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的九少爺金予軒過了百天沒多久,老太太也不等金文清求情或是催促,便張羅著給九少爺上了族譜。孫櫻娘很高興,私下拉著女兒說,這些天每日早請安晚定省的給老太太拍馬屁,還真沒白折騰。
金熙卻想起來老太太決定給金予軒上族譜那一日,瞟著她說出的那一番話:「我們金家可不是那些沒規沒距的人家兒,好好的子嗣不給上族譜,也不得好教,出去四處招搖,還帶累了金家的名。」
老太太這又是想起了塗家那個倒霉催的二少爺了吧。那娘兒倆膽大妄為,確實將塗家牽累得不善。據說塗家老太太從打那事兒之後也後悔了,催著塗太太將另兩個外室生的兒子接回了老宅……
這些都不提。單說瞧著孫櫻娘一副沒心沒肺快樂的模樣,金熙苦笑搖頭。她娘這也算隨了心了吧。就連射馬嶺陪著來的那兩位叔叔,參加罷二當家的喜宴後,都險些落下淚來,連聲說這次回去可算是能給大當家與大夥兒一個好交待了。
人活在世,不可能萬事隨了自己的心。隨了自己的心,也許就失了別人的意。金熙想想武德誠,再想想自己,苦笑更甚。也許只有她和武德誠,才是最不願孫櫻娘做了金文清姨太太的吧。
忙過這一陣子,又要開學了。覃慕盈打來電話,埋怨金熙說,你家裡有那麼大的喜事兒怎麼都不說話,好幾個姐姐妹妹都嚷著叫你給我們補上喜酒呢,還有給你小dd準備的禮物,都要在我們手裡捂餿了。
金熙沒奈何,靈機一動將酒席擺在了花圃裡,並且提前三天給張羅得歡的幾位下了帖子。正日子才一到,她大清早就跑到地裡,拉著幾個孩子幫她收拾起了雞翅雞腿,還買了幾條肥碩的羊腿帶了過去,扔給小秋子他娘歸置著。
「其實要是能提前一晚準備好,這些肉會更入味。只可惜眼下天氣熱,怕鼓搗出來太早吃壞了肚子。」金熙一邊忙著手裡的活兒,一邊跟孫婷真華彩兩個女孩子嘮叨著。
小秋子他娘立在院中的大桌子旁切肉,細緻的把兔腿羊腿都劃上花刀,並且在那刀痕裡抹進一些鹽和酒。小秋子在一旁盯著只覺得好玩兒,他娘連忙告訴他,這樣既入味兒又好熟。
金熙聞言偷偷瞟了眼小秋子他娘。這郭嫂懂得真不少,只聽她說要烤著吃,就知道在肉的表面剞花刀,倒像個很會吃的……
「小熙姐姐怎麼從來都沒出過這個好主意?我們整天只知道清燉紅燒了。」小秋子想想都口水欲滴,聲聲埋怨金熙不早說,原來雞翅兔腿還是能用園子裡的香料搭配著烤的。
金熙笑道:「今兒咱們吃了,你可不能出去說去。姐姐還想等兩年開個燒烤館子呢,可別現在就被別人學了去。」
小秋子連連點頭應聲,說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保密,小秋子他娘手裡的刀微微停頓了下,抬眼深深地望了望金熙,旋即又低頭忙活起來。小秋子這會兒也在這邊呆膩了,只說了聲我去菜園子找哥哥們,便連蹦帶跳跑去找幾個半大小子去了。
金熙一來就打發孫廷棟帶著另幾個去摘菜,「茄子,豆角,都能烤著吃,多摘些才好。再摘些黃瓜西紅柿,洗淨了生吃解油膩。」
「就是你們女孩子怕油膩吧,我們可不怕,我們只吃肉。」孫廷棟笑著喊上另幾個拎筐就走,幾人隨即就消失在綠蔭掩映中。路川一邊走還一邊嘀咕,摘菜不是女孩子幹的事兒麼,被孫廷棟一個脖摟兒抽過來,笑嘻嘻縮了脖子不再說話。
在小秋子身後喊了幾聲慢些跑,郭嫂低聲詢問金熙今兒都請了誰。金熙掰著手指講給郭嫂聽,郭嫂眼神兒越來越閃爍,手底下的刀也越來越慢了,如數家珍的金熙卻似乎沒瞧見,說罷這些人名兒便拿著剪子去剪草:「等我剪回草來就能把肉醃上了。」
羊肉多少有些膻氣,要多多放些迷迭香更好吃,再加些切得極碎的檸檬草,勉強代替檸檬了;雞腿雞翅就用迷迭香混合了百里香一起醃製;豆角只需放些鹽和辣椒粉,茄子卻是先刷了油烤一烤,再塗些混了迷迭香碎末的蒜泥最最香。
主食就是烤燒餅烤饅頭片兒。饅頭是郭嫂趕早兒蒸出來的,燒餅是金熙來路上下車買的。姑娘們吃了一肚子肉也許吃不動主食了,那群半大小子可不好說。
饅頭晾涼了切片,和燒餅並排排擺著,孫婷真端著盛滿油的小碗,拿著小刷子沾了油一個個刷著。華彩過家家一樣,把大粒鹽一點點碾碎,每碾碎一粒就歡呼一聲。
「若是有些孜然就好了,都怪我,昨天忘記去方重天那裡要些。」金熙擇洗著手裡的新鮮香草,還不忘念叨著缺的調料。
郭嫂那邊也不吭聲,切完肉洗了手就悄悄離去。沒片刻工夫折回來,手裡拿著個小紙包遞給金熙:「家裡就剩這些,不知道夠不夠。」
金熙打開紙包一瞧,正是她方才念叨著沒來得及準備的孜然。而小秋子方纔那模樣,根本就是從來沒吃過燒烤,她自然很奇怪:「郭嫂家裡怎麼會有這個?」
郭嫂溫溫一笑:「把這個炒熟了磨成粉再兌些醋,能治走困……」
走困就是失眠。金熙笑著點頭說,原來孜然還有這個功效,看來是她只惦著吃了,根本不知道這東西還有藥效。
心中卻暗道這郭嫂越看越是不同常人,要不要哪天問一問?可當初從許爺爺口裡得知,小秋子根本就是個私生子,她若是胡亂開口,會不會觸到郭嫂的隱痛?
手裡的活計都做得差不多了,孫廷棟也帶著半大小子們呼喝著跑回來。郭嫂接過他們手裡的菜籃子,去井邊打了水,將該洗淨的洗淨,該擇的該切的也都準備好,就笑著喚過孫廷棟:「今兒來的都是些姑娘家,不如你帶著弟弟們去我家小院兒裡烤著吃去?」
孫廷棟先是一愣,隨即就笑著點頭說好。要來的客人可不比金熙,更不比婷真和華彩,他們這一群都是在山上打著滾兒長起來的,自然不避嫌。可客人哪裡管你這個,見到一群半大小子在一旁胡吃海塞大呼小叫,不嚇壞了才怪。
男孩子們才拎著郭嫂給分出來的菜肉離開花圃去了郭家,地頭便開來三輛汽車。車停下,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們紛紛下了車,金熙也從疾風閃電的吠聲中迎了出來。
覃慕盈快步上前拉了金熙的手埋怨道:「怎麼沒把小dd抱來叫我們瞧瞧?」
她三姐覃慕妍在一旁笑出了聲:「到底是個吃涼不管酸的嬌小姐。才幾個月大的小孩子,怎麼好抱到地裡來。」
覃慕妍明年就要和付長青定親了,如今趁著還在家做姑娘,自然是所有機會都不放過,能出來玩就絕不在家呆著。覃慕盈因此還調笑過她三姐,說你是仗著婆家開明,那個未來的三姐夫又是留洋歸來,並不在乎你瘋顛顛的模樣。
覃慕天的妻子佟雅寧也來了,金熙一眼瞟見她微微凸起的小肚子,連忙輕笑著恭喜,又扶了佟雅寧的胳膊:「田邊的路不大好走,姐姐小心些。」
幾個小姑原來也都喚她姐姐,等她嫁了覃慕天,立時改口叫起了二嫂。如今聽金熙並不改口,佟雅寧一臉得意:「能聽見金熙叫我一聲姐姐,今兒個就不白來。你們幾個整天嫂嫂長嫂嫂短的,好像生怕我忘了自己已為人婦。」
又拉著金熙訴起苦來:「小熙你可不知道啊,我已經在家憋了四個月了,從打知道有了身孕,就連小院兒都不叫我出,至多叫我坐在窗根兒底下曬曬太陽。還好如今已經滿了五個月,大夫說可以適當活動活動了,昨晚我就一直在婆母跟前兒裝可憐……」
覃慕盈大笑,指著佟雅寧笑對大夥兒道:「我今兒一早就說我二嫂搗鬼來著吧,你們還都不信。她要是不搗鬼,我娘怎麼會答應叫她也跟著。」
「只可惜我娘能做主叫我自家的嫂嫂跟來,我二姐卻來不得……」
佟雅寧佯嗔道:「慕盈這是說我娘家媽不如我家婆母開通唄?你也不想想,幕婉怎麼和我比,她可是才號出喜脈來,頭三個月正是需要好好歇著的時候兒。就算我娘答應她出來玩兒,佟建安也不干呢」
金熙想到佟雅寧提起的這幾人之間的關係就想笑。佟雅寧嫁給了覃慕天,身為小姑的覃慕婉就該叫佟雅寧為嫂嫂;可覃慕婉又嫁給了佟建安,佟雅寧又搖身變成了覃慕婉的小姑子、該叫覃慕婉為嫂嫂。
佟建安可以稱呼覃慕天為妹夫,還可以叫大舅哥;反之覃慕天對佟建安也一樣,叫妹夫叫大舅哥都一樣沒錯兒。可是到底該叫什麼才對呢?幾人湊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決定從此只互相稱呼名字了。
「小熙姐姐,小熙姐姐,哥哥們叫我回來領閃電疾風到那邊去,說是怕嚇著客人們。」金熙正待領眾姐妹們進花圃,小秋子氣喘吁吁從遠處跑來。
金熙喊住小秋子囑咐他不急,又叫他給姐姐們打招呼:「……瞧瞧,大清早就跑出這一頭汗。沒多遠的路,慢慢走就不成麼?」
小秋子甜甜的笑說姐姐們好,嘴角兒又露出兩隻小酒窩。覃慕妍與覃慕盈皆失了神,愣愣的看著這孩子,「小熙,這小孩兒是誰?怎麼瞧著怪眼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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