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耐相公狂野 ★:【奈何情深】 085 去生孩子
    出生,被父母棄於荒野。

    成長,顛沛流離,受盡屈辱奚落。

    世人都說天神恰憫弱小,既是如此,他怎忍心讓她遭受這樣的苦難?

    那麼,請你救救我」

    救救我,

    救我脫離這骯髒,救我脫離這罪惡。

    祭天台上,女子何其虔誠地跪拜神靈,自問此生無罪,不甘低人三分,一世卑微。若神真是憐憫弱小,那求求你,救救我,」

    足足五年,那樣漫長的光陰,她看著終年不息的大雪,聽著神秘可怖的法訣,卻沒有等到神的救贖,她有的只是撕裂的血肉,永無止盡的絕望。

    教主的冷漠忽視,教眾的殘忍欺凌,她撐不住了,「幾時,心中的魔鬼復甦,他盅惑了她,一步一步將她拖入罪惡骯髒,傾四海之水,也洗不去的恨!

    至高無上的地位,操縱生死的力量,若她能坐上教主之位,那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敢欺辱她了,她便是蒼生的主宰,萬物皆匍匐在她的腳下,任她驅使,隨她奴役!

    她要做這蒼生的主人,要那萬物仰視!

    漫長的時光,蠶兒吐緣作繭,她靠著這張溫順無害的臉,做盡惡事,手段狠辣不輸於任何一名頂尖的殺手。十二歲的時候,有人給她起了個新名宇,她覺得很有新意,索性將以前的名字扔了,改叫了新的名字。

    趴在書桌的邊緣,女孩一雙水眸,天真無邪地看著老人,「爺爺,你要給我起個什麼樣的名字啊?」

    沖孩子慈祥的笑,年邁的老人緩緩道,「別著急,爺爺給你想想。良久的思量,他終是執筆,濃郁的墨汁落於曹紙。

    若請瑜。

    看得清楚,她心下一聲嗤笑,面上卻是稚氣,「爺爺,這是些什麼字啊?」

    欣慰她的乖巧,老人喜歡極了這孩子,「這三個字是若清瑜,妮子你往後就喚作若清瑜好不好?它寓意人宛若玉石般清透高潔,心底善良。」

    清透高潔,心底善良。

    好美的名字!我喜歡,爺爺我以後就叫若清瑜」歡喜地拍手,孩子笑個不停,若清瑜,真是個有新意的名宇,夠諷刺!

    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老人恰惜極了,「你不是說自己從小流浪,無家可歸了麼?以後爺爺家就是你家,爺爺教你寫字畫畫,閒來的時候,你還能和我那幾個孫子孫女玩,你說好不好?」

    好!清瑜樂意待在這裡,謝謝爺爺!謝謝爺爺!清瑜會很乖的!大力的點頭,孩子感激得落淚,稚嫩的臉龐單純無害。半個月後,她拿到了教主想要的東西,當下殘忍地殺了老人全家,足足二十多。人,淒慘的叫聲不絕於耳!

    蠢貨,我不是你的瑜姐姐!」冷嗤,她手裡的劍狠厲地斬落,那名孩子的頭顱立時翻飛數米,血液噴濺!

    人心是最不可靠的東西,要怪就怪你們信錯人!

    面不改色地輕點著地上的屍體,她滿意地點頭,旋即一把火燒了老人的家,頭也不回的朝院外而去,那張雅嫩的臉頰在火光的映照下,扭曲至極,宛若只早天的小鬼。

    驀地卻步,她回頭望著那一間間被火光吞滅的房屋,不期然想起了這麼久的相處,有溫暖的歡笑。可那又如何?即使沒有他們,她也能笑,不是麼?詭異的笑出聲,她看似很開心,若清瑜「嘻嘻,若清瑜。」

    從那以後,她便改叫了若清瑜,清透高潔,心底善兒喚著這樣的名宇,生著這樣的容貌,她繼續肆無忌憚地吐絲作繭,」

    果然,作繭自搏。」

    一瞬聽見了這樣的聲音,若清瑜的雙瞳緊縮,這才發現,她竟於不知不覺間將自己困裹在了這團厚厚的繭裡,活埋般的窒息,

    半空中,那只血址而目猙獰,宛若一道紅光,快若閃電地朝若她撲來。尖叫聲聲,她掙扎著朝後躲閃,不想週身的力氣盡數被恐懼抽離,反而重重地掉在了地上,磕得腦袋一陣嗡響!

    疼!

    淚水猝不及防地蹦出眼眶,她惱恨,原來不止人心,就連畜生也靠不住!為了煉製千毒蠱,她耗費了多少心血精力?踏遍整個中原,坎珂險難,她花了五年的時間才尋全所有的盅蟲,甚至有幾次險此被它們毒死!

    此後的一年,她不惜用自己的血液餵養它們,時常會因貧血暈廉,卻又不得不堅持下去。更甚者,她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練成此盅,那神未知的等待委實叫人發狂,卻慶幸她最後終是成功!

    血蛙,她以為它可以為她雪恥報仇,卻不想它竟也叛離了她!命運,容貌,名字,煉蠱,她為數不多的東西,都是為了諷刺她而存在麼?!

    尖利的指甲掐進肉裡,她閉眼,不斷翻騰的心臟,昭示著她的恨和不甘心可又能怎樣。只能等死!」」

    咕!

    電光火石間落下的血蛙,粘稠的毒液四濺!

    神經緊硼,生死交接的刑那,若清瑜似乎聽見了血液流動週身的聲音,然後只覺脖子被什麼東西一撞,激得她忍不住咳了幾聲,血蛙!同一瞬,她不意外地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腥臭,幾欲叫人作嘔!

    咕!」近在咫尺的叫聲,不亞於催命的號角。

    然,好牛響過去了,她卻還沒有死。不明所以,她顫巍巍地睜眼,咫尺的血蛙不期然落入了她的眸裡,立時驚了她一跳,這算什麼?

    全然聽從了雲七夜的暗令,那只血蛙準確地跳在了若清瑜的脖子上,恰如其分地依附著厚厚的藥布,絲毫沒有碰觸她的肌膚。

    連隻畜生都可以稿應她了,為何不叫她就此死了,還嫌她活得不夠恥辱嗎」!

    惱羞至極,她伸手抓向那只血蛙,她要掐死它,掐得它腸肚爆裂,血液四濺「然,眼看就要碰到血蛙了,她的手卻是猛的頓住,一動也不動了。

    她不想死,不想。

    挫敗感頓生,她再也忍不住,終是發出低低的鳴咽,哀怨的哭聲在帳內迴盪,久久不歇,「滾開「該死的畜生,嗚,「滾「滾開,」

    眼看如此,眾人一直緊硼的心弦稍稍鬆緩,感慨唏噓。

    落得好巧,

    這蛤蟆還蠻有心的,關鍵時刻認出了它的畜生親戚,激動的相擁認親去了。」

    不若那般的輕鬆,泰宜的額上儘是汗水,方才險些被那畜生碰到,九死一生!平復著心憚,他不解那只血蛙怎會突然失控,不受若清瑜的操縱。按理,滄瀾巫蠱至死都會聽從蠱主的命令,不會有任何反叛呀!不解極了。

    ……。」雲七夜緩步走到若清瑜的跟前,但見她嗚咽喘息,拚命地向上仰頭,生怕自己的下巴碰觸到脖子上的血蛙,她到底是不想死」,

    如此的模樣,雲七夜反側是有些可恰她了,旋即蹲下身去,她伸手觸向血蛙,」

    駭然雲七夜的舉動,若清瑜瞪大了眼睛,無意識地脫口,「你不想活了?,

    置若罔聞,雲七夜徑直提起血蛙的一條腿,將之放到了一旁的地上。落地,那只血蛙出乎意料的安靜了下來,蹲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不亞於看見了鬼,若清瑜悚然地看著雲七夜,她明明碰到了血蛙,為何還沒死!

    你……」你為什麼「沒事?」

    掏出帕子將手上的毒液擦拭乾淨,雲七夜淡淡道,「同你一樣以身試毒,只不過我已是百毒不侵,這血蛙還奈何不了我。」

    眼瞳緊縮,若清瑜難掩面上的震驚,滄瀾萬眾,她只知曉教主練成了百毒不侵之身,卻不想雲七夜竟也練成了!可若想練成此身,談何容易。練術者本身要有一定的根基,先讓普通的蠱蟲撕咬,讓這些毒液在五臟六髒流轉一圓,以自身的修為抵抗毒性。待到產生抗體後,再換另外一種蠱蟲」,每天如此,週而復始,所換盅蟲的毒性漸強,術者稍有差池就會被毒死。那種非人的折磨,幾乎是在玩命!

    幾年前,她也曾練過一個月,可那種撕咬毒發的痛楚,疼得她實在堅持不下去,沒多久就打了退堂鼓!而真正的百毒不侵,憑個人的修為而定,怎也要五到八年的時間!她連一個月都撐不下去,還說什麼五年八年?

    可雲七夜怎麼忍下來的。

    她不敢想像,也想像不出來。但恍惚,她有些明白雲七夜為何能當上尊主了,因為她夠狠,能忍!

    不想再和滄瀾牽扯,雲七夜將若清瑜的神志拉了回來,「瑜姑娘,你輸。,

    輸了,

    疲倦從四肢百骸生出,若清瑜無力的閉眼,艷容緩緩浮出個笑來,親著絲無奈。是輸了,輸了個乾乾淨淨,徹徹底底,心服。服。

    論狠心忍耐,論武功其計,論愛人朋友,她哪一點都不及雲七夜,哪一點都不及」甚至不能於之相提並論。

    呵,我輸了,輸在…

    閉著眼,若清瑜在某一瞬聞到了那淡淡的幽蘭香氣,如夢般地低語,那樣小的聲音,只有雲七夜一個人可以聽見,輸在寧止愛你,輸在有這麼多的人愛你。可是尊主,愛是這世界上最虛幻的東西就算這次不成,也總有那麼一日,會有很強的風「將它吹得魂飛魄散,無影無蹤。到了那一日,你會明白今日種種,其實「不值得。

    聽得仔細,雲七夜毫無回圄,於我而言,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有願意不願意罷了。就算真到了那一日,只要是我願意,那便不會後悔,甘之如飴。」

    一瞬,若清瑜的眼角有淚水溢出,然後迅速滑入鬢角消失不見。啟唇,她的聲音帶著隱隱的哀歎,愛的執著沒有錯,可錯就錯在執拗,愛錯人。你明知道,饒是你和寧止再真摯的感情,再深沉的牽桂,還是會有分開的一天。現在再怎麼幸福,都是日後痛苦的根源,你又是何苦呢?」

    不會苦,和他在一起不會怕死「也不害怕活下去。既是同生共死,只要和他在一起,什麼都好「都是甜的。」

    心中突然哽了塊什麼,若清瑜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掌心已經被指甲樞掐出了血液,卻是不覺得痛楚。她說過,她既然敢來,那自是做了萬金的準備,不是說千毒蠱,而是她握著一個很大的籌碼,一個足以令雲七夜乖乖回滄瀾的籌碼。

    原本,她是要告訴雲七夜的。可是現在,她反而不想告訴她了因為,對於如此的雲七夜和寧止,她突然有些於心不忍,想做一次好人。這念頭,會不會可笑?

    良久,女子仍是閉著眼睛,聲音幽遠,「尊主的生命花是蒲公英吧?臨來的時候,教主告訴我,蒲公英的花語,呵「果然是你的花。」

    永無止息,不曾停歇的愛。

    那一日,男人看出了孩子的宿命花,眉間倏地浮出哀愁,「凰兒的花倒是美好,不若我和鳳起那孩子的花那般悲哀。可仔細想想,你的花其實比我們的更悲哀啊。如此美好的蒲公英,永無止息的愛…悲哀的是,你哪裡有永無止息的資格?」

    凰兒,到死,都只有你一個人罷了。甚至」連我都不在你的身邊,還談何別人?呵,其實也該如此「神魔的後育,哪一個不是孤零零的來,孤零零的去?這樣的我捫,不能被愛,也不能去愛別人,只能活在自己的土地上,孤零零的開花,孤零零的凋謝,永遠得不到自己真心想要的」,宿命如此,即使生在湖裡,也喝不到一滴水,即使有愛著的人,故事的最後,也只是自己一個人」」

    一個人。

    ※

    蔚藍的天空如洗,耀眼的日光透過雲層而下,曬得人一身的暖洋,舒服極了。院子裡,那一樹的海棠開得正盛,粉色的花朵猶如那傍晚時分的璀璨煙霞,襯得樹下的少女臉頰緋紅,千花,再摘一些,左邊的花骨朵大!釀出來的酒一定甜!

    枝葉茂密的樹上,少年踩著粗壯的樹幹,微微探身,修長的手指將伸向左面的海棠花,拽扯而下,還要不要再摘此。

    瞧了瞧那慢慢一簍的花剁樹下的少女搖頭,『不要了,夠多了,你趕緊下來吧!」

    隨手將那朵海棠扔到竹簍裡,少年利落地躍下樹去,還未站穩身子,花梨的手帕已經伸了過來,帶著說不出的清香,「雖然你是出來歷練生活的,可我也不能真把你當成下人使喚吧?喏,擦汗。

    垂眸看著那方素雅的手帕,少年的臉色一紅,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師父說過男女授受不親。

    你到底是擦還是不擦。好久不見他有動靜,花梨索性將帕子按到他的額上,利落地幫他擦去汗水,忍不住嘀咕,「你這人,有時候和塊木頭似的,沒趣得緊。」

    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反駁,我幾時像木頭了?還是你見過會動會走的木頭?」

    可不是?我看見的木頭就是你,你就是那塊會動會走的木頭!」將帕子收回,花梨微微一曬,「真不知道你這性子到底怎麼生的,看起來蠻厲害的一個人,可動不動就彆扭了,還會臉紅。」

    被她戳到了軟肋,少年別過頭去,兀自不說話。

    你看,又彆扭了不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花梨隨口道,「等哪一日你娶了新娘子,也不知道那姑娘能不能受得了你。」

    扭回頭去,少年的眉頭緊皺,出口便是惡毒的話,「那你呢?哼,哪個男人敢娶你這樣囉嗦的姑娘,

    囉嗦?怔愣,花梨看著惡聲惡氣的少年,良久沒有說話,到了最後她鼻子一酸,「你娘沒教過你和女孩子說話要厚道一點嗎。我真心拿你當朋友,你就不能,不能對我好點麼。每次你都是這樣,每次都是」」漸進弱下去的尾音,她委屈極了,再也說不下去,從來不曾這樣無力過。將眼裡的酸澀逼回去,她裝作風淡雲輕,「箭了」我是囉嗦,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那我回去了,不會煩你了。

    話音落下,她失落地轉身離去,忘記拿走那只滿是海棠花的竹簍,徒留它在風中散著馥郁的香氣。

    看著少女蕭瑟的背影,他一瞬有些慌了,他聽見自已出口喊著她的名字,心跳如雷,「花梨!」

    卻步,花梨轉回頭來,眼裡有著隱隱的淚光,『還有事麼?」

    站在原地,他驀地有些緊張,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不曾對任何人事有這麼強烈的反應了,他很「緊張她,不想傷到她。

    其實」「你很好,一點也不囉嗦,都是騙你的。」

    咬唇,花梨盯著他,有些不相信,「那你告訴我,我哪裡好。」

    哪裡好?

    一個人的好,只有和他相守相親的人才會明白,可真要說出他哪裡好,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吧?

    緩緩出口,少年的聲音溫潤若春風,我也不知道你哪裡好,我只知道,「你哪裡都好,都是最好的。」

    都是最好的。

    本該開心才是,她眼裡的淚水卻是越發的多了,哭笑不得,你這人」,真是彆扭死了。既然我,我有這麼好,那就有人敢娶我。倒是你自己,可小心沒姑娘敢嫁給你。」

    終是有些急了,他大步跨到她的跟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唇瓣張張合合,欲說還休,不知情之一字潤物無聲。如果晚一步告訴她,是不是就只能淪為次品,眼睜睜看別人娶走她?那麼,得冒多大的風險,才敢說出那句掩在心底的話」

    那一刻,他真的是鼓足了畢生的勇氣,他對她說,「不如,不如你嫁給我好了!」

    瞪大了眼睛,花梨有些驚詫,為什麼我要嫁給你?」

    良久良久,他一口氣憋出,全然沒了素日的鎮靜,聲音顫拌,「因為我喜歡你,想要親手給你章福,別人我不放心口你別跟旁的男人走,我娶你,你隨我走。」

    喜歡你。如此措手不及的告白,縱使伶倒如她,也有些慌了,我……」

    生怕她拒絕,他忽的俯身吻上了她的唇,任由臉頰羞紅髮燙。那一刻,只覺天地安謐,漫天的海掌花宛若一個粉紅色的夢。春光透過那些斑駁的技葉花朵,暖暖地流瀉一身,春光如醉。

    花梨,隨我走吧。

    愛與不愛,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她對他的好,宛若流沙,他沉默著無聲的下陷,怎還能斷情絕義」

    花梨,

    我為你犯下了不可饒恕之罪,妄動情念。

    可是做一個俗人,也沒什麼不好的。

    越庸俗,越牽福。

    這一生,就讓他放肆一次吧。

    甜蜜而青澀的咖」

    那一日,他吻著他愛的人,滄海桑田。

    只此,再無其他。就算被罷黜尊主之位,就算墮入聖湖,也是章福的呢。

    ※

    高高的山坡上,一紅一白,極目遠望心

    待到若清瑜的身影小到再也看不見,雲七夜驀地一聲歎息,總其是過去了,往後再也沒人能離間她和寧止。扭頭看向一旁的男子,她笑,「突然想回乾陽了,越快越好。」

    正望著若清瑜消失的方向,寧止一時沒回過神來,隨口接了一句,「為什麼突然想回去了?」

    為什麼?

    面不改色的一句,險此噎死寧止,「想回去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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