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
剛出別院門,寧止的轎子就被人突然攔下。轎內,寧止閉眼淺眠,冷不防被轎外的喊聲驚醒,微惱的蹙眉。
轎外,突然出現的男人不顧侍衛的攔截,一路奔到轎前,猛的下跪大喊,「殿下!殿下救我一家啊!」
蠢貨,他只會害人。起身,寧止伸手挑開轎簾,但見那人一身華服,狼狽的跪在轎前。細看,二十左右的模樣,體型枯槁,長相更是不敢恭維,賊眉鼠眼不說,那張臉還有些浮腫,一看便知縱慾過度的下場。不由生出一股厭惡,寧止望著男人,略有些不耐,「你是誰?」
「殿下!我是司徒俊啊!」
司徒,俊?
冷冷一笑,寧止微微挑起的唇角帶著謔色,風淡雲輕三個字:「不認識。」
「怎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司徒俊焦急的往前挪了挪,仰著臉好叫寧止看清楚自己,「殿下,我是司徒俊啊!您不記得了?當年您和我還一起玩過泥巴勒!您再好好想想,我就是那個小俊啊!」
我還小美呢!厭煩的睨了司徒俊一眼,寧止伸手的欲放下轎簾:「我不認識你,再者,你如此熱情,著實叫本殿懷疑你是否有斷袖之癖。」
「斷……斷袖?……」險些被寧止的話噎死,司徒俊怔愣半響,眼看寧止的轎簾將合,他心下一急,慌忙朝前跪爬了幾步,靠寧止更近,「殿下,您不認識我也不要緊,可您總認識我爹啊!」
「你爹?」不就是剛被丟進天牢的司徒井然?「你爹是誰?」
見寧止肯搭理自己,司徒俊一喜,忙道:「我爹是吏部侍郎司徒井然!」
「哦?」一臉驚訝,寧止垂簾的手一頓,瞇眼看著司徒俊,神情古怪。半響後,語出山崩之語,「沒想到你和你爹一個姓,真是巧。」
巧?
徹底被噎死,司徒俊愕然的張大嘴,被震得再也說不出話來。寧止咬文嚼字的功夫實在叫人無語。或者說,他的邏輯思維不是正常人?
看著一臉驚愣的男人,寧止面有鄙夷,隨即放下了轎簾,唯有冷冷淡淡的聲音傳出,「起轎吧。若是耽誤了父皇的宴會,有幾個腦袋夠砍?」
聞言,也知曉這話是說給誰聽的,隨行的侍衛立時走到司徒俊跟前,試圖將他拉下去。「司徒公子,請。」
絲毫不動,司徒俊不死心的跪在地上,咬唇半響,最終決絕,「殿下,我斗膽求您挪點時間與我。今日找您,也是情非得已。家父入獄一事,想來你也知曉了。可話說話來,他雖然和左相不睦,但也不敢派殺手去行刺啊!此事,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還能望您看在同僚玩伴的份上,救家父一命!」
隔著轎簾,寧止眼眸微轉,語氣頗為玩味,「就算如此,你也不應該來求我去救他啊。朝野上下誰人不知,司徒大人一向和二皇兄交好。」
「二殿下……他……」他不是被你整得如喪家之犬了麼!咬牙,司徒俊知道寧止再翻老賬,一時不由恨司徒井然跟錯人!越想,額上的汗珠越來越密,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道:「殿下,家父雖然在朝堂上與您不合,但是他私下還是很敬佩您的!」
一笑,寧止道:「可巧,我雖然在朝堂上衝你爹笑,但私下我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瞠目結舌!
聽出寧止話裡的陰怨,司徒俊一毛,不由生出一股悚然,全身上下涼颼颼的。「殿下,那……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是這次您能幫我爹度過難關,事成之後我司徒一門唯您馬首是瞻!您大人大量,我在此替我爹向您賠罪,過去他與您的爭執,也是他一時糊塗,嚥不下那股高傲氣!」
挑眉,寧止笑的無害,「那我幫他嚥氣,可好?」
話音落下,司徒俊再也無言以對。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做得那麼絕?現在才來拍馬屁,不覺得晚了點?聯合老二,險些沒逼死他!閉眼沉思,沉默了一陣,寧止冷淡開口,「小俊,你可知任何要求都是有代價的。」
聞言,面如死灰的司徒俊閃過一絲喜色,慌得點頭,「殿下,這點規矩我還是知道的!」說著,他轉頭看了看周圍,然後鬼祟的低聲道:「殿下,方才侍衛不叫我進門,所以這十萬兩銀票來不及獻上。當然,若是您能救出家父,定還會有大謝!」
「呵。」諷笑一聲,男子俊顏妖詭陰戾,伸手挑開轎簾,他沖司徒俊勾了勾手指,示意其上前,附耳低聲道:「如是救了你爹,那豈不是害了我?」
怔愣,完全不明白寧止的意思,司徒俊壯著膽子問:「殿下,您何出此言?」
笑得陰冷,寧止深深的看了司徒俊一眼,看得他有點發毛。何出此言?因為你爹是被我栽贓的唄。「我這個人生性愛記仇,你爹三年前氣我嘔血三日,折壽數年。而你?」挑眉,寧止眼裡有著厭惡,「你六歲的時候將我當成女子,更甚者,還調戲過我。」
「啊……?!」他爹是有氣得九殿下吐血過,可……可他實在記不起來他有過這麼一段往事啊!
望著面色蒼白的司徒俊,男子俊削的容顏愈發邪氣,一字一頓:「得罪過我的人,我一個、一個也不會放過。」
御花園。
日光暖暖,陽光的照耀下,偌大的御花園彷彿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紗,朦朧靜雅。園中更是奇石羅布,佳木蔥蘢。奇花異草,彩石路面,倒也古樸別緻。
園中的小徑上,柳之效興趣缺缺的看著爭相吐艷的百花香樹,偶爾溢出一聲歎。皇上突然興起,邀他午時賞花吃酒,本還不知道到底有何目的。他來得早,悄悄問了問皇上身邊得寵的公公,才知今日皇上還邀了別人。除了他,還有九殿下,鄭太傅。
想也不用想,明擺著是納妾一事!
現在可好,司徒井然那老東西剛入獄,他家女兒定是排除在外。鄭太傅家的女兒丑不拉拉的,有和沒有一個樣。如此,可不就剩下思月了?
不高興的哼一聲,柳之效雙手負背,在小徑上來回踱步。眼看時已四月,清明將至。每年上墳的人那麼多,說明死的人多。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死了,寧止這枚眼中釘就是不死呢?!
不過,也夠他受罪的!
久病之軀,那種痛苦,可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何況還倒霉的娶了個破鞋為妻!現在?現在居然又想禍害他家女兒!
不由嗤笑,柳之效頓了頓步子,狠狠踢了一腳腳下的石子,低聲咒了一聲,「什麼玩意兒?生下兒子沒屁/眼兒!」
話音剛落,一記冷冷的男聲突然乍起於他身後,徒然驚出他一身冷汗!
——「我和你家女兒生出來的兒子,才沒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