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熙一夜都沒睡好。不是翻來覆去的想,明天要怎麼見覃慕妍、又該說些什麼話賠不是,就是琢磨那覃慕楓到底抽的什麼風。
若說覃慕楓是吃醋了,打死她也不信。姝玉姐姐早就說過,他一直在等他出國留洋的心上人回來呢……心裡有了人的男人,又怎麼會為了她拈酸吃醋,甚至還動了手。
過去的日子裡,他沒少幫她,她承認她也很感激,甚至會有些羞有些喜。可她從來就不想早早的給自己拴上束縛,這想法兒從她在懸崖下起死回生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現在也不曾改變過。
實在想得煩躁,金熙只好爬起來,準備跑進空間幹活兒去。等累得一身臭汗腰酸腿痛了,也就不愁睡不著了。誰知進了空間,她又只是一味的盯著精油提取器發呆,片刻後方才想起,原來她是想先琢磨琢磨,這大傢伙能不能搬到空間外頭去。
不止一個人問過她的精油和純露是在哪裡提煉的、又是如何提煉的這種問題了。這根本就是個無法回答的問題,她只好用沉默應對。還好發問的人以為她怕技術外洩,也就不再多追問,比如喬。
其實金熙並不怕哪個只因想知道她的秘密實驗基地在哪裡,便去懷疑她或是跟蹤她。她只怕這台機器在這裡每天靠著蓄電池的一點效能,用不了多久就沒動力了,還是得想轍搬出去才穩妥,畢竟外頭是有電的……
那台精油提取器並不算很大,或許可以把它挪出空間,挪進她在珠市口買的那套宅子裡去?那套宅子本來是為了孫櫻娘和小軒兒準備的,可那娘兒倆只在方巾巷住了些天,直接就進了金宅,那一處自然也就閒置下來。
可若真把機器放到珠市口去,豈不是以後只要做精油,就要跑到那裡去?放在空間裡的好處可是任何地方都比不上的,新剪下來的枝條立刻就可以拿進實驗室,想做多少做多少,累了就能歇歇。拿出去加工,又要擔心超過時間後出油少質量差,每天那一星半點的花朵和枝條,值得不值得跑一趟還得另說。
雖說花圃裡也隨時都有新鮮枝葉以供加工,可是將機器放在那裡是絕對不行,人來人往的萬一有個閃失,可是追悔莫及。金熙搖頭歎氣,要不還是先在空間裡放著吧,等蓄電池真正用沒了那一日,再想別的辦法。
從空間出來回到睡房裡的床上,金熙實在懶得再動腦子想那些無聊的事兒。就算是賠禮道歉的話兒都沒想好呢,也隨她去吧,本來她就是一個最不屑解釋的人,如今在旻國生活久了,怎麼竟變得這麼囉嗦、這麼瞻前顧後的……
饒是如此說不想了,起床後往覃家去的路上,金熙還是忍不住琢磨。若說之前,她確實與方卓文一同出入了幾次,可兩人也不過是早上去廠子、晚上各回各家,並沒出入過任何公眾場合。
自家的老太太可以因為這事兒給她撂臉子耍脾氣,甚至張羅著你過來叫我給你一巴掌,還罵她丟了金家的臉,可這些又與付長青有什麼干係?
覃家二姑爺佟建安的日化廠,也有付長青的股份。難道是這兩人嫉妒她不跟他們的工廠合作,倒去跟方家攪到了一起,便出了這麼個餿主意,想要中傷她的名聲?
合作這種事兒,當然是誰找來了、誰提的條件比較豐厚,再結合平日的為人,才能決定的。佟建安與付長青,又有哪個跟她提起過相關事宜?難不成還叫她主動跑去對這兩人說,嗨,我想跟你們合作,做香皂做面霜,你們看怎麼樣……
想通了這些,金熙心頭再沒內疚。就算覃慕妍再心疼未婚夫,照她以往的為人處世,也不能把緣故一股腦推到無辜之人身上,非得說她金熙是個攪事精、才令付長青挨了打吧。
到了覃家,覃慕盈迎了出來,先拉著她立在不起眼的地方嘀咕起來。才嘀咕了沒兩句,金熙不由笑起來——付長青本著息事寧人的原則,根本就沒吭一聲,別說他們付家不知道他斷了小手指,就連覃家也只是有數幾個人知道。
這付長青,還算明白事理的,也不枉覃慕妍一心要嫁給他,還為了他的傷流了半盆眼淚。
「只是我四哥還在氣頭兒上,昨兒晚上就算付大哥不吭聲了,他還一直不依不饒呢。今兒一大早,付大哥就跑來了,只可惜熱饃饃貼了個冷灶台,跟我四哥說三句話,他也不回半句,小熙你說這可如何是好?」覃慕盈其實一點都不曾擔心付長青會將事兒鬧大,更不擔心她三姐姐會埋怨金熙。
她昨兒打電話叫金熙來,也不過是為了叫金熙勸勸她四哥。可這些話怎麼說得出口?挨了打受了委屈的那個都不用勸,倒要勸那個打人的……
「那就冷著他唄。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是個二十幾歲的大人了不是麼,等他自己想通了,也就好了。現在越上趕的跟他說話兒跟他解釋,恐怕他越得理不讓人呢。」金熙笑吟吟的回著,又拉上覃慕盈往裡走:「咱們兩個站在屋簷下嘀嘀咕咕的,像不像老媽子背後說人的做派?」
覃慕盈咯咯笑起來。小熙說得對,四哥那人還就是這樣,你越搭理他他越上臉,你越冷著他吧他越巴結你。他對小熙不就是這樣麼,小熙越不愛跟他說話兒,他越追著幫人家忙,用三哥覃慕雲的話說,老四就是個賤的……
其實付長青也很後悔。就像金熙曾經腹誹的那樣,一家人高高興興聊天兒不好麼,非得要拿別人的風言風語來當話題。倒把未來的舅哥給惹惱了,親戚還沒正經做成,先拳腳相向了。
這事兒也怪佟建安。他非得鼓搗付長青說,覃慕楓對金家那小六兒肯定有意思,長青你不如哪天探他一探,省得岳母整天為他的婚事操心。只要一給他提親,他就說他要等萬美琪回國。
你信不信,他實際上心裡不定琢磨的是什麼呢。若被你試探成了,他能早早跟金家小六兒把親事定下來,岳母肯定得高看你一眼……
覃慕妍知道了緣故,也免不了帶笑埋怨付長青幾句。你好好做你自己就好了,幹嘛要管別人的閒事?
幫著勸說四哥早點成親本來是好事,二姐夫他不自己出面,反倒攛掇你。你怎麼就不仔細想想,這事兒若真是個容易事,恐怕誰都搶著幹了,哪裡輪得到你?
你必得說,佟建安二姐夫他又不是外人,還是你的多年同窗,他肯定不會害你。那這費力不討好的事兒他自己怎麼不做?何況你用的那個法子,哪裡是個好法子?
他說四哥喜歡金熙,你就傻乎乎的出言試探去了。試探也就罷了,可你說的那叫什麼話?四哥若是真喜歡金熙吧,肯定就惱了,不喜歡吧,倒埋怨你多事,你何苦來呢。
聽覃慕盈學說了覃慕妍教訓付長青的話——覃慕盈沒敢學說什麼喜歡不喜歡一類的,只把往後少做槍的話兒說了。金熙不由感慨道:「你說頭半年三姐姐還跟咱們天天瘋丫頭一樣無憂無慮呢,怎麼一旦要嫁人了,說長大就長大了。」
就沖這個,她也一定要單身到底。若被婚事帶著成了世俗之人,滿心滿眼全是那個人,全是日子該如何過,幾乎都沒了自己個兒……那可不叫人過的日子。
「可不是,你說她這心眼子,怎麼這一半年說長多了就長多了。」覃慕盈搖頭歎氣。三姐姐的話兒若是細想著實沒錯,可明明都是親的熱的,怎麼一旦要成家了,就得先顧自己個兒、把哪個都當成賊防著了?
金熙偷笑。笑罷後說道:「哪個女孩子不是這樣的,本來還在爹媽跟前撒嬌耍賴呢,整日裡衣來張手飯來張口,一旦要嫁人了,立刻就長大了。小戶人家要事翁姑做家務,大戶人家還得學會當家理財主持中饋,還是小孩子脾性兒哪裡做得好這些事兒。」
兩人手拉著手兒去了覃慕妍房裡,覃慕妍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迎了過來。金熙瞟了眼被放在茶几上的繡活兒,好像是大紅色的鴛鴦戲水枕套,幾步跑過去抄起來:「三姐姐還會這個?我還以為你只會鉤毛線活兒呢。」
可這個哪裡是枕套,分明就是個大紅色的肚兜兒……覃慕妍紅著臉一把搶了回去,匆匆跑進睡房擱下,尋思了尋思覺得不對,又塞進自己被子底下,這才出來陪著金熙和妹妹說話兒。
「這個也要藏來藏去的?不是你繡的鴛鴦枕頭套子麼?」覃慕盈根本沒來得及細看,也跟金熙想的一樣、以為是枕套了。
「剛才你到大門口去接小熙,四哥和長青和好了,兩人連知會都沒知會我一聲,便開著車去洋醫院看手指頭去了。」覃慕妍顧左右而言他。
覃慕盈果真被她三姐的話帶了回來:「本就沒什麼大事兒,若一直拖著、黑著臉色這個不理那個的,還叫你難做,也算他們都明白事理。」
覃慕妍只看著金熙發笑,也不接四妹妹的話。其實那兩個哪是怕她難做,還不是聽說金熙來了,付長青說我不如趕緊躲了、背後說人的沒臉見人;四哥當時雖是一句話都沒說,卻明顯的慌張起來,趕忙拉著付長青往外跑,又說還是去醫院瞧瞧最好,省得落下病根兒……
金熙被覃慕妍笑著看的發毛:「三姐姐這是怎麼了?嗯,我剛才可還沒笑你呢,你要再這麼笑著看我,我可要還回去了哈」
覃慕妍慌忙擺手,大聲說我不笑了還不行麼,又惹得覃慕盈不停追問,說你們倆到底搞得什麼鬼,我怎麼一句沒聽懂啊。
╭(╯3╰)╮
週末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