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熙打開水晶瓶上的塞子,以手指按住瓶口,微微傾斜瓶身倒出一點香水來,再將手指上沾著的那一點,緩緩塗到手腕的大動脈上,又塗了一些在耳後,這一系列動作完全把幾位洋太太驚呆了。
要知道,阿克曼太太除了這次來、送給了金熙一瓶香水,之前也送過另外幾人,她們可都是把那東西倒在手掌心裡四處亂抹呢。
「密斯金,這種抹法兒有什麼說道兒?」阿克曼太太驚奇的問金熙。
「脈搏跳動的地方更有利於散發香氣。」金熙笑著給阿克曼太太解釋。而另外幾個是聽不懂漢語的,她又用英文說了一遍。
心中卻想,難道歐洲現如今還沒有那種噴灑式的小瓶出現嗎?她的空間裡可是有不少各式各樣的小瓶,其中就有那種噴灑式的。如果她想生產香水,這包裝上不就勝了一籌?
原來自打空間莫名其妙升級成「聚寶盆」之後,她可是不止一次的「偷窺」著物品減少後,到底會不會再補充出來。第一次拿了三個膠頭滴管瓶子盛精油,並不曾見到補充,她還好一陣子失望。
可是之後為了芳療館的開張,她好幾次大量的取走瓶子,根本也沒再妄想過什麼,卻驚喜的發現,又有新瓶子增加出來。
她當時也想過,難道只取走一兩個,它不屑於動手腳,大量的取卻能夠叫它立刻反應過來……或許就是不想當著她面兒做物品補充?若真是如此,這哪兒還是個空間啊,絕對是個老妖怪
見幾位洋太太似乎還在等她進一步說幾句,她忙把香水遞過去:「不如幾位親自試試,看看這麼做會不會比隨意塗抹的效果好些。」
唉,做香水哪有想像的那麼容易?對於她來說,酒精、精油這些東西倒是隨處可取,可是那各種各樣的醛類,這會兒的技術根本做不出來,她又該怎麼淘騰來?前世的那些香水若沒有複雜的工藝和醛類添加物,怎麼會有複雜的若干調子出現。
雖說眼下的香水可能除了酒精和精油並沒別的成分,可既是做生意,就要與眾不同,就要有把握打敗大部分對手,否則再過兩年,香水這玩意兒遍地都是,也只能乖乖等死了。
不過真論起來,她倒有一點很是把握——就算是一樣的花草成分,她的精油也要比別人的好上幾倍。因為這個年代,土法子的蒸餾提純技術根本比不上她的精油提取器,無論是產量,還是質量。
或許只靠這個也能夠搏一搏?正琢磨著,金熙又聽見阿克曼太太笑問她可願意做香水生意,若是願意的話可得著手尋覓好工匠了,她連忙笑答:「您容我考量幾天吧,好不好?這可是件大事兒……辦廠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因為前來含香芳療館的一共有四位洋太太,金熙又不願叫哪個獨自等候,於是笑著站起身來:「不知哪位太太不嫌棄我手生,也叫我給您做一次面部護理吧?」
伍德太太笑著說金熙你太謙虛了,我們幾個常來常往的,哪個不知道這幾位姑娘都是你教出來的?既是阿克曼太太年長,我們就都不和她爭了……霍爾太太與埃德森太太也連聲稱是。
這樣最好。阿克曼太太會說漢語,交流起來更方便——金熙想趁機給幾位洋太太灌輸一下芳香開背與芳香spa一類的、比面部護理更進一步的芳療手段。
阿克曼太太不單是年長,更佔了一個生活經驗豐富、見多識廣的好處,又是洋人,不像本土女人世俗觀念那麼強烈,給她講些新療法也許更容易被接受。
伍德太太與霍爾太太頭一次來,就是薰紫和疊翠招待的,兩人從那一天開始已經養成了習慣。於是金熙與春分笑請阿克曼太太與埃德森太太移步,隨她們到另一間芳療室去。
才一踏進另一間的門,埃德森太太便轉動著墨綠色的眼珠兒四處觀瞧起來,「這間為何與那間不一樣?之前我們來,也沒到這一間來過啊。」
「那邊牆上的門又是做什麼用的?是通往外面的,還是另一間屋子?」
金熙微笑著過去拉開那扇小門,側身請兩位太太進去看一看:「這裡面是芳香浴室,還從來不曾使用過……」
芳香浴室裡,靠東牆擺放著兩隻碩大的木桶,兩個木桶之間拉著柔曼的紅色紗簾,而西牆邊是兩張寬大的按摩床,水紅色繡花床單輕柔的從床上低垂直至將落地,床與床之間也有紅紗隔開。
「這裡是怎麼用的?」阿克曼太太一臉的好奇,也不急著躺到外間床上做臉部護理去了。
金熙笑著上前挽住兩位太太的胳膊:「咱們還是出去一邊做護理一邊講吧?別等霍爾太太她們那邊早早的做完了,還得乾坐著等咱們。」
春分準備著混了精油的熱水那一會兒工夫,金熙已經給兩位太太講解了個差不多:「……旻國的風俗擺在那兒多少年了,沒有哪一個大家閨秀會願意在不是自己家裡的地方洗浴,所以那芳香浴室一直都擱置了。」
阿克曼太太圓睜了雙眼:「怪不得,我就說嘛,密斯金怎麼從來沒給我們推薦過那麼好的所在,原來是因為你們本土風俗。」
「密斯金聽說過土耳其麼?對了,你們國家一直稱呼那個國家叫安息,並不叫土耳其。我十幾年前隨我的先生去過那裡一次,還洗過他們那個土耳其浴,之後沒兩年,在我們歐洲各國,就出現了不少的土耳其浴室呢,不論男女老少、貧賤富貴,都很喜歡到那裡去。」
埃德森太太也連忙應和:「是的是的,我還在家時,我的兩個姐姐經常招呼我一同去洗浴。密斯金,這次來不及了,下次我們再來,能招呼我們也洗個芳香浴嗎?」
金熙簡直失笑。難道是她太保守了,本還以為要溫言軟語的給兩位太太推薦一番,即便如此,也要忐忑著這事兒不一定被接受,結果人家一瞧那個浴室,竟然還佯嗔她把好東西藏了起來。
「當然可以,等太太們再來之前,提前打個電話告訴我,我好叫人把浴桶洗燙一番,再配好泡澡要用的油。」金熙一邊說著話,一邊接過春分遞來的熱毛巾緩緩敷在阿克曼太太臉上。
芳療室裡暫時沉靜了下來。金熙是幾個丫頭的師父不假,可這幾個丫頭都實際操作多久了,她卻一直閒著,手法難免比幾個丫頭生疏些。好在她按捏各個穴位極是準確,手指又會掌握力氣,阿克曼太太舒服得忍不住輕吟出聲。
等熱毛巾拿下,埃德森太太轉臉笑道:「妮妮安姐姐,是不是密斯金的護理很舒服?不知我哪一天有幸試一試呢。」
妮妮安是阿克曼太太的名字,另外幾位太太都這麼稱呼她。阿克曼太太也笑:「也就是密斯金不跟咱們拿架子,你張嘴就敢說。不過還別說,密斯金雖說不像春分她們動作連貫,卻有另一種感覺,令人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暢。」
「阿克曼太太過獎了。其實我沒跟幾位太太說過,我是自小習武的,可能是手指比春分她們更有力一些吧。」金熙可是得護著自己這幾個小丫頭,就算客人們拿她和她們比也不行。
她卻不知道,她這句話簡直有如重磅炸彈,將按摩床上的兩位太太驚了個不善。埃德森太太的性子跟伍德太太很像,極是快人快語,聽金熙說完,語調又快又驚訝:「密斯金我怎麼一點兒也沒看出來?」
「你瞧瞧你這細長的身材,又從來都是不笑不說話,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你還練過功夫?」
「可不是嗎,」阿克曼太太也輕聲笑起來:「我還想跟密斯金說,我來了旻國這麼些年,從來沒見過比你再適合大家閨秀這稱呼的女子了……誰知密斯金不但能文還能武。」
金熙歎氣,什麼大家閨秀,還不是這個芳療館搞的鬼。自打做上了這個生意,尤其是經歷過很長一段門可羅雀的日子,等真正有客人上門了,她可是生怕自己冷冷的眼神把客人嚇跑了,整天掛著一臉笑容。如今可倒好,大灰狼都要變成小綿羊了。
「用你們旻國話怎麼說來著,這就叫既柔且剛?」阿克曼太太似是跟金熙討論,又像自言自語:「不過也對,既是能自己做生意,這生意又很是與眾不同,真正柔弱的女子哪裡扛得起來這付擔子。」
半個鐘頭後,幾位太太的面部芳療皆已結束。重回到小客廳坐下,埃德森太太麻利的把芳香浴室一事跟霍爾太太和伍德太太說了,這兩位也是又驚又喜。
「禮拜六,禮拜六我們就來做個芳香洗浴吧,好不好?」伍德太太拉著霍爾太太去看過,回來便是滿眼渴望的望著幾位同伴,把七天之隔提前了兩天。
霍爾太太搖頭:「你忘了,那一天咱們要去德寶飯店。密斯葉那天訂婚,邀請咱們去參加訂婚宴的。對了密斯金,密斯葉不是你的好朋友嗎,她給沒給你送請柬?正好一起去吧,我派車來接你?」
金熙笑:「若不是霍爾太太提醒,我幾乎都要忘了這事兒,實在是該打。您不用來接我,我和幾個好朋友已經商量好了,介時一同過去,咱們在德寶飯店再見吧。」
早上交待陳媽給覃慕盈送禮物時,葉寶潔的請柬也送進了含香館。她那會兒在電話裡跟覃慕盈說好,既是明天要去覃家,也正好碰下頭商量下這事兒。
送走了幾位洋太太,金熙坐在窗前籐椅上把玩著手中香水。這玩意兒雖是個好東西,可是做還是不做,真是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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