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天後,天氣已經逐漸入秋,漸漸涼爽了起來。雖說中午還會有炎夏般的驕陽,早晚已經需要披一件單衣了。金熙一早往含香來時,就忘了在短袖外加件衣裳,才到了芳療館裡就連打了兩個噴嚏。
沖了杯熱熱的百里香茶喝著,金熙整理著昨晚老太太交代她的一些事兒。她娘和三嬸並二嫂都已經出了滿月,該把楊青妤請到金家來,叫老太太掌掌眼了,這是其一。
方重天也和金子音談了好久的「戀愛」了,這是老太太的原話。老太太說,既是如此,也該叫方重天請媒人了,這是其二。
「然後是不是該把你三姐的具體婚期定一定啊?當初訂婚時只說了年底或明年年初辦喜事,如今也該有個准日子啦。」老太太如此說道。
金熙當時就皺了眉。怎麼這些事兒都該她來做?還是說,老太太有了主意,她只當個跑腿兒傳話的?可這也沒區別啊……
「怎麼著,你不願意替祖母分憂?」老太太似嗔非嗔道。
金熙忙搖頭:「我是覺得您說的那個其二和其三,是不是有些矛盾啊?您這到底是叫抓緊辦我大姐的事兒啊,還是抓緊辦我三姐的事兒啊?」
老太太聞言笑拍額頭:「是祖母糊塗了,祖母竟然忘了方家那兩個傢伙是親兄弟了。那就先辦你大姐和方家老大的事兒好啦,我還樂得多留子琳幾個月呢。」
話兒是這麼說,老太太其實還不是怕金子音的事兒夜長夢多。金熙放下手裡的百里香茶,拿起電話來打到加蘭洋行去找方重天。
「哦,你們老太太吐口兒了?那小熙你說,我帶上媒人直接到你家去跟老太太定婚期好不好?」方重天興奮異常。
「你要跟我們老太太定你和我大姐的婚期,不是你跟我們老太太定婚期。」金熙揪著方重天的口誤大笑不止。
心頭卻仍是萬般不解,這方重天怎麼就認準了金子音了,金子音若是真進了方家門兒,他爹那些姨太太,能聽金子音這個小面人兒的擺佈嗎?他家方令翔會不會也給金子音下番瀉葉,令金子音一天跑幾趟淨房?
當初她可是以為,兩人談不了一陣子,方重天就得被金子音的懦弱嚇跑了呢。如今見方重天興奮成這樣,分明就是你之砒霜我之蜜糖啊。唉,感情這事兒可真是沒法子說,到底誰是誰的誰,只有誰知道。
「你們家令翔……怎麼說?」金熙到底還是把顧慮問出了口。
方重天笑道:「令翔這幾年長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皮猴子了。甚至還勸我說,既是覺得金姨好,就趕緊娶回來唄。我這幾天就猶豫著,要不要找你商量下呢,誰知你就給我打電話了。」
兩人都是再婚,不需要太多亂七八糟的講究,什麼庚帖什麼八字那都是老說法兒的過去式了,什麼訂婚啊這個那個也沒什麼必要——外人兒可不拿金子音再嫁之事當喜事兒,還不夠叫人家嚼舌的。
何況方重天這個所謂的直接定婚期,其實正正合了金老太太的意,金熙也就替老太太答應下來。
「方大哥你可別忘了,你和我大姐的事兒辦完了,接下來就得張羅方三哥和我三姐的喜事兒了。」
「你和我大姐一切從簡,我們家沒話兒說,可我三姐的事兒你必須得上心,至少也要找個人算個好日子、提前訂好飯店酒席才行啊。」金熙順勢把另一件事兒也提了下,也省得若是方重天上門去,被老太太問到,一問三搖頭,說一切還沒打算。
按說金子音過了門,小叔子娶媳婦就該她張羅。可金子音那人辦事兒不靠譜兒,金熙這麼想道。
方重天在電話那頭大笑:「這個你放心,我們家老爺子老早都交代我了,若不是我跟你大姐的事兒還沒辦妥,我們老爺子還想叫你三姐姐秋天就進門兒呢。」
掛了電話,金熙暫時鬆了一口氣。再一琢磨,老太太把楊青妤的事兒可是放在第一位的,如今還就是那事兒還沒辦,不如都弄妥了踏實。
楊青妤這事兒更好辦了啊,金予豪和她本就是自由戀愛的,雖說中間遇上了一些波折,這不也是要有情人終成眷屬了麼。叫金予豪跟楊青妤直接說,說我們老太太要見你,不是嘎崩利落脆?
老太太的意思,本是想叫金熙代表她去面見楊青妤。那意思也不過是跟金熙說,金家是娶媳婦的這一頭兒,怎麼著也得放下些身段兒。
可金熙總覺得,身段兒什麼時候該拿什麼時候該放,並沒有一定之規,是誰規定的,娶媳婦就該低頭?當初金予豪娶許衍芳的時候,倒是低頭了,結果怎麼著?何況這次不過是老太太要見見人……叫金予豪知會一聲得了。
「大哥,是我,小熙。老太太昨晚跟我說,她想見見楊姑娘。你看是我親自去請啊,還是你跟她說一聲,然後選個方便時候直接把她帶到家裡來?」金熙要通了金予豪坐鎮的珠寶店電話,直截了當問道。
金予豪笑道:「不過是見個面,還叫你替老太太去請?按說她早就該到家裡探望祖母的……我跟她約個時間吧,約好了我會提前跟你講,你再跟老太太說一聲就好了。」
可不是,這種非正式會晤,就該簡單些再簡單些,以免老太太見到人不滿意,徹底黃了這樁婚事,更帶累了金予豪的名聲,以後可不要想娶到好媳婦了。金熙笑著應了聲,掛了電話拍手道萬事大吉。
就在這時,門口處的銅鈴叮叮噹噹響起來。這一大早兒,是誰這麼閒在,跑到含香來啊?金熙才一站起身來,春分已經將人領進來了,萬美琪?
金熙笑著皺眉,這人到底想做什麼啊,前些天每天都要打電話到含香來跟她沒話兒找話也就罷了,今天怎麼還上門來了?
「請萬小姐坐下,再泡杯茶來吧。」金熙自己重新坐定,完全把萬美琪當成客人囑咐春分道。
萬美琪見從打自己進了屋,金熙就一臉的不耐煩又吊兒郎當,心裡難免咬牙切齒暗道,這小匪婆子也不知拿的哪門子喬,還真是個不好對付的。卻還是掛上一副親親熱熱的笑臉,嬌滴滴說金六小姐真客氣。
「我沒什麼可跟你客氣的,你也不用說這些違心話。萬小姐,老實說吧,到底所為何來?我可沒你這麼閒,我有一大攤子事兒要做呢,你整天不是電話騷擾就是親自上門,二十幾天了也沒說出來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倒想問問你,你能不能嘎崩稀脆點兒?」金熙不耐的擺手。
萬美琪的臉色變幻了幾變,到底還是壓住怒氣,「你瞧瞧,我不過是想交你這個朋友罷了,你怎麼……真是叫人傷心呢。」
金熙撲哧一聲笑:「萬小姐高抬我了,我有什麼值得萬小姐結交的地方?咱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的話說得很明白了,我不想跟萬小姐耽誤時間,若真沒有什麼要緊事兒,我可不奉陪了,萬小姐請吧。」
「你……」萬美琪圓鼓鼓的胸脯兒一陣起伏,好在她那洋裝胸前,並沒有扣子可以被她崩飛,饒是如此也令金熙一陣心驚膽戰——若是那薄薄的輕紗被崩裂了也不美啊。
「你是不是嫉妒我啊?」萬美琪看樣子是重新調整了心態,笑吟吟地重新開了口。
金熙又是一聲笑:「我嫉妒你什麼啊?我嫉妒你年紀比我大,還是嫉妒你個子沒我高,或是嫉妒你比我閨秀,不用出來苦哈哈的做買賣賺錢?」
萬美琪似乎是被這話氣得終於忍不住了,打椅子上遠遠的伸過手指:「你,你簡直不可言喻你就是嫉妒我和覃慕楓好過否則你怎麼從打見到我那天開始,就對我沒個好臉色」
「萬小姐這話說得奇怪。我對很多人都沒好臉色,照你這種謬論來說,難道她們都和覃慕楓好過?既是如此,多一個萬小姐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金熙紋絲不動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回復萬美琪。
跟這種人可不值得生氣。她萬美琪自以為是,那就叫她去吧,何必跟她解釋呢。
「你承認了呢」萬美琪咯咯笑起來,臉變得比六月天還快上十分:「我就說嘛,你對我這般,一定是有緣故的,覃慕楓就是那個緣故,你如今可不是承認了」
「我承認個屁啊」金熙忍不住冒出了髒話。怎麼跟這人死活兒就說不到一起去,說了那麼多都白說一樣呢?
萬美琪一臉的驚訝:「你,你竟然……」
「怎麼著,嫌我說話難聽是不是?我告訴你萬小姐,你愛跟誰好,那是你的事兒,跟我又有什麼干係。」
「我金熙賺我自己的錢,過我自己的日子,我真沒那閒心管別人的事兒。你若是只為了跟我探討這個,好走不送。」金熙輕輕轉動著手裡的杯子蓋,玩罷一個花樣兒又是一個花樣兒,手指甚是靈巧。
之後又是輕輕一拋,杯蓋卡嗒一聲,嚴絲合縫的扣在杯子上,杯中茶水裊裊的熱氣立刻被蓋住,再也飄逸不出。
萬美琪看呆了。怪不得誰都說,這個金六兒是個狠角兒,拳腳功夫是打小兒練就的,三五個大男人也近不了她的身。瞧瞧這茶杯蓋子玩兒的,若再說什麼惹惱了她,保不齊就扔過來砸臉上啊。
「我這次來,真是有要事要跟你商量。我從法蘭西帶回了幾份香水配方,想跟金小姐做個交易,不知金小姐意下如何?」萬美琪不敢再顧左右而言他的繞彎子,直截了當講了來意。
「跟我交換什麼你還沒說,就問我意下如何,也不是談生意的態度啊。」金熙笑回道。香水配方誰不感興趣呢,可也得看看要拿什麼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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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我回來了,趕在梅花在東北登陸之前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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