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耐相公狂野 ★:【奈何情深】 095 鴨子夫妻
    仲夏之時,帝都的天氣漸進炎熱了起來,烈日蟬鳴,委實叫人難忍如此酷暑。與此同時,朝中卻是風雨大作,權利更迭,諸多尖銳直指徐家!

    皇族家宴後三日,大將寫姚炳上書揭發護國公徐昌私下招兵買馬,意圖謀反,整個蒼流驚詫!遠不止此,其後短短半月,數人密告徐家上下賣官磐爵,貪污受賄!

    此等臣下,皇上當即龍顏大怒,將一系列事情交與吏部調查,務必追根問底!數日取證,徐氏一族的罪行昭然若揭,甚至還揪出了一批惟徐家馬首是瞻,作亂官場商界的污吏奸商!

    眼看徐家諸多惡性大白於天下,大多數人都以為皇上會念在徐皇后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卻不想一名追隨了徐皇后多年的嫉姆唯恐徐家獲罪後殃及池魚,索性於昨日面聖,告發了徐皇后歷年的惡行!

    按她所言,徐皇后的罪行罄竹難書,這些年來時常暗裡欺凌妃嬪宮人,其手段之狠,聞者無不驚愕!更甚的是,她還說出了九殿母妃的真正死因,不是世人所知的病薨,而是徐皇后暗裡下了數年的藏霜!

    只此,局勢逆轉,徐家回天乏力!

    如此風雲突變,前後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風光了數十載的徐家村側彌孫散,以徐國丈為首的二十四名本家銀鐺入獄,徐皇后被迫交出鳳印,暫入冷宮,皇后之位名存實亡。

    如此種種,天下嘩然!

    此一月,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無外乎徐家失勢,順帶著便是九殿下。以他的脾性,斷斷饒不過徐皇后!如此惡毒的女人,定要之付出代僑才是!

    然,眼著都過了好些時日了,卻也不見九殿下有任何動靜。非但如此,他還以身體不適為由,足有一個月不出門,不上朝,不見客,兀自靜居別院,不問世事。

    如此態勢,反倒叫那些天天關注此事的王公百姓摸不著頭腦了。一時,朝堂酒肆,小道茶樓,各種各樣的猜測生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三皇子急了,「老六,你說九皇弟這是什麼招兒?他別院裡守衛森嚴,探子壓根弄不出情報來!倒是叫我有些毛骨悚然了,他想要幹什麼?我從來沒這麼納悶過,你說這小子窩在別院裡幹什麼?!」

    百無顧忌,說書人正興奮,「鏘鏘,眾位客官且聽我說!依我看啊,雖然九殿下表面不動聲色,但是他暗裡肯定有行動!不信哇?諉諉,難道你們沒聽過按兵不動嗎?指不定九殿下明天突然行動了呢!嘿嘿,嚇死你們!」

    滿是墨香的書院,書生搖頭歎息,「哎,今年是我第三次落榜了……啊?你問我這和九殿下一事有啥子關係?那關係可大了去了!都是文人,我當然曉得九殿下失意的感覺啦!你不覺得九殿下此舉是一種無言的抗議嗎?又或者如「一種無言的哀愁?諉,你別走啊!你想想嘛,要是你突然得知自己娘親真正的死因,你還有啥子心情出門嘛?當然是窩在家裡失意咯!要不然你說說,九殿下在別院裡幹什麼?難不成生孩子?」「那更不可能的嘛!這普天之下,哪個不知道九殿下他身子虛,他「」」,

    「莫論國事!」驀地,一名書生起身叱喝,「你曉不曉得莫論國事?如此肆意妄為的言論,孫超你想再落榜不成?」

    聞言,孫超不服氣地反駁,「九殿下身子虛,這也算國事?」

    斜眼,另外一名書生嘲諷,「你小子是白癡還是傻子?九殿下虛不虛,你用過怎的?真是可笑了,如此大言不慚的話,要是叫人聽去了,直接把你小子打得身子發虛!」

    聞言,莫說孫超,其他幾個私語此事的書生立時噤。」旋即裝作無事的模樣搖頭誦書,之乎者也。

    九殿別院。

    看似一個郎,實則狼一個!

    「難不成你不想有個寧皮皮?」

    只消寧止一句話,雲七夜只有被撲倒的命,她後知後覺,原來這個世界上最辛苦的休力活不是練功試毒,而是夜夜滾床單,被寧止一口一口,吃光搾乾!

    此一月,某人委實刻苦好學,在其堅持不懈的鑽研探索下,有些事情做久了自然是駕輕就熟,而後漸入佳境,直至爐火純青,實乃個中翹荊

    日近正午,不同於往日的燥熱,天色甚是陰沉,烏雲密佈,指不定下一刻就要下雨了。從補眠中醒來,雲七夜只覺有些憋悶,索性起身下了床。雖說天熱了,她還是隨手披了件外袍,總好過冷。

    如意水紋窗敞著,她扶著窗台微微傾身,從二樓居高臨下,但見那些村蔭下的墨蘭開的正盛,呼吸間隱隱有花香浮動,倒是驅散了些空氣裡的憋悶。偶有風起,也不似以往那般溫熱,反倒有著絲涼爽,些計浸入衣衫裡,甚是舒適。

    長久地俯看,她只覺心曠神怡,好愜意的日子……

    待寧止回來之時,但見女子坐在樓廊裡的躺椅上,正埋頭專注著手裡的東西。挑眉,他緩步朝她走去,步伐輕之又輕,乃至她兀自專注,並未發現任何端倪。

    身後,寧止躬身靠近雲七夜,瞇眼,他側是有些詫異了,若他沒看錯的話,她手裡的東西是針繡。要是再沒錯的話,她所繡的是兩隻歪歪扭扭,奇醜無比的……鴨?

    為何要繡出水鴨」呢?一般女子不都繡「鴛鴦戲水」麼?!!七夜,為什麼不繡鴛鴦呢?」不刻,他終是忍不住好奇,出口詢問,「難不成這兩隻鴨子有什麼特別的含義?」

    一一鴨子!

    手裡的繡針一拌,雲七夜扭頭看著寧止,但見男子眼裡儘是不解,仍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角一抽,她乾脆扭頭不看他,兀自哀怨地看著那兩隻應該是鴛鴦的鴨子……

    見狀,寧止驀地陰測測,「我聽見你在罵我。」

    一愣,雲七夜扭頭,「你怎麼知道?」

    更加湊近了她,寧止陰森森,「原來真的有。」

    愕然,雲七夜良久後憋出了一句,轉移話題,「你方才去哪裡了?」

    「你想知道?」意味深長,寧止將女子耳邊的髮絲別了後去,而後和她坐在了一張躺椅上,兀自閒適地仰躺,「陰若熏來消息了。」

    「是麼?」忍不住笑了笑,雲七夜追問,「那辛烏的戰事如何了?」

    閉眼,寧止淡淡道,「大體算是勝利,只不過崔正華的態度比預想的要執拗些,就算是連連敗仗,他也不肯妥協,仍是殊死抵抗。如此下去,恐怕要多費些時日了。」

    「說的也是,畢意……!」雲七夜的話還未說完,不期然大雨落下,但聞雨滴墜地,劈啪作響。暴雨來的甚是迅猛,不刻便潤濕了土地草木,轉而聚成一攤攤水窪口風刮過,密集的雨水順勢飄飛到她和寧止的身上,冰冰涼涼。忙不迭起身,她將廊簷上的竹簾落下,不刻便將那些雨水阻擋在外。

    「這樣就不會淋濺到我們了。」說著,她扭頭,但見男子闔眼安靜地躺在躺椅上,呼吸清淺,卻是不知何時睡著了。

    不由淺笑,她索性躺回他的身側,亦是闔眼淺眠,不刻便已入夢。良久,漫天的驟雨驅散了夏日的炎熱,睡夢中縈繞週身的唯有愜意和涼爽。

    緩步上了二樓,陳管家不期然看見躺椅上安眠的二人,不由笑了笑,雖說這一對小兒女如此姿態有失風化,可那一瞬,他想到的是平淡裡的幸福,白髮漁樵,老月青山,如此的平淡不失為一種幸福啊。

    呵,罷了,且留他們樂意去吧,他避開便是了。

    正欲轉身離去,不期然一陣風起,將女子手旁的針繡卷落在地,隨風朝陳管家這旁而來。微微一愣,陳管家旋即彎腰裁住了那方針繡,待看到上面的圖案時,他皺眉,兩隻在水裡徜徉的野雞?

    不該是鴛鴦麼?

    不解是何寓意,卻也不便吵醒寧止和雲七夜,他索性將針繡一同帶走下樓而去,自個琢磨。

    足足一個時辰,雨越下越大,天氣也有些冷了。被凍醒,雲七夜不由緊了緊身上的外袍,卻又不期然扯痛了頭髮,疼的她悶哼了一聲。睡意全無,她這才發現她和寧止的頭髮竟是糾纏到了一起,錯亂難分。

    見狀,她忙不迭伸手分解,可是解了半天也沒解開,反倒弄得更亂。聽見動響,寧止迷濛睜眼,尚還有些混沌地看著眼前的狀況,卻也不說話。見狀,雲七夜額上有了些細汗,「解不開口」

    淺笑,寧止伸手抱住女子的嬌軀,貼在她耳旁呢喃,「不用解了,就這麼一直糾纏下去也好。」

    好聞的幽蘭香氣,脖頸間有寧止暖暖的氣息拂過,誘得她忍不住靠近熱源,「可總得解開啊。」

    搖頭,寧止輕喃,「最好就這麼纏下去,一直纏到下輩子,甚至纏到永生永世。「

    暮地想起了她繡的鴛鴦,「那萬一下輩子我變成鴨子?」

    「呵,大不了我就做殺鴨子的,我對你有愛,下手的時候會輕點的。」

    差點被噎死,雲七夜睨了他一眼,兀自不言語。良久的靜默,但聞男子淡淡的聲音響起,帶著渴慕的喟歎,「感情這種東西只消認定了,於我便是永生永世,生不離死不棄。如果真有來生,七夜「」「我們誰也不要喝孟婆湯,生生世世走下去,你做鴨我也做鴨,我做豬你也做稽……,

    只覺懷裡的身子一顫,他緊了緊雙臂,將女子抱緊,「下個月去看海吧?我在南面有間宅院,那裡天氣涼爽些,我們去那裡住口按花季,剛好可以種一院子蘭花,下雨的時候聽雨打芭蔗,靖天的時候垂釣出船,若是能等到冬日下雪……我們就去析梅,每一天都是快活……」娓娓低訴,寧止的聲音輕柔得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明知走不進去,卻也因此愈加幢憬,愈加渴慕。

    沒有答腔,雲七夜略有些疲倦道,「我有些乏了。」!!外面冷,回房裡睡吧。」

    「不想動。」

    「我背你好了。」語畢,寧止旋即起身,沒有半分猶豫的蹲身,「上來吧。」

    看著他,雲七夜終是起身爬上了他的肩背,抱住他的脖子,腦袋擱在他肩上,等他輕鬆的起身,她緩緩地闔眼,「嗯,下個月去看海。」

    「好。」

    猻一言為定啊。」

    此一刻,

    不知為何,

    倒是有些無法相信單鈍的幸福了,

    對人生的悲喜,既坦然又不……

    ※

    「尊主她很幸福,教主何不酬何不放過她和九殿下呢?」看著男人,若清瑜試探地說出口,心下惶惶不安。

    出乎意料,滄瀾千花並未動怒,只是兀自望著那漫天的飛雪。良久,他伸手觸摸那些美麗的雪花,可就算是觸到了,這些冰瑩的小東西又會瞬間融化,消失於無形……抓不住」

    蹙眉,若清瑜不由好奇,「什麼抓不住?」

    是……幸福。」

    看著消融不見的雪花,滄瀾千花驀地竟是一聲歎息,怎也抓不住這些美麗的小東西。要麼消融,要麼從他的指縫滑落,飄搖到不見。

    「幸福?呵,你以為幸福可以維持到永遠麼?於以後的歲月,過往皆是累贅。現在再怎麼幸福,都是日後痛苦的根源。清瑜,你曉得我的意思麼?

    一瞬的怔愣,若清瑜卻也點頭,「清瑜明白。」

    「明白酬便好。」看著那些飛落而下的雪花,滄瀾千花索性摒棄了週身的屏障,任由它們覆上他的衣角髮絲,直至積出一層切膚的冰涼。胸口驀地揪扯,他不著痕跡地捂著,聲音淡淡,卻也帶著隱隱的詭異,「呵,我不是傷不了姬夢白,只是不願意罷了…」,」

    亦或者,不捨得?

    不明所以,若清瑜忍不住問,「教主,誰是……姬夢白?」

    不曾回答,滄瀾千花只是問,「鳳起那孩子如何了?」

    曉得他不願意告訴她誰是姬夢白,若清瑜不敢再追問,唯有順著道,」他已經上藥了,可是傷勢太重,還在昏睡。」

    被滄瀾教的酷刑詞候過,能活著都是萬聿了!

    面無波瀾,滄瀾千花伸手拂去身上的雪花,眼中是看淡一切後的釋然無物,「好好照看他。」

    「清瑜知道!」

    「不死的寂寞和孤獨,千花……你真要去做這樣的教主麼?」那一年的冬日,花梨看著他一聲歎息,竟是像極了一首輓歌。

    「這樣的不死之寂,你能…………承受得了嗎?」

    能麼?

    一瞬,天地突然安靜得連雪飄落的聲音都那麼請晰,江山如昨,殘紅落雪也如昨,就算千年萬年,也是如昨。

    不過,有些人不再。

    多少午夜夢迴,那段曾不顧一切的歲月,連夜晚的黑暗都是那般美麗。他以為,愛能超越一切,不懼風沙。

    可那時候的他尚還不明白,這世上還有一種力量,叫做命運。那些最終讓你陷進去的,一開始總是美好的。

    夢想,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這世上最荒涼的句子。

    生不對,死不起。

    「清瑜。」

    「嗯?」

    「七夜那丫頭最怕冷了。」淡淡地笑,男人良久後問道,「你說,愛和死,哪個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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