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回府了,在被欺凌的路上,她一度以為自己再也沒辦法回到故土,所以能再回來的感覺真好。回到王府,安平在榭香閣休息了兩日,雖然兩個丫環對她這副容貌很驚訝,可也不敢多說,每日都慇勤服侍著,而安平也等著養足了精神,將那個害她的人揪出來。
安平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的臉,原本白皙的臉烏黑一片,好似煤堆裡挖出來的,不過從脖子下面的皮膚還和以前一樣,也不知道是什麼毒,竟然將她殘害成這樣,甚至連話都不能說。
腦海裡也忍不住想起了楚翊玄說的話,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她都是安平,他都想要她。倒底是為什麼呢?真是愛情嗎?如果是愛,為什麼他要用那樣的方式得到她,如果不是愛,他為何又那樣執念要她,甚至不在乎她變成了什麼樣子,她確信,安家,乃至她自己和楚翊玄甚至皇室沒有仇恨,如果是為了利益,安家或者是她,在楚翊玄眼中還不值得利用。
從相識到現在,她記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也記得他每個惡劣的舉動,對楚翊玄的感情,除了怨恨,還有別的,有一個聲音在她腦海裡說:安平,你恨他,恨他蠻橫的奪走了你的第一次,毀了你的婚事和幸福;另一個聲音卻又說:安平,你有點喜歡他吧,即便不是喜歡,也有點感激他吧。
兩個聲音說的都對,她怨恨他,可是心裡也悄悄的起了某種變化。依然記得,他的吻會讓她劇烈的心跳,讓她不知所措,而少卿的吻卻掀不起一點波瀾,所以,少卿吻過她以後,她哭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她對少卿的吻沒有感覺,反而對楚翊玄的感覺更大一些。如果她沒有婚約,而楚翊玄沒有用那樣極端的方式佔有她,也許……她會喜歡上他。
「在想什麼?」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接著一雙溫熱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她轉頭去看,是楚翊玄,回來兩天,他還沒來過榭香閣,今日怎麼來了。
安平像小孩子一樣趴在梳妝台上,臉埋進臂彎中,心裡在說,你出去,出去,她就是不願看到他,不願他看到她這副模樣,雖然他說不介意,可是她介意被看到。
楚翊玄薄唇一勾,似乎在笑安平孩子氣的動作,伸出雙臂一撈將安平橫抱起來,無言的望著他,推拒他懷抱,示意他放她下來,可他不理會她的抗拒,逕直抱了她出去,安平也懶得在掙扎,任由他一意孤行,一直來到了王府後院的地牢中,他才放下她。
安平站穩腳步,看著地牢中的各種刑具,冷風嗖嗖,她身體一陣發冷,也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想起了那被削成人棍的蕭翊,夢中的片段裡,蕭翊也是在這樣的地牢裡,只不過那個地牢和這個不同而已。怎麼又想起了他?
「王爺饒命,平夫人饒命。」
一道帶著哭腔和驚恐的聲音打斷了安平的思緒,她轉頭這才看到柳如是被綁在刑架上,披頭散髮,滿身被鞭打過的痕跡。看來不需要她出手找出是誰害她了,楚翊玄早就行動了,看來能確定是柳如是了。
柳如是驚恐的喊道:「王爺,平夫人,原諒我一次,都是那賤丫環出的主意,我這才起了歹心,我真的不想害平夫人,我是受了唆使,才會一時做錯事!」
楚翊玄冷眼看著柳如是,而後低頭問安平,「你想怎麼處置她?」
安平頓了一下,抓起楚翊玄的手,寫到:問她要解藥,剩下的王爺看著處置就好,相信王爺一定會做出公平公正的決定。
等到安平寫完,楚翊玄順勢握住了安平微涼的手,抬頭黑眸望向了柳如是,冷聲問:「解藥在哪兒?」
「是不是我交出解藥,就可以放過我?」柳如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王爺還念著舊情,給她一條生路,期盼的望著楚翊玄,狠下心和楚翊玄談條件,「王爺答應我放我一條生路,我便交出解藥。」
楚翊玄眼中射出寒光,「好,本王答應你,交出解藥,給你一條生路。」
柳如是眼中閃出了喜悅的光芒,她就知道王爺對她還是念著舊情的,不然是不會跟她講條件的,當下露出一抹笑來,虛弱的道:「解藥在我房間床下,第八格磚下埋著。」
「來人,去找解藥。」
「是!」有道暗灰色身影應了一聲後出去,安平就這樣站在這裡等著,沒多大一會兒,前去找解藥的人回來,將一個小瓷瓶雙手奉上,楚翊玄沒有接,那取回藥的男子立刻明白,倒出了一粒藥丸走到柳如是跟前,餵她吃了一粒,沒有異樣,這才又把解藥給了安平,安平握著解藥在手裡,心想,不用再做啞巴了,做啞巴可真是難受。
柳如是看王爺不信她,急忙道:「王爺,這解藥是真的,求王爺放過我,妾身以後再也不敢了,一定會好好服侍王爺,真心對待平夫人,不會再有歹念,我發誓!」
楚翊玄伸手拿挪動了一下旁邊的烙鐵,淡淡的吩咐:「關外是你最合適的去處。」
柳如是睜大了眼睛驚恐的望著楚翊玄,不,不,他是要將她賣到關外做奴或是做妓嗎,不要,「王爺,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不可以!!王爺開恩,開恩!」
可楚翊玄卻已經摟住了安平的肩膀,轉身離開,安平腳步猶豫了一下,最終隨著楚翊玄離開,有的人,不需要救,農夫和蛇的故事,她從小就聽了。
如果不是楚翊玄趕上救了她,她已經拜柳如是所賜,死無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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