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慕盈收到了金熙打發陳媽送來的訂婚禮物,心頭一陣忐忑,慌忙囑咐門外的丫頭去把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請過來。
郭姝玉聽說四姑娘有請,把懷裡睡熟了的小女兒若嵐輕輕放進搖籃裡,又低聲囑咐了奶娘和丫頭幾句,以手攏著頭髮就出了門。見佟雅寧正在身前不遠處不緊不慢朝慕盈的小院兒走,忙碎步小跑追上前去。
覃慕盈見大嫂二嫂一起來了,略微鬆了口氣,卻還是急急的問起來:「大嫂二嫂,這是小熙送我的訂婚禮物。只打發了個老媽子來不說吧,還隻言片語都沒交代帶給我。」
「你們說,她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氣我那陣子不該總想把她跟我四哥拴做一對兒?」
郭姝玉和佟雅寧同時打量了幾眼那禮物,是個比拳頭大些的、寓意百年好合的玉雕荷花,按說也算比較貴重了。其實也就是眼下吧,這些孩子們處得好、定個婚還要送些禮,若擱頭幾年,哪有這個規矩呢。所以不論禮物輕重,這份情意總還是到了。
可是慕盈眼下並不是嫌棄禮物不夠重啊,而是怕小熙跟她疏遠了。郭姝玉微微皺了皺眉,總覺得小熙不是那種人,於是笑勸覃慕盈道:「是你想多了吧,小熙最近也實在太忙了,顧不了太齊全也是可能的。」
佟雅寧也贊成大嫂的話:「可不是怎麼著,整個兒一個金宅,現在是全指望她一人兒。你沒瞧她生意都丟給別人管去了,她自己就像個金家管家婆一樣,我聽說那瑪麗產科醫院的病房都是她親自去訂的,還一訂就是三間。」
「你們就別安慰我了,」覃慕盈沮喪的低頭,「她很忙我知道,可就算之前,她娘和她二嫂還都沒生時,她也很久都不來咱們家了。」
「都怪我,明明知道她不想嫁人,明明知道我四哥跟萬美琪的事兒還沒掰扯明白,小熙根本就不可能喜歡他,還非得想拉著她嫁給我四哥,想跟她成為更親密的一家人,如今倒好,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郭姝玉佟雅寧皆半晌無語。她們倆當初何嘗不是犯了這個錯誤,拚命想把小熙拉到覃家來做妯娌。她們是想著,老四若是真心喜歡她,早就該跟她表白了,她們不過是順水推舟……
如今回想起來,小熙的抗拒與無奈其實很明顯的掛在臉上,之所以沒用話語表達不滿,分明是怕傷了情面。可是這種事兒,難道非得說出來,才能叫她們明白?她們當時分明是瞅準了小熙不願明言拒絕,就給臉上臉了呢。
良久,郭姝玉幽幽歎了口氣:「其實,慕楓有哪點配不上小熙呢,除了當初跟萬美琪鬧過那麼一出兒?」
覃慕盈搖頭苦笑:「大嫂,你都是過來人了,還不明白嗎。有過過去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過去那事兒到現在還沒解決清楚。」
「你看我五哥,過去跟那個蘇昕媛不是談得熱火朝天的,就差上趕著給人家蘇家當倒插門兒女婿去了,如今若還是藕斷絲連的,人家那家能答應把佳期嫁給他?」
「就算佳期自己,當初逛完燈會,也是默默搖頭,問她什麼她也不說,只是再也沒同意跟我五哥約會,一直到我五哥主動告訴她,跟蘇昕媛斷了……」
「咱們家總以為人家都不知道,還死乞白賴拉郎配呢,其實無論是小熙還是佳期,哪個不是心裡明鏡兒似的。一樣的事兒放我身上,打死我我也不願意的。」
佟雅寧只得安慰她:「小熙她娘不是過幾天就該出月子了,到時她一定會送請柬過來,不行到時候再看?我總覺得小熙不是那種心縫兒窄的人,事兒過去就過去了,還能因為咱們喜歡她、想跟她成為一家人就埋怨咱們嗎?」
覃家姑嫂幾人這麼說著話兒,含香芳療館裡的金熙狂打了一陣子噴嚏,揉了揉鼻子後暗道這是誰念叨我呢,便伸手去拿包兒找手帕。打開包兒卻發現,寫給覃慕盈的賀卡赫然躺在包包裡,根本就沒隨禮物一同送出去。
最近這些天真是忙暈頭了金熙搖頭歎了口氣,起身去抓電話。她卻沒想到,覃宅那頭的覃慕盈聽說是她打來的電話,再沒了一點兒傷心失望,立刻蹦起衝過來抓起話筒。
「……你瞧瞧我最近忙的,是不是都要傻了。」金熙歉然的跟覃慕盈說了才發現賀卡沒送走的話,「要是這幾天還這麼丟三落四的,我真想撂挑子不幹了。」
覃慕盈低聲囑咐她:「這大熱天的,實在不行就歇歇吧,反正你那些幫手都挺機靈,你何必凡事都要親力親為呢。至於賀卡的事兒,你可別放在心上,你有這份兒情意我都知足了,既叫你破費又叫你賠著不是,我都不好意思了。」
「生意倒沒怎麼用**心,還不是家裡,你也知道的……」家裡的事兒,金熙也不願多說,覃慕盈與她彼此心照不宣就夠了。
覃慕盈連忙關切的問:「要不要我給你下幾個假帖子,好叫你藉著那機會偷偷懶?」
她其實很想叫金熙隔三差五的來陪陪她。先不說她就要訂婚了,往後是哪裡都去不得,這都是小事兒;只說說她一想起婚後的日子就渾身發抖——那真是霧裡觀花啊,影影綽綽不撥開雲霧就看不清,令她滿心都是忐忑和懼怕。
可她方才在金熙沒來電話前,想了又想自己做的不對之處,如今根本不好再開這個口,只好出了個「假帖子」的主意,想著也許能幫金熙些忙。
卻不想金熙聽了她的餿主意,呵呵笑起來:「下什麼假帖子,我明兒就拿著你的請柬給老太太看去,叫她別再給我找事兒做,放我來你家呆一天」
覃慕盈當然大喜過望:「真的?那就說定了,你若商量通了你們老太太,頭出門前給我打個電話,我好叫廚房準備你愛吃的菜。」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便掛了電話。覃慕盈笑盈盈的回去坐下,郭姝玉和佟雅寧都取笑起她來。郭姝玉更是說:「我那會兒就說你想多了吧?你又不是不瞭解小熙,她不是小心眼兒的人。」
覃慕盈一臉羞赧:「我就有數兒這麼幾個好朋友,我跟小熙又是最好的……」
佟雅寧也不由歎了口氣:「可不是,我和大嫂也都覺得她好,就總想叫她跟咱們更親近些。其實能不能成為一家人又怎麼樣,她對咱們始終是不一樣的,咱們倒差一點兒就弄巧成拙了。」
而金熙掛了電話卻坐在那裡發呆。也不知明天去覃家會不會遇上覃慕楓?如果遇上了,問不問他香水實驗室的事兒?問了之後,慕盈和姝玉姐姐還有雅寧姐姐會不會誤會?
正在猶疑著,春分領著霍爾太太等幾個洋太太進來了,金熙慌忙站起身來跟眾人打招呼。伍德太太咯咯笑著說,這滿旻國的女子就屬金熙你記性好,別人可都是要花好長時間才分得清我們。
這倒是真的,金熙暗笑。不要說旻國了,就連前世,也有不少人說老外長得都一樣,名字又拗口又難記,可是她金熙是誰啊……
笑罷後請眾人坐下喝茶,就見阿克曼太太變戲法兒般掏出一個小盒子:「密斯金,這是送給你的感謝你,還給我一副少女般的容顏」
這四位洋人太太裡,只有阿克曼太太會說漢語,她今年三十八歲,來旻國已經七年了,是四人中來得最早的一個,也是年紀最大的一個。
霍爾太太和伍德太太第二次來含香,就把她和另一位埃迪森太太也帶來了。那時的阿克曼太太,還抱著一副不大相信的態度,不想做了幾次面部護理之後,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我徹底沉醉了」。
其實由於來的年頭長了,對氣候和食物早已適應,阿克曼太太並沒什麼嚴重的皮膚問題,只是年齡有些大了,皮膚漸漸鬆弛。
如今半年過去,她那鬆弛的皮膚已經得到了很大改善,金熙卻不甚滿意——若放到前世去,精油種類更多,芳療手段和器械也都先進得多,一定會比現在更好的。
金熙見阿克曼太太拿出禮物說要送給自己,笑吟吟上前接過又點頭道謝,阿克曼太太卻催她打開看看:「這個東西叫香水,是我先生從英格蘭帶回來的。如今的歐洲貴婦們,都愛死它了。」
「我先生還說,其實密斯金守著那麼大的一個花圃,也可以試著做做這個香水呢。密斯金先看看,若是感興趣,我可以叫我先生從那邊給你尋兩個工匠帶來呀。」
香水?金熙捧著小盒子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歐洲也終於出現了這個東西?這可比前世的歷史晚了很多很多年啊怪不得喬和覃慕楓也做得出香水來,一定是喬帶回來的那個技師起了關鍵作用
雖說有個禮儀說,就是所謂『不能當著送禮人面前打開禮物觀瞧』,金熙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何況阿克曼太太本人都不忌諱,還不停催她瞧一瞧,她拿捏個什麼勁兒。
才一打開香水外包裝,只見透明的多稜水晶瓶子裡,裝著五十毫升左右淡黃色液體,而那悠悠的香氣迎面撲來,令人來不及再多打量香水瓶的精緻,立刻沉浸於美妙的花香木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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