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正是橙黃橘綠時——司南玨(三)
這種臉皮與勇氣厚到一定境界的做法想來自己都沒哪個勇氣——當然,為了凌霄除外。
稍稍的怔悚之後司南玨再次飛斜起眼角,用他十幾年未曾變過的目光去打量對方,儘管頭上身上包了厚厚的紗布,卻依舊半分都不損他那副欠揍樣兒。
「本少爺自然知道我是人見人愛,比你追的更猛招數更多的大也有人在,你一個小國人怎麼能比得過我中華五千年泱泱大國的泡妞招式?」
莫笙海扶額扭過頭去,表情慘不忍睹。
「那沒關係,」沒想到葉凝沙居然聽懂了,當下一揮手,氣勢沖天,「反正我覺得你特爺們兒。」
這回輪到司南玨抽搐,「你這種滿嘴的東北味是跟誰學的?」
「我的家教啊,怎麼了,說的不對麼?」
還真是沒什麼不對,只不過該換老師了而已。
於是在和這個操著東北音的老外溝通出現障礙後,司南玨選擇了再次無視,直接轉頭面向窗子,然後睡著了似的重新閉上了眼。
司大少爺玩了這麼多年,便是對女人的瞭解雖不能稱作身經百戰,但也至少是閱歷豐富了。因此自不會幹出那種因為對方一個動作而腦殘到感動的事兒,他對一個人沒感覺,你就是真把天上的星星給摘下來也絕不心軟一下,但若實實喜歡上一個,就像對凌霄,那可是能完全掏心窩子的執著了。
於是葉凝沙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又或者這就是她一貫追人的招數,司南玨仍是連眼皮再不給她多撩一下。
而葉凝沙依舊邀功似的站在門前,胳膊上還隱隱作痛,司南玨轉過頭的瞬間,她還含著笑意與期盼的眸子裡,忽而黯淡下去。
不過相較於司南玨的油鹽不進與不著調,對方顯然已經做好了要打持久戰的準備,那天開始她便粘著他更是寸步不離,等到語言班課程結束的時候,他們幾乎已經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情侶。
對這種上不得檯面的花招,司南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再也沒有了一開始要努力避開的激烈動作。整個人像是一隻瞬間脫力的皮球,少了許多生氣。
因為幾個月前,他從凌霄哪兒,感受到了拒絕——
「這種事我不敢給你保證。」她思索過後的這一句話,在給了自己微弱希望的同時,卻像一柄利劍,斬斷了他所有的可能。
司南玨再不敢問下去,兩地遙遙相隔,巨大的液晶屏上是她幾乎毫無改變的臉,他把這句話琢磨了一遍又一遍,那幾天裡,他整個人都是陰翳而神色複雜的。可是他依舊控制住了自己,沒有回國。
似是感覺到了他這種無聲無息的妥協,葉凝沙再接再厲,卻不想又一次做出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咬牙切齒的事。
那天她硬擠進來幫他複習口語,不得不說,雖然人不怎麼著調,但葉凝沙還算是個不錯的老師,司南玨被她一遍又一遍慘不忍睹的訓練發音與各種平捲舌,倒也沒再趕她出去。
這是大概一天裡他唯一跟她說話的時間。
「先喝口水潤潤嗓子,然後重來一遍這一段。」葉凝沙轉身給他倒了杯水,一本正經的指了指他剛才出錯最多的地方。
司南玨生疏的道了聲謝,然後接過杯子仰頭喝了幾口,然後繼續。
只是沒一會兒,他便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常年在那種場子裡出沒,因此他對一些春/藥、迷幻劑或者小藥丸皆有涉獵,身體剛剛開始出現異常便被他第一時間感知,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怎麼樣,有感覺了沒?」葉凝沙一見他出現了異樣,便立馬放下書本,眨著一雙大眼睛純潔而邪惡的看著他,眼珠子不錯一下。
「你給我放了什麼。」他的手完全攥在了一起,面色稍稍有些潮紅,一雙眼睛銳利的盯住她,眸色發暗。
葉凝沙仔細觀察了下,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來,「小丘果然沒有騙我。」一邊說著就跑到門口反鎖了房門,然後背著他開始脫外套。
「阿玨,我們做吧」
這小妮子自從那次被他救了以後對他的態度又大幅度前進了許多,當初司南玨為了逗她而故意耍流氓反被踹到下/體的事非但沒有給她留下陰影,反而給她指明了一條好路,於是這個根本不知道矜持多少錢一斤的禍害便有了現在這麼一個餿點子——下春/藥。
而且貌似,藥品的來源還是她保鏢提供的。
司南玨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把她罵回去,看她渾身哆哆嗦嗦在哪兒解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有經驗的,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這藥著實有些強烈,一會兒不到他的這個身體已經開始出現極強的衝擊感,敏銳度一下子增加了許多倍,但意識卻依舊清晰。
此時少女的已經只剩了上下…包裹住最重要的部位,然後她轉過頭,臉上紅得厲害,使勁兒閉著個眼也不敢看他,像是要奔赴戰場一般衝他鞠了個躬,「阿玨,我們做吧,請,請多指教」
司南玨額上刷刷刷並排滑下三道黑線。
這是要比武還是做/愛?
不無否認,這具身體發育的確實不錯,改凸的地方一點兒不少,而且纖腰長腿不盈一握,前胸雖夠不上波濤洶湧的程度但依舊有料,不知怎麼的他忽然想起了凌霄被自己嘲笑了無數遍的小身板,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發育『完全』,呃,哪怕是依舊太平,自己也認了,如果現在這樣站著自己身前的是她……想著想著,不由身下一疼。
他噌得從床上彈跳起來,一把推開送上門的女孩兒,直奔洗手間。
就像逃命似的。
葉凝沙咬著牙站在原地身上開始發冷,但眼中卻依舊不屈,甚至乍現出更大的堅決來。
那天之後,司南玨見到她幾乎再沒主動說過一句話。
四年下來,葉凝沙幾乎是成了他的小跟班,他申請的學校專業便也跟著湊熱鬧,在劍橋拚命的三年中,幾乎每一個學生和導師都認識他們。
司南玨用了三年時間拚命修完了所有學分,幾乎是收到畢業許可的同時便匆匆打包了點兒東西,然後根本就沒有跟任何人提前說一聲,便毅然決然的飛了回來。
他,實在,等不及了。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那種慢慢的幾近溢出來的喜悅感,幾乎要把他的整顆心臟撐爆……
本想是給她個驚喜,卻沒想到,先收到了她的驚。
段譽,段興言——
他想了無數種可能,卻沒想到會是這個男人。
他也是男人,在看到床上躺著的人的時候,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可是他依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更是不給凌霄一點兒提出來的機會,他四年的念想,就這麼,付之一炬。
原來每個人都在瞞著自己,他們在一起已經四年,也就是說自己前腳剛走,後面便給人撬了牆角……那個憋屈與鬱悶啊。
其實連他自己都已經完全明白,他是根本沒有什麼勝算了,可是他依舊放不下,又怎麼可能放下?司南玨一回國便開始接手家族的生意,然後迅速作出調整,他努力讓自己更累更忙碌一些,他以為這樣就能暫時忘記……
段譽的態度很奇怪,明明是不共戴天的情敵,可是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放縱自己繼續留在凌霄身邊,雖沒有創造機會,但意思也有些明顯,說明他並不是無法接受,把凌霄的歸宿安排給自己。
在惱怒他專斷與沙文的同時,司南玨又何嘗不是在隱隱期待著?
可是,他終還是輸了。
最大的傷口,永遠都是來自於凌霄。
她腕子上的一道道傷疤終是比千金大錘的打擊更重,就為了段譽一個訂婚的消息,她甚至不惜糟蹋自己要靠自殺——那一刻,整顆心都是再被鈍刀一片一片凌遲。
第二天早上,她在別墅前轉過頭,稍稍有些涼意的晨風帶走了自己身上不多的溫度。
「阿玨,找個女孩子談場戀愛吧,我不值得。」
看,總是這般沒良心。
司南玨等她進去又停了好一會兒才再次發動了車子,在沒人的寬闊路面上,他像不要命似的橫衝直撞,最後實在脫了力,才把車停下。
他站在一橋雄偉的橋欄前,沒有大喊大叫,只是靜靜站著,知道太陽光完全壓制住清晨的最後一點兒沁涼,天地又再次被籠罩在一片熱氣蒸騰之中的時候,這才慢慢收回了視線。
陽光從側面照上他的臉,介於男孩兒與男人之間的線條也變得堅毅了許多,卻再沒一絲表情。
有些東西死了,有些被埋藏,有些依舊活著,有些被烙進靈魂裡,外人誰也感知不到。
司南玨重新坐回車裡,單手覆在方向盤上,一扭頭,在凌霄剛才坐著的副駕駛的位置上,忽然便發現了一張便利貼。
「阿玨,你要記得吃早飯啊^_^」歪歪扭扭的中文字體加上脫線似的笑臉表情,他差點兒忘了,昨晚葉凝沙那廝回去的時候就是坐在這個位置的,想必她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凌霄定是看到了,可是她什麼都沒問。
司南玨再次自嘲的笑了笑,一把扯下那張紙,窗戶打開,紙片便被他丟了出去,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而他的嘴角,其實已經有了些許上浮的弧度。
【唔,果然是發燒了……真的是好強大的更新票啊~】。