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耐相公狂野 ★:【奈何情深】 057 離他遠點
    翌日。

    北齊靠北,雖說不若南方暖和,但是今日的天氣卻也不錯。艷陽高照,晴空萬里,暖暖的春風吹過山腳下的林子,陣陣草木樹葉與風的碰撞聲,偶爾還可以聽到清脆的烏鳴聲。不遠處,數里的辛島軍營,此刻軍旗飄飄,數萬大軍整齊有素的操練著,號角聲,吶喊聲此起彼伏。

    常言道,一年之計在於春,更在於晨。如此的春日,本該是賞心遊玩或者發奮努力之際,卻在某一刑被一聲聲帶著怒氣的吼聲破壞殆盡。

    「該死的,想燙死我不成?換!」

    「這次是想涼死我?滾出去,再調不好水溫,小心你們的屁股開花!」!」你眼睛長毛了不成?這麼硬的浴巾叫我怎麼用!?」

    軍營裡,一聲聲怒吼從那間彩色營帳裡傳出,驚得過路的士兵冷汗涔涔,陰少將又不正常了。

    帳內,五隻一人多高的浴桶已然佔據了大半的面積,熱氣升騰氤氳著,好似個小溫泉。數名士兵不停的來往其間,將木桶裡的冷水和熱水分次側入浴桶中。隨著男子伸手試探,一聲聲怒罵乍起。無奈,他們只得又順著男子的意思,將浴桶裡的水一次次注滿,又一次次蜀干。足足兩個時辰,幾名士兵累的夠呤,粗喘聲聲,況且他們還穿著厚重的軍服,全身上下幾乎濕透了,汗如雨下。

    陰若熏在戰場上素來是公私分明,精明果斷,對麾下的將領士兵也不錯。可一旦下了戰場,他就和變了個人似的,眸氣宛若六月天,說變就變,前一刻還是靖空萬里,花紅柳綠的。下一刻,立時能給你來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反正,誰也摸不清他的到底怎麼了!

    疲累的更替著另外幾隻浴桶裡的洗澡水,幾名士兵累死累活,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惹了陰少將的不快,害的他們幾個承受罪責!昨晚,陰少將帶著五名貼身侍衛出了軍營,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反正將近天亮幾人才回來。少將滿身是血不說,那張臉更是臭的可怕,對著眾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不但把站崗的幾名弟兄拖出去打了軍棍,現在又往死裡折騰他們!

    躺在其中一隻的浴桶裡,陰若熏裸露在外的上身軀非常健碩,線務剛硬,充滿了軍人特有的力量和英氣。幾近洗了兩個時辰,他全身的肌膚無一處不被槎得通紅,還有好幾處被搓破,點點血絲。雖然仍蒙著面,但是也能猜到他面紗下的臉色,定是相當難看。那雙原本風流萬千的眼,此刻儘是怒火不說,還有不少的血絲,吐得一夜未眠!

    候在一旁,昨晚隨陰若熏一道出去的五名護衛噤若寒蟬,齊齊低頭,誰也不敢看陰若熏的表情。從回來的那一刻起,陰若熏就開始洗澡了,五隻浴桶齊齊輪換,狠狠的洗,狠狠的搓,力道之大,恨不得搓掉自己一層皮!

    試問,一個人的危機是什麼?險些丟了命。

    那一個男人的危機是什麼?險些丟了命不說,還丟了賴以生存的尊嚴。

    那一個高貴自負的男人的危機又是什麼?險些丟了命,丟了尊嚴不說,還叫屬下看見!

    「嘔!「冷不防又是一聲乾嘔,陰若熏忙不迭趴在浴桶邊緣,胸膛不停的起伏。乾嘔了半響,他面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搐著,那樣噁心的經歷,他駭得不輕,足足吐了一個多時辰,胃裡的東西全吐出來了,連吐的材料都沒有了!

    聞聲,五名侍衛忍不住抬頭偷看了男子一眼,面露司情,整個辛烏軍營,只有他們知道陰若熏為何如此生氣昨夜恩露重風雨急,春宵一刻值千金。

    本來是去蒼流軍營搗亂,禍害軍心的。可誰承想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們非但沒按計戈霍亂了蒼流軍,陰少將還被徐清貴……

    腦海裡不由閃過昨晚的景象,幾人心下亦是一陣難言的噁心,額上溢滿了汗水。這時候可千萬不能惹了陰若熏的不快,要不然指不定死的多慘!思及此,幾人更加堅定了他們縮在一邊的決心,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乾嘔過後,陰若熏難受的吸了一口氣,胃裡空蕩蕩的,抽疼。滿面的彷徨憤怒,他只要一想起昨晚,就恨得無地自容!伸手拿起浮在水面上的浴巾,他又繼續搓了起來,要把這一身的屈辱洗去!」

    槎著,他腦海裡驀地閃過雲七夜的面容,手不由抖了一下,他停止了搓身,眉頭漸進擰了起來。他可沒忘了,她昨晚說了什麼!被她那一句話刺激的不輕,他差點沒把胃血吐出來!那一瞬,他真是恨不得掐死她!更甚的是,她居然趁他吐的昏天暗地的時候跑了!

    思及此,陰若熏握拳,要是她把這丟人的事告訴了寧止……

    立時惱火不已,他不知道是該殺了雲七夜滅口,還是去跳護城河自盡!恨恨的槎著肩膀,那裡隱約還有幾道牙印,越想越覺得噁心,要是寧止知道了,他直接死了算了!

    「少將,您那桶水快涼了,試試這桶的水吧。」看著怒容滿佈的男子,士兵小心翼翼道。

    回神,陰若熏睨了一眼士兵,不耐煩揮手,「都下去吧!」

    聞言,幾名士兵如遭特赦,忙不迭應了一聲,「是!」而後幾人轉身魚貫而出,腳下的步伐快之又快。

    待幾人走後,陰若熏轉頭,一瞬不瞬的瞪著五名侍衛,昨晚他們也看見了!咬牙,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發作。

    陰少將那麼愛面子,關於昨晚的事,該不會殺了他們滅口吧?長久的對峙,五名侍衛愈發的心虛,起了一身的冷汗,至始至終不敢抬頭看陰若熏。

    「你們幾個。」驀地張。」陰若熏看著五人,刻意壓低的聲音,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冷,「誰要是敢把昨晚的事說出去的話,小心我害了他的舌頭,撥了他的皮!」

    撲通聲聲,五名侍衛當下跪地,磕頭如搗蒜,「少將放心,我等定是誓死不說!」

    諒你們也不敢!冷哼,陰若熏轉回頭去,靠在浴桶壁上,閉眼小憩。折騰了一晚上,又洗了一早上的澡,他早已是疲倦不堪。可是一閉上眼睛,又會想起徐請貴的嘴!胃裡又是一陣翻天蹈海!

    驀地,一聲通報將淺眠的男子驚了一跳,「報少將,王獄長求見!

    立時怒氣衝天,陰若熏睜眼,在外面受氣不說,就連辛烏人都不給他個安穩覺!該死的王獄長,要不是他看管不利,寧肖怎能被寧止殺掉!要是寧止不殺掉寧肖,他昨晚也不會去蒼流大營!要是他昨晚不去蒼流大營,也不會出那檔子噁心的事!

    越想越氣,他面目猙獰,「叫他滾!老子誰也不見!」

    聞聲,傳令的士兵嚇了一跳,慌忙跪在地上,驚恐道,「是是是……」語畢,他正欲起身出帳,陰若熏的聲音又起,「慢著!」

    「少將,何事?」

    「王獄長看管失職,貽誤軍情。你說,按軍法當如何?」

    微愣,士兵道,「軍棍五十,罰體兩年。」冷笑出聲,陰若熏旋即道,「那就給我掌他的嘴,掌一個時辰!」他被羞辱了多久,他就羞辱王獄長多久!

    「……是!」應聲,士兵起身出賬。不過片刻,帳外便是一陣拖拉的聲響。

    「少將,少將!我是王獄長啊,少將……」

    「啪!!」

    下一瞬,但聞巴掌聲聲,以及男人痛苦的哀求聲,「少將!少將,繞過小的這一次吧!少將!」

    本就煩,王獄長的哀叫無異於火上澆油,越聽越煩!皺眉,陰若熏又道,「也別用手了,給我用鞋底子狠狠的抽!」

    「是!」

    很快,更大聲的哀叫聲響徹整個辛烏大營!

    充耳不聞,陰若熏平復了半響怒氣,盡量冷靜道,「你們兩個去蒼流軍營,給我打探清楚昨晚那紅衣少年的真實身份。其餘的,去打探滄瀾教最近的動態,順便查查徐清貴和該教到底有沒有關係。」

    「是!」

    與此同時,蒼流軍營中是一片沸騰。一早,巡邏的士兵發現了徐清貴的屍體,死狀無比的淒慘,足以叫見過的人做好幾日的噩夢!他的身子破損不堪,心臟崩裂出胸口,左肩沒了一半,一張嘴還被人生生的害去!

    還沒來得及消化這悚然的消息,五殿下為國捐軀的消息又接踉而至。頓時,軍心震撼!

    隨三干精銳一起到達向城,寧志茂手下的幾名高手馬不停蹄,第一時間趕往辛烏大營營救寧肖,然而他們得到的卻是一具早已死去多時的屍體。抓了一名辛烏士兵拷同,才知道昨日下午寧肖用繩子栓到房樑上,上吊自殺了!

    不刻,三百里加急的戰報傳回乾陽,舉朝震驚!除了猜測徐清貴死於何人之手外,世人無不惋惜五殿下,他只要再等一天,就能被救出來了!

    同一日,寧志茂追封五殿下「義王」,朝中文臣更是寫了數篇讚頌寧肖捨生取義,誓死不屈的詩詞文章。可也有人暗中疑感,以五殿下的人品,是那種顧全大局,不怕生死的人?

    第一時間,護國公徐昌慌了,前幾日,柳之效被滅門,他已經隱隱覺得事情不對勁了,皇上分明是在打壓他們一派的勢力!可他怎麼也想不到,不過幾日,他的孫子,外孫也死了,一個他殺,一個自殺!

    不可能啊!怎也不相信,眼看他們徐氏一族和陰若熏合作得正好,說不定五殿下就可以登上大寶了!如此關鍵的時刻,他怎麼會自殺?徐清貴呢?他又是被誰殺的?

    難道……咋舌,徐昌全然亂了手腳。皇上打擊徐氏的做法已經越來越明顯,此次,難道是他派去的那些人對寧肖下了殺手,然後將他偽裝成上吊的樣子掩蓋他被殺的真相?

    只消這麼一個想法,徐昌驚得不輕,立時召回了麾下的重臣,徹夜長談。另一方,得到消息的寧志茂震怒了,徐昌夜會了兩個將軍,一個中軍,難不成要造反了!?

    可對於蒼流數十萬大軍而言,寧肖的死大大激起了全軍的士氣!眼看再也無所顧忌,身為蒼流兒郎,他們誓死也要捍衛蒼流的尊嚴,為死難的同胞報仇雪恨!

    一早上,寧止一干人都在帳內商議行軍策略,直到中午才得以休息。

    「小雲兄弟!」一聲興高采烈的喊,剛出了營帳的姚都尉眼尖的看見了散步的雲七夜,大步向她跑去,「小雲兄弟,我正找你有事呢!」

    停步,雲七夜不明所以的看著男人,輕笑一聲,「姚都尉何事?」

    眼見雲七夜的笑,姚都尉一瞬竟紅了臉,同為男人,也不知為何,從昨天第一眼看見小雲兄弟,他就對他有莫名的好感。瞧小雲兄弟瘦小的,他就忍不住想要保護他。想著,他忙不迭從懷裡掏出一隻布袋,「給,裡面有幾隻新鮮的大雞腿,早飯的時候我從大廚那裡特地要的!你那麼瘦,多吃些!

    微微一愣,雲七夜抬眼看著姚都尉,不知他為何要如此熱情對她,也不過是昨日幫他搬了幾件兵器而已,他也不用如此謝她吧?看著那只充滿情誼的布袋,她沖姚都尉一笑,「我不餓,還是姚都尉自己吃吧。」

    「小雲兄弟。」驀地支支吾吾,姚都尉不敢直視雲七夜。要他怎能說呢?反正每回小雲兄弟笑的時候,那張白皙的小臉都好像充滿萬丈光芒似的,亮得足以刺傷他的眼睛,害他每每錯覺小雲兄弟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哎,明明是個男人嘛,可是比小姑娘還要漂亮。

    偷偷抬眼,出征沙場,見慣生死的男人不由羞赧了起來,看著笑的眉眼彎彎的雲七夜,他小聲嘀咕道,「小雲兄弟,你可不可以不要笑,「笑的這麼開心?」

    「啊?」笑的開心有錯嗎?

    忸怩了半響,姚都尉一狠心,出口,「忍忍,你忍忍嘛,你笑的那麼開心,會很漂亮,漂亮得令人垂涎…」,

    「是嗎?」身後,驀地一聲冷凝,驚得男人轉頭,但見面無表情的寧止,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身後。一瞬,他居然有些莫名的心虛,結巴道,「殿,……殿下!」

    不回應,寧止睨了一眼笑容滿面的雲七夜,而後將視線定在了姚都尉手裡的布包上。「什麼?」

    「姚都尉給的雞腿。」以為寧止在問自已,雲七夜回了一聲,又道,」姚都尉見我太瘦了,所以從廚房拿了些給我吃。反正我也不餓,要不殿下你吃吧,我記得你好像還沒吃早飯吧?」

    「我不喜歡吃。」一句話將雲七夜堵死,寧止又掃了一眼姚都尉,「姚都尉,你很閒?」

    「啊?「不知道寧止何意,姚都尉一愣,老實道,「閒啊,反正休戰期間,我正打算邀小雲兄弟一道去外面的草地上騎馬呢!」

    邀她去騎馬?她的左手還沒好,抓不住韁繩的。正想找借。推脫,雲七夜冷不防聽見了寧止的聲音,「不行!」

    扭頭看寧止,姚都尉不明所以,「為什麼不行?」

    寧止抿唇,沉默了半響道,「她已經答應和我出去騎馬了。」

    失望之極,姚都尉哀怨的看了一眼雲七夜,下一瞬,又試探問道,「小雲兄弟,那你晚上有沒有時間?」

    「沒有!」

    又是殿下回答的。轉頭,姚都尉更加哀怨,「殿下,我,…我沒問你嘛。

    睨了一眼姚都尉,寧止說得像是真的,「她是特地來跟我學兵法的,晚上我要傳授她行軍佈陣的法門。」

    看寧止那認真的表情,雲七夜恍惚間還真是覺得自已是跟他來學兵法的。不過,這個晚上還傳授知識,這借口真是……

    就這樣,哀怨的姚都尉哀怨的看了半響寧止,又看了半響雲七夜,哀怨的走了。

    出了大營不遠,有一道高高的山坡,野花芳草遍地,一身戰袍也沒換,寧止懶洋洋的躺在草地上,閉眼淺眠。

    耳邊,不刻便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殿下,該喝藥了。」

    睜眼,寧止看著頭頂上方的雲七夜,慢慢坐起了身來,伸手將女子手裡的藥接過。難聞苦澀的藥味吸入鼻裡,他蹙眉,不僅如此,這藥好像還有點焦糊。半響過後,待到湯藥不是太燙,他終是憋氣,一口氣將碗裡的湯藥灌進了嘴裡。比以往的還要難喝!

    「誰熬的?」他抬頭睨了一眼雲七夜,忍不住問。

    她熬的。

    昨日同辛烏一戰,好多傷兵還在軍醫那裡醫治,忙都忙死了,一時也騰不出多餘的人手為寧止熬藥。無法,她只好硬著頭皮上,第一次熬藥,火候把握的不是很好,她直直將三碗水熬成了一碗半,湯藥黑乎乎的不說,焦味更是十足!

    有點幌疚,但是更佩服寧止居然能喝下去這麼難喝的藥。下一瞬,雲七夜徑直坐在寧止的身旁,將男子手裡的空碗拿了過來。長久的靜默,誰也沒有說話。

    不遠處,一隻幼小的馬駒脫離了母馬,正歡樂的蹦跳著,不刻便蹦到了兩人身旁,好奇的嗅聞著寧止和雲七夜的氣息,時不時發出一聲幼鳴。

    被馬兒的氣息吹得脖頸一癢,雲七夜忍不住笑出了聲,轉身摸了摸馬兒的鼻子。那馬兒似乎十分喜歡雲七夜如此做,直接臥倒在了地上,舒服的展開四蹄,任由雲七夜撫弄。

    她像是在挑弄孩子。驀地有如此想法,寧止不由扯唇,眼中的空靈清冷,被這抹笑意暖成了一泓溫泉。索性又躺回了草地上,他安適的看了半響漫天的流雲,慢慢閉上雙眼。

    耳邊,那人低笑聲傳來。他扯唇,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呼吸漸進平穩悠長。春日的暖陽下,夢中依舊是暖意融融。

    「雲七夜,以後離姚都尉遠一點,那人喜歡調戲男人。」

    一愣,雲七夜轉頭看著淺眠的男子,半響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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