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匪婆 正文(TXT全文字手打)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吃醋沒吃醋
    三天後,正在草藥園子裡忙碌的金熙,接到了蕭炎打來的電話,「小熙,蕭庚的馬弁們護送著那個小腿受了傷的團長到京城了。」

    在蕭家正式拜訪金宅的第二天,程之鶴程老爺子便帶上傳統的各色禮物去了金家,正式給蕭炎提了親,求娶金家六姑娘金熙。

    之前蕭太太提出的難題,已經被蕭家人自己當眾否決了,因此金老太太和金文清也沒在這事兒上多做文章,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於是金熙只以為蕭炎會時不時給她打個電話噓寒問暖,卻不想這個電話雖也是他打來的,說的卻是一件很嚴肅的事兒。受傷的團長到了,聽起來似乎與她無關,可蕭炎彷彿知道,她心底確實很關心這一類事情……

    「怎麼,你是想跟我組織一個慰問團?」金熙笑問蕭炎道。

    蕭炎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說:「其實,我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事兒。可我猶豫了猶豫,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人已經到了程爺爺家裡,傷得還挺嚴重,雖然並沒有外傷感染,腿骨卻扭曲得很嚴重,程爺爺說恐怕重新接骨之後,也會留下殘疾。」

    金熙心裡的仇恨登登朝上湧。這一切的罪過,都該歸在該死的倭奴身上那個萬惡的小島,怎麼不趕緊沉沒進大海裡呢

    「最最要緊的是,小熙,那個團長他是……他是覃慕楓。」蕭炎似乎鼓了半天的勇氣,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覃慕楓與金熙有過一段似是而非的緣分,蕭炎早就知道了。而如今覃慕楓為國為民為邊防受了傷,暫時成了一個弱者,又該被稱之為英雄,小熙會不會對覃慕楓又生出某種不一樣的情感?

    比如心疼,比如憐惜。或就算為了大義,時不時前往程宅探望一番陪護一番,日子久了,是否也會生出別樣情愫?

    蕭炎很怕。可是,他更怕把這事兒瞞下來,真傳到金熙耳朵裡,她會埋怨他。他是個大男人不是嗎,坦蕩做人,坦蕩做事,無愧天地和良心,這可是祖父一直教導他的。因此猶豫歸猶豫,他到底還是把實話跟金熙說出了口。

    金熙啊了一聲,半天無語。還真是覃慕楓?之前蕭炎跟她說,蕭庚要派人護送受傷的團長來京城治療,她也不是沒往覃慕楓身上想過,可她又琢磨著,覃慕楓不會那麼點兒背吧。

    可如今怎麼著,人已經回來了,還就是覃慕楓這個倒霉孩子。蕭炎又特意打給她電話告訴她這個消息,這是什麼意思?

    「你乍一跟我說這個……我心裡還真有些不好受。」金熙半玩笑半認真的跟蕭炎說,「覃慕楓這個傻蛋把腿搞斷了也硬扛著,還真是符合他的性子。好吧,我這就往城裡走,咱們一起去看看他好了。」

    聽金熙說心裡有些不好受,蕭炎也不大好受。從理智上來講,小熙確實是應該表達關切的,畢竟覃慕楓是她的熟人,又不是調皮搗蛋受的傷;可從感情上來說,他情願小熙對覃慕楓不聞不問。

    可是不聞不問真的好麼。那不是說小熙就是個冷漠無情的人?就算是個普通朋友,也得關心一下才是吧。他蕭炎想得可是要把小熙永遠留在身邊,這麼一想,還是叫她人情味兒濃一些才是正理兒。

    何況小熙又說,立刻來找他,一同去程爺爺家探望病人,就這一句話,已經足夠了。

    於是蕭炎呵呵笑著應了聲:「我現在在藥廠呢,之前已經去接過人,護送著他們到了程爺爺家。因為廠裡有些小事,我就又返了回來,等我處理好後你也該到了。」

    「程爺爺說,打算下午就給覃慕楓重新接骨。那腿骨長成那樣了,老爺子看不下眼去,說是越早治越好。所以咱們倆匯合之後,還得去接一下祖父,斷骨再接很痛的,得請祖父過去幫著程爺爺給覃慕楓施針止痛。」

    「我雖然也跟祖父學了幾手兒,可我不敢隨便亂用啊。最近幾年我都沒摸過針了。」

    金熙吸了口冷氣。斷骨再接,之前蕭炎跟她說有這麼一個人受了這種傷、需要這樣治療,她也不是沒想過那種痛苦,可如今知道了那人是覃慕楓,下午又要開始治療了,她不禁又琢磨起來,只覺得渾身發寒。

    覃慕楓能受得住不?受不住……也得受啊,總不能仗沒打多久,就變成了瘸子。他可還是年華大好,又沒找到媳婦呢,下半輩子的日子總得過吧。

    就算不為沒找到的媳婦和下半輩子操心,還得想想海防前線。前線不缺他一個,可他的心裡一定會惦記那裡不是嗎。

    「要不要我找找馮大栓,給他買兩針嗎啡?」金熙問蕭炎。

    蕭炎歎了口氣:「嗎啡不是什麼好東西。止痛時也許比針灸來得快,可他那傷又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好得了的,斷骨再接後多少天都靠著嗎啡鎮痛,等不再需要它時,人已經上癮了。」

    「你放心吧,祖父的一手銀針已經出神入化了,大不了給他扎睡過去,人隨時都能昏昏沉沉的,也就感覺不到太痛了。就算紮了睡穴也是好久提不起精神來,畢竟不像嗎啡那麼可怕。」

    「倒是這個理兒,」金熙笑道:「如果怕上癮,只在下午用一下嗎啡,之後的幾天也一樣疼,不懂醫學的人反還得亂琢磨,說我當初把骨頭敲開了都沒疼,怎麼回頭又疼成這樣,是不是程爺爺的手法兒不對勁啊。」

    蕭炎在話筒那邊哈哈大笑,「你說得是,為了程爺爺的一世英名,這嗎啡也用不得。」

    「你掛了電話就過來吧,我等著你。對了,覃慕楓的家裡人都不知道這事兒,他也囑咐說先別告訴家裡,小熙你雖然跟覃慕盈姐妹幾個都熟悉,還是緩一緩再說吧。」

    金熙應聲說了句我明白,掛了電話後就坐在椅子上發起呆來。覃慕楓啊覃慕楓,你怎麼就那麼傻呢?受了傷不趕緊告訴軍醫抓緊治療,捱到今天必須把腿再敲斷一次,你以為很舒服麼?

    慕盈是肯定不能告訴的。她才懷了六個月的身孕,怎麼能叫她為她四哥這事兒著急。

    可是覃慕楓眼瞅著就要受挺大的罪,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會不會感覺很淒涼?

    雖然覃慕楓臨走時,二哥金予辰抓著他跟他談了談身世問題,可誰知他聽進去沒聽進去,相信了沒相信。要不然把這事兒只跟他爹說一聲,叫他爹過來陪陪他?也許經歷了父子深情後,他的心裡就會好受些。

    不行,這樣不好。先不說覃大老爺也是五十出頭兒的人了,最好不要眼見著自己的兒子被病痛折磨;只說覃慕楓,他從來也沒認為自己不是覃家的孩子,只是以為他不是大太太生的不是麼。

    可是也不能叫他娘去呀,女人可比男人脆弱多了。

    要不就依著蕭炎轉告的,誰也別告訴好了,金熙想到這兒,只覺得方纔的滿心糾結真沒必要。

    她就是個糾結的人兒啊,她笑歎道。為了這麼點子事兒,已經坐這兒想了十來分鐘了,為什麼不直接聽從覃慕楓自己的意思呢。

    他不叫告訴任何人,還不就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兒。這傢伙自己一個人兒彆扭著要強了許多年,突然要把脆弱的一面展現給別人看,就算那個別人是至親的人,他准也不樂意。等養好了腿傷好端端站在家人跟前兒,不比折騰了這個又折磨那個強出許多。

    「程爺爺,我是小熙啊。我聽說您下午要給覃團長接骨頭了,我現在正在草藥園子裡,要不要我給您帶回去一些新鮮草藥啊?」金熙打定了主意,也就不用再想應不應該通知覃家哪個人,直接把電話打到了程宅。

    「把你那透骨草給我薅幾把來,再弄些馬鞭三七就行了。」程之鶴笑道:「你消息還蠻靈通,是小炎給你說的吧?」

    金熙笑著說是:「那我這就去弄您說的那兩樣兒,然後我就回城裡去。」

    又囑咐了程之鶴幾句,說先不要告訴覃慕楓她要過去:「我和他是熟人兒,我怕他知道了我要去,就彆扭著不願意見我。可是我還得陪蕭炎把蕭爺爺送到您那裡去,怎麼著也得跑這一趟。」

    程之鶴瞭然的笑著應了。都是年輕的姑娘小伙兒,這其中的事兒不用問也能想得到。覃團長連家人都不願告訴一聲,又怎麼願意叫個小姑娘看見他的狼狽不堪。

    金熙割了透骨草和馬鞭三七,就開上車朝城裡趕去。等她到了康靈藥廠,蕭炎已經迎出廠子大門來,正拿著手絹擦腦門兒上的汗,也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

    「今天我給你當司機。」金熙笑道。叫蕭炎站在大日頭底下等了她半晌,單單是她在草藥園子裡糾結就浪費了一刻鐘,她也不好意思再問他等了多久,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蕭炎上來時就看到了後排座位上的草藥,等他利索的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便笑著誇讚道:「這是你現割的啊?挺好,想得挺周到。」

    金熙聽著這話有點兒不對味兒,以為蕭炎吃醋了。再看他臉上,神色卻很平靜,就連汗水也早就擦乾了,再看不出一點兒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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