哥可說了,一旦入了商籍,一輩子都是低人一等,影響子孫的前程,難道你就不怕嗎?」
李子軻笑道:「什麼前程啊!我讀書本來就不好,又不能參加科舉,有什麼前程不前程的……」他說著說著眼睛一亮「大嫂,你是不是還有富貴翡翠蛋那樣的獨家生意?」
姚謹笑道:「生豆芽菜也是獨家生意。」
「嗨,生豆芽菜我娘一個人就做了,再說了,那東西買過一次,就知道是什麼做的了,只要不傻,基本上人人都能會……」
話說到這份兒,姚謹便也不隱瞞,把她想做豆製品的事兒說了,同時也把姚世文和丈夫的話都告訴了李子軻,李子軻笑道:「嫂子,這生意我來做好了!我不怕商人名聲不好,你是把秘方賣給我還是算股份?不如算股份吧?我現在可沒錢買秘方……」
姚謹看見丈夫沒有反對,便笑道:「行!那就這麼說定了!不過將來你可不要埋怨我……」
事情確定,姚謹總算放下了一樁心事兒,這樣也不錯,她作為一個幕後的股東,錢不少賺,又不會有商人的名聲,三郎這個人有經商天賦不說,人也仗義,她只要在背後幫著出出主意就行,至於日後能否因為做生意生出什麼變故,只能以後再說,先把錢賺到手才是真的。
既然打算把後院的院牆挪進來一些,而且還要改造房子,工程有些大,李子軼就請了幾個泥瓦匠來,每人每天給十個銅錢的工錢,中午還要供一餐飯。
李子軼白天忙著家裡的工程,每天傍晚自家地頭去點篝火,很多人見了都覺得奇怪,問起他的時候,李子軼便說起飛蛾撲火的典故。
撲火的蛾子大家都見到過,只不過都很難把蛾子和蟲子聯繫到一塊兒,好在李子軼是讀過書的,他怕給妻子惹來麻煩,便推說是偶然在一本書裡看到說蟲子能變成蛾子,所以就點篝火試一試。
李子軼其實對妻子的建議也半信半疑,但是謹娘既然說了,他不願意拂了妻子的意思,不過大家聽了李子軼的話,都信了幾分,畢竟識字是人在村民中還是很有些威望的,而且農村的乾柴有的是,點一堆篝火也不費什麼事兒,很多人都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跟著李子軼學。
姚謹聽見丈夫這麼說,很高興,篝火點的越多,蛾子就消滅的越多嘛!她只希望明年的蟲子能少點。
這一天,李楊氏知道兒子家裡的工程就要完工了,再說她也多日沒看見孫女了,有些惦記,便到兒子家來看看,哪知道拉了半天鈴鐺也沒有人來開門,李楊氏聽小兒子說過,這鈴鐺很好使的,怎麼今天鈴鐺響了半天也沒有人來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