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耐相公狂野 ★:【奈何情深】 055 遇見情敵
    從踏進北齊的第一步開始,就意味著她離滄瀾越近。算算時日,她已經離開北齊很久了,久到已經對這片地域陌生,陌生到帶有隱隱的排斥。

    時隔數年,人情變更,可還有人記得滄瀾尊主這個叱吒風雲的稱號?那些師父們,可還活著?聖教之巔有沒有下雪?師父此刻在做什麼?……

    躺在床上,雲七夜的腦海裡滑過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以至輾轉反側,久久難眠。眼看已近子時,她還是沒有半點睏意,反正睡不著,她索性穿衣下床,一路出了軍營,在城內溜躂。

    偌大的夜幕,幾顆星星綴於其間,將密密麻麻的角樓飛簷,營房操場盡數被湮沒在了夜的懷抱裡。那些白日裡戰場上血跡,刻戟軍旗也被無邊無際的夜色掩去,消失在了濃墨中。此刻的向城安靜極了,銜上鮮少有行人,偶爾可以聽到幾聲打更的聲音,在夜裡迴盪碰撞。

    晚風迎面吹來,到不顯涼意,反而有棹舒服的觸感。頗為享受此刻的寧靜,女子漫步而行,順道登上了街邊的一處高台。憑欄遠眺,她隱隱約約看見天際盡頭皚皚的雪山。即便在夜裡,那樣的白色仍是顯眼至極,直直穿越了距離的阻隔。

    滄瀾聖教,上有千里冰封,下有蠱蟲遍地,那樣人跡罕見的地帶,在其中一座高入雲端的雪山之巔上,有著這世上最龐大,最奢華的宮殿,以及這世上最高貴的男人。

    師父。」無意識的低喃了一聲,她的手不由撫上了左臂,雖說傷口已經漸進癒合,可是刮意的碰觸下還是會痛,讓人恨不得將之生生挖去,也省得被這樣的傷痛折磨。可若真是這樣,那會更疼,而且疼得更久!

    這樣矛盾至極的做法,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滄瀾千花。

    高貴如斯,他養育她,教導她,她大半的武功皆出於他手。刀槍劍戟,暗器蠱術,八卦五行「她盡得了他的真傳,至此莫定了她在整個蒼流,乃至中原四國中至高無上的地位。

    可他在養她教她的同時,卻又帶給了她無盡的惶恐和不安。高處不勝寒,已近神祇的男人,那樣陰靖不定的脾性,時好時壞,叫人難以琢磨。莫名其妙的理由,不明所以的怒火,他變著花樣懲她,罰她,卻又在事後將幼時的她抱在懷裡,輕聲安慰,衝她做鬼臉,好言好語的說自已錯了。

    祭天台上,男人一身華貴的千山羽衣,蹲跪在小小的女娃跟前,衝她扮各種各樣的鬼臉,笑得眉眼彎彎。這樣的神態,甚至有些討好,儼然是一名誘哄女兒的慈父。

    丫頭,乖,我錯了。笑一笑,好不好?你只要笑一下,我就叫人去山下給你買一串糖葫蘆好不好?」

    掙脫了男人的手掌,女娃朝後退了幾步,滿是淚水的臉上帶著恐懼和痛苦。哭著,她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衣袖上卷,兩各胳膊上是觸目驚心的血跡斑斑。雅嫩的肌膚,被男子飼養的毒物齊齊撕咬了一遍。那樣的痛,痛到她恨死眼前的男人了!

    嗚嗚」」疼,疼。」

    不理會孩子的哭喊,男人伸手將她拉回懷裡,臉色仍是乞求,「還不笑?那我親自給你去買,買兩串,好不好?」

    搖頭,女娃淚眼模糊的看著自己的手臂,嗚鳴,師父是不走很」嗚嗚,很討厭我,為什麼要把我餵給毒蟲。嗚嗚,疼啊。」

    順著孩子的視線,男人看著她的胳膊,眼裡閃迂一道陰鷙。下一瞬,他抬眼看著孩子,輕輕捏了捏她柔柔的小臉,「把你喂毒蟲,你才可以百妾不侵啊。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毒害你了。」

    哭聲漸進低沉了下去,女娃哽咽的看著男人,將自己的手臂縮回了身後,她寧願背地裡偷吃毒藥,也不願意被妾蟲咬!

    起身,男子俯視著小小的孩子,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走吧,師父也帶你下山,這幾年,你還沒下過山吧?山下可有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哦,師父給你買。來,丫頭,笑一笑。

    丫頭,聽話,笑。」

    談何能笑得出來」記不錯的話,那一次師父又罰她三天不准吃飯,險此將她餓死。之後種種的遭遇,她怕了,再也不敢忤逆男人的意思,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在聖教數年,直接養成了她日後隱忍不發,外表呆呆傻傻,唯唯諾諾的性格。為了活命,什麼都可以做。因為臨近死亡,是那樣的恐懼。

    目不轉睛的看著天際盡頭的雪山,女子不由輕呼了一口氣,左臂微痛。師父,既然你……聲聲說喜歡看我笑,為何還要叫我流血流淚?

    丫頭,作為滄瀾尊主,你將來是要接任我的座位的,切記要斷情絕義。除了本尊,你不可以對任何人有情,即便是雲德庸和你那六位姐姐,也不可以。你總歸,不屬於他們。

    不解,七歲的女孩顧不上多問,只想著明日就要回乾陽,就要見到爹爹和姐姐了。從今往後,就要脫離師父了!

    看著男人,她心下何等的歡心,綻開了花兒般的笑容,我知道!」

    知道什麼?她只知道老爹疼極了她,只知道就算幾個姐姐尖酸刻薄,可有時候對她也不錯。

    雲府才是她的家,滄瀾是魔窟!

    爹,我不想回乾陽了,我想和你們在一起。」

    為難,男人看著女孩,掩面不語。他何曾不想將女兒留下,可是」對方是誰?他無能為力!

    十六歲,嫁給寧止的前一年,女子再次回了北齊。

    我請了你十三次,你總算肯回來了。可是我怎麼沒看見我想看的東西?不是要你帶雲德庸的人頭回來麼?頭呢?」

    冷眼看著男人,女子淡淡道了一聲,他走我爹。」

    額上的紅寶石散著血般的光澤,男人靜默了半響,猛的從塌上坐起,目不轉睛的看著女子,怒氣難掩,「胡說八道!」

    靜默以對,女子不語。

    滾回去!給我把雲德庸,還有寧止的頭帶回來!否則,你別想接任教主之位!」

    一動不動,女子沉默了半響,張。道,「此次我回來,就是要告訴師父您,我不想接任教主之位。還望您,另擇能人。

    愕然,男人瞪著女子,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聽話的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你不想接任教主之位?一步一步朝女子走去,男人不可置信,「就因為雲德庸是你爹?對了,還有寧止,他的頭呢?雲德庸的頭沒帶回來,那還情有可原。可寧止呢?你明年才和他成親,按理還沒見過他吧,那怎麼下不了手呢,難不成你也對他有情?丫頭,你如此忤逆我,就不怕我殺了你!

    不曾畏懼,女子抬眼回視男人,淡淡道,我既然敢回滄瀾,就沒抱著活著回去的念頭。師父動手吧,若我贏了,你答應我從今往後不再難為雲家和九殿下。若我輸了」,您不是不喜歡的左手麼,那我自廢一臂!」

    自掘墳墓!你以為你能打得過我?那你可得小心些,你的眼,你的鼻,你的手,你的腳,本尊一寸一寸撕開!然後再砍掉你的頭顱,將你做成傀儡娃娃!」

    惶儡。

    耳邊,男人陰怨的怒吼言猶在耳,雲七夜的心一揪,額上竟不由溢滿了汗水。有些壓抑,她不由重重的深吸了好幾口氣,晚風吹過,方纔的舒適不復。被虛汗浸濕的衣衫有些涼意。不由哆嗦了一下,她將視線別開了那些雪山,不敢再看。

    隔了幾各巷子,兩名巡夜的士兵漫步走在小巷裡,謹慎的巡視著。走著,其中一名士兵猛的看見眼前好像有什麼東西一掠而過,迅速飛上了牆頭,轉瞬便消失了。

    啥東西?」見狀,那名士兵不由低呼一聲,轉而沖同伴道,「你看見了麼?」

    不明所以,同伴搖頭,看見什麼了?」

    撓頭,士兵低喃了一聲,「沒,沒什麼,也計是我看花眼了,咱們走吧

    與此同時,那抹一閃而過的身影快速向前方掠去。不刻,男人停在一棵樹下,重重的喘息,狽不堪的靠在樹幹上,再也沒力氣跑了。

    站得高看得遠,雲七夜忙不迭將身子隱在了暗處,將男人的窘迫看得清楚,他時不時痛苦的低呼一聲,好像是受傷了。那人」,好像是徐清貴,今晚慶功的時候,有過幾面之緣。

    不刻,便有幾名黑衣人手持刀劍追趕而來,立時將徐清貴圍了個水洩不通,冷嗤聲聲,徐大人,你以為你能跑得掉嗎?」

    看著陰魂不散的幾人,徐清貴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幾。唾沫,手裡的剡握得緊緊的,憑你們也想殺老子,我呸,做你們的美夢去吧!」說著,他猛地揮劍向一人砍去,妄圄衝出重圍。可是對方的身手比受傷的他更為快捷,幾招便將他逼回了樹下。

    徐大人,認命吧!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了,你死了,咱們兄弟幾個也好回去交差。」低喝著,幾名黑衣人漸進有些不耐煩。

    你們,「你們不守信用」指著眾人怒罵,徐清貴不甘心,「是你家主人說,只要我們肯和他合作,他就能保我家五殿下坐上皇位!合約還沒有履行,他憑什麼要殺我!」

    徐大人,要怪就怪你下錯了注。作為莊家,我家主人有資格決定一切。」冷笑一聲,黑衣人手裡的劌躍躍欲試,「徐大人,再反抗也是無謂的因獸之鬥,你死了那份心吧。而且我有義務提醒你一聲,千萬不要喊。你要是忍不住喊了,那整個蒼流軍可就都知道,道貌岸然的你是怎樣一個通敵叛國,唯利是目的小人咯!」

    咬牙,徐清貴當然不敢喊,要是喊了,他們徐氏就完了,通敵叛國,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要怎麼做,你們才肯放過我!」

    呵,不會放過你了。」向前走了幾步,幾名黑衣人更加逼近徐漬貴,我家主人此刻就在蒼流軍營,方才就是他下令絞殺你。」

    聞言,徐清貴雙目睜大聲音有些顫抖,他也來了」!」

    他是誰?

    儘管和對方隔得不算近,托內力的福,雲七夜的聽得極為清楚。從小到大,她似乎一直有這種運氣,總能聽到些不該聽的。徐清貴和那位「主人,,通敵賣國,「

    罷了,不參與這檔子事,省得再攪一池的渾水。她的小腦子可裝不了太多的秘密,想著,她轉身欲走。

    徐大人,好久不見了。那邊,驀地一記不溫不火的聲音響起,甚至帶著抹嬉笑的溫和。

    腳步一滯,雲七夜轉頭,大人物出來了。

    陰少將!」徐清貴抬頭,驚懼又期盼的看著男子。我們有話好說,您到底想要我們怎麼做,明說便可,何必這樣呢!」

    絲毫不顧及此刻在蒼流大營,陰若熏慢條斯理的踱步,寧止,你既然能殺掉寧肖給我找亂子,我也能殺掉徐清貴給你當回禮。明天,北齊的數十萬大軍可就熱鬧了。站在徐清貴跟前,陰若熏俯看著不住顫抖的男人,不由嗤笑了一聲,一字一頓,「徐大人,我已經明說了,那就是,要你的命。」

    聞言,徐清貴面龐僵硬片刻,一瞬不瞬的盯著陰若熏,眼裡滑過一抹恨色!和陰若熏長達兩年之久的合作,無異於和魔鬼簽下了契約,他毀約,先是莫名其妙的抓走寧肖,現在居然還要殺了他!

    陰少將,敢問我家五殿下何在?」挑眉,陰若熏揶揄道,我來,就是送你去見他的。」頓了頓,男子伸手指了指地面,到下面去見他。」

    寧肖死了,

    驚愣的瞪大了雙眸,徐清貴一瞬反應不過來,陰若熏殺了寧肖!半響後,他狠狠的咬牙,不顧一切的揮舞著手裡的劍,猛的向陰若熏衝去「我殺了你!

    憑你?」

    帶著嘲諷的笑,在寧止營帳裡受的氣,此刻全然凝聚在了男子的掌上!眨眼之瞬,他五指成爪狀,迅速襲向了漸進徐清貴,速度之快,力道之狠,防不勝防!

    嗯!

    ,甚至沒有舯到男手的衣衫,甚至來不及痛叫,徐清貴悶哼了一聲,只覺自己的天靈蓋好似被震開了,當猩紅的血液從他的七竅流出,一股強勁的力道直直將他拍跪在了地上,滿腔的血氣直直從嘴裡噴出!臉色厭惡,陰若熏快速向後退閃了幾步,生怕被徐清貴的血沾染。重重的跪在地上,徐清貴雙眼儘是血,帶著驚恐和恨意,他死死的盯著陰若熏,那股氣流已經將他的五臟六腑衝破,只待一聲炸裂,他胸口一陣非人的痛楚,一顆血紅的心臟直直被打出了體內,翻滾掉揮在了不遠處的地上,鮮血四濺!

    嗑。」掃了一眼那顆心臟,陰若熏不由喟歎出聲,語氣頗為驚訝,」我還以為這種人的心臟會是黑色的呢,不想居然也是紅色的。」說著,他不由想起了寧止,也不知道狠心如他,那顆心有沒有這麼紅?

    看著,雲七夜的心不由抽搐,如此狠辣的手段,甚至堪比師父。黑衣蒙面,那雙眼她認得,分明是辛烏的陰若熏。一瞬有些厭惡,她皺眉,再也無法看下去,轉身欲走。

    怎麼,觀賞夠了,就準備走了?」驀地,陰若熏帶著趣味的聲音乍起。原本,他也察覺不到那人的存在,在他震出徐清貴心臟的那一瞬,那人淡到幾乎沒有的氣息,一瞬的加重。

    他發現她了?吐了一口氣,雲七夜站在原地不動,左臂又開始隱隱生痛,她無奈,流年不利。辛鳥少將,五名黑衣人,千里有緣來相會啊!

    等了半響也不見那人現身,陰若熏漸進有些不耐煩,他冷眼看著雲七夜的藏身之所,低喝了一聲,怎麼,難道還要我親自去請你不成。」請她和徐清貴一起,去下面?她何德何能,有這麼大的榮耀,要辛烏第一少將動手?

    呵,」

    一聲苦笑,樑柱後終於有了動靜。聞聲,下面的眾人渾身一緊,手裡的武器緊握於手,時刻準備出擊。

    寒光閃閃的武器,雲七夜忍不住想哭了,今晚的運氣真是太好了。腳步微挪,她現身,右手僵硬的舉起,她呆笑著朝城門下的眾人揮了揮手。「呵……呵,這麼晚了,各位還在處理公事?辛……辛苦了,呵呵呵。」

    眼角一抽,陰若熏鄙夷的睨了一眼雲七夜,猛的想起了寧止的話你是不是不正常」

    下來。」

    好「忙不迭點頭合作,在眾人虎視眈眈的注視下,雲七夜顫抖著雙腿,一步一個台階,晃悠悠的下了高台。咫尺,她看著臉色漸進不善的陰若熏,結巴道,敢問各位豪傑好漢,叫我下來,所環」何,何事?」

    一身紅衣,那雙桃花眼」

    是他!

    明滅不定的燈火中,陰若熏瞪大了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咫尺的紅衣少年,這一看,連身體的血液都沸騰了,殺心頓起!

    寧止的內人!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